家傳三代以上,可稱“精武世家”。在河北雄安新區雄縣,鷹爪翻子拳已經傳承至第五代。早在1919年,雄縣人陳子正就以翻子拳和岳氏鷹手為基本素材,創立出了這個全新的拳術流派。
“我們家的傳承沒有斷代,我爺爺是1987年去世的,我跟著他學了20多年。”鷹爪翻子拳第四代傳承人陳桂學說。2008年,鷹爪翻子拳被文化部批准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陳桂學和其父陳正耀被授予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
“人不受折磨不能成佛。”陳桂學自小練武時,爺爺陳國慶就常跟他說這句話。作為鷹爪翻子拳最主要的繼承人,1921年時,陳國慶就在上海精武體育總會任教練了,自此,鷹爪翻子拳傳人桃李廣佈。
1925年,陳國慶(前排右三)在上海精武會。受訪者供圖
晨起練,勿失傳
上海精武體育總會是我國近代體育史上第一個民間體育社團,成立於1910年。
其時,西洋力士奧皮音在上海北四川路亞波羅影戲院表演臂力,出口輕蔑國人,翌日見於報端,滬人譁然,上海愛國人士遂北邀霍元甲兩度來滬迎戰,奧皮音不戰而遁。
其後,在同盟會骨幹陳其美和武術界人士農勁蓀、陳公哲等人倡導下,中國精武體操會(後改設上海精武體育總會)在閘北王家宅創辦,並由霍元甲任教。在其成立10週年時,孫中山題詞“尚武精神”,此後聲譽漸隆。
陳桂學記得,爺爺陳國慶講過,年輕時他每天干完農活回家,顧不得吃飯就帶著乾糧去孤莊頭村習武,直到深夜才回家。回來時院門已鎖,他便爬樹、翻牆進院,睡前仍要將當天所學拳法練習幾十遍。
“那時候很辛苦,不然去上海的話,別人也瞧不起你。能去精武會當教練很不容易,確實是真功夫。”陳桂學說。
1921年時,陳國慶到上海精武體育總會任教。4年後,他又被派到上海精武總會任總教練。那時,在漢口召開的豫鄂皖三省武術比賽大會上,陳國慶演練的“醉八仙”受到了與會人員的熱烈歡迎,被評為“最優等第一”,豫鄂皖三省總督親自授他銀尊一座。自此,陳國慶名揚武術界,學藝者絡繹不絕。
及至1937年,陳國慶回雄縣老家探親,當時家鄉已被日軍佔領,出行困難,陳國慶便留在家鄉授徒。解放後,年逾五十的陳國慶在村裡組織了“五虎會”,男女老少都可來習武,以圖強身健體。
在陳桂學的兒時記憶裡,每到傍晚,家裡總是熱鬧,生產隊幹完活後,鄉鄰結伴來練拳,爺爺陳國慶就在院子裡教。
“一說起李林莊的‘五虎會’,都覺得有看頭。”陳桂學說,那時各個村裡都有“會”,如高蹺會、小車會、叉會,農閒時人們以此自娛,正月裡,大家就走村串戶地表演。“五虎會很受歡迎,到哪個村一練,人就來了,周圍村子的人也來我家學。”
陳桂學的拳術也是跟爺爺陳國慶學的。從他記事起,每天天不亮,爺爺就會叫他起來練基本功,踢腿、壓腿、基本拳······爺爺總是跟他念叨,“好好練,別到時候失傳了。”
陳子正習武照。受訪者供圖
傳拳法,育後人
爺爺陳國慶教拳時很嚴格,若練習不精,陳桂學也要受罰。爺爺會讓他蹲馬步,自己數數,數到好幾百是常事。
練到快20歲的年紀,有一天,爺爺突然問陳桂學,“你知道你練拳時像誰嗎?”陳桂學搖頭,爺爺的答案是,像陳子正。
陳子正是陳國慶的堂叔,陳國慶的拳術即是跟陳子正修習而來的。
當年,陳子正被稱為“鷹爪王”。1921年,陳子正在武漢打擂時,一連三天無數次登臺,無人敢與他交手,故有此譽。當時,香港精武會總教練葉書田號稱無敵,要與陳子正比武,兩人在廣州見面後,陳子正兩個照面就將葉書田擊敗。
陳子正用“黃鼬捏嗉”的手法鎖葉喉,葉接手,陳子正順勢用肘擊其胸,葉書田被擊出一丈多遠。
那時,陳子正對岳氏散手進行了改革,將翻子拳及其他多種拳術融於其中,形成了具有內、外家特點的新拳種——“翻子門鷹爪派”,或稱“鷹爪翻子拳”,主要有鷹爪連拳五十路和鷹爪行拳五十路。
1928年,陳子正在朋友的協助下,編寫了《十路行拳》和《五十路行拳》,刊載於當時的精武刊物中。香港大學贈與其水晶鏡一面,題為“教懦夫立”。
李宗仁稱陳子正為“具有重大影響的武術教育家”。自1919年起,陳子正就應邀到上海精武體育會任教,上海精武會成立“師範班”、“鷹爪星期班”、“鷹爪行拳班”、“自衛團”、“自歷團”、“朝新團”,均由陳子正主教。
其後,陳子正又到香港精武會、香港大學、皇仁書院等處任教。此外,還在廣東、漢口兩地精武會和北京模仿軍團教過武術。
陳國慶追隨堂叔陳子正到上海精武體育會任教時,年僅25歲,此後,一生傳授拳術。陳國慶之子陳正耀,承襲家傳拳法後,亦專職從事武術教育,在全國多地武館及大學任教,並多次為日本、美國、加拿大、新加坡等國的武術團體傳授拳法。
1982年,陳正耀赴山東教武術,86歲的陳國慶十分高興,一定要去山東看看,還在當地親自傳教了一百零八手對練。
2008年,在陳正耀的推動下,鷹爪翻子拳獲原國家文化部批准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陳正耀及其子陳桂學被授予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
次年,陳正耀去世,並在遺囑中無償捐獻15萬餘元人民幣用於武術事業的發展。其晚年在雄縣開辦的武術館,由其子陳桂學接任館長,繼續教拳。陳桂學之子也承襲家傳,成為了第五代代表性傳承人。
陳桂學武術館正牆上掛著一副字,“武術世家鷹爪翻子之根本,崇尚精武,德藝雙修育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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