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朋友找老梁訴苦,他說自己快瘋了!
事情得從半年前說起。
夫妻倆買了套一百六十平的大房子,兩個人住顯得空空蕩蕩。於是這哥們空虛的內心開始騷動,謀劃著把縣城的爸媽接過來,讓他們跟著享福。
這提議被老婆一口否決。妻子的立場有理有據:
其一,縣城的房子兩室一廳,住起來同樣舒適。
其二,老人在縣城住了大半輩子,喝茶、打牌、嗑瓜子,隨時都能約到伴,搬到大城市來反倒無聊。
其三,也是最重要一點,跟公婆一起住,遲早會鬧家庭矛盾,別說婆媳關係容易破裂,怕連夫妻關係都保不住。
這哥們就不信邪了。哪能呢?
在他看來,老婆是個好老婆,老媽也是個好老媽,老婆和老媽住一塊,一定能其樂融融,快活似神仙。
再說,就算現在不搬,等兩人有了孩子,不還是要老人過來帶嗎?
就這樣,經歷九九八十一回合的論戰後,這哥們終於如願以償,愉快恭迎爸媽入住新家——他的發瘋史也開始了。
2
搬進來沒多久,婆媳就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妻子的孃家人,過來串門了。哥哥嫂嫂帶著孩子,一家三口想留宿一晚。
妻子說,去酒店開個房間吧。
老媽馬上嘀咕了:“開個房好幾百,家裡不還有一間房嗎,收拾收拾不也能住?”
那間房子,原本是留作兒童房的。空間小倒不說了,關鍵只有一張一米四的兒童床。哥哥嫂嫂帶著孩子,一家三口怎麼睡得下?
結果還用說嗎,就為了這事,婆媳倆鬧得不可開交。
妻子說:“花的又不是你的錢,憑什麼虧待我孃家人?”
老媽說:“花錢這麼大手大腳,這個家遲早被你敗光!”
這麼一鬧下來,孃家人也不敢留宿了,找了個理由連夜回老家了。妻子把自己鎖進房間裡生悶氣。老媽呢,坐在沙發上一邊數落一邊抹淚。
這哥們這才知道頭大,他沒心沒肺活了這麼多年,哪做過這種夾心餅乾呢?
一邊是老婆,一邊是老媽,他能怎麼辦?
橫豎只有一招——“裝死”!
3
接下來的半年裡,他把“裝死”的精髓發揚得淋漓盡致。
天知道兩個女人怎麼這麼愛吵架:一件羊絨衫洗壞了,吵。出門忘關燈了,吵。就連菜做得鹹了淡了,婆媳倆都能在飯桌上鬧翻臉。
他試圖讓老媽少嘀咕,不該管的事別管,話還沒說出口,老媽就淚珠漣漣:“你以前從不跟我頂嘴,自從娶了她進門……”
他又試圖去說服妻子,多多體諒老人,別咄咄逼人。誰料妻子當場就發飆了:“到底是誰咄咄逼人,你們一家人欺負我一個……”
好吧,兩邊都是馬蜂窩,捅哪都是滿頭包,他還能咋樣,只能裝聾作啞。
愛吵吵去,他當看不見。連同那個幾十年前就見過大場面的老爹,父子倆一起失明失聰,只要這對婆媳不大打出手,他們就堅決不會插手。
然而,“裝死”並不解決問題啊!
家裡的戰爭一次次升級,婆媳倆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一個屋簷下,誰也不理誰。一旦開腔說話,必定夾槍夾棒。再來一條導火線,直接就火星撞地球。
就連夫妻倆原本計劃的備孕,都被無限期擱置了,妻子說了:“我不願意讓孩子出生在這樣的環境裡……”
這哥們一下慌得不行,急巴巴來跟老梁訴苦:“早知會鬧成這樣,我打死也不讓她們住一塊啊!”
4
唉,男人的執念真可怕。
天知道為什麼,天底下的男人,都有一個天真的心願——妻子能跟母親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手拉著手兒,唱起了歌兒,和和氣氣,長長久久。
再多前車之鑑都攔不住。
你跟他說住一起容易鬧婆媳矛盾,他一本正經地告訴你:“不會的,我媽很慈祥的,我老婆也很賢惠的……”
人人都愛自命不凡。
不到火星撞地球那一天,都不肯相信自己是個倒黴蛋。
憑啥就你能倖免?
憑藉出色的“和稀泥”能力,還是出色的“裝死”能力?
且回答我最簡單的幾道題:
老人愛吃剩飯剩菜,妻子抗拒不健康的飲食習慣,你該說服母親改變,還是說服妻子接受?
老人喜歡在陽臺囤廢報紙,妻子想在陽臺種草種花,你該丟掉舊報紙,還是拔掉那叢花?
又或者像上文那哥們一樣,妻子和母親鬧得不可開交,你又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們重修舊好,相敬相愛?
別以為我在危言聳聽,一口咬定自己家妻賢母慈,一定不會出現以上問題。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價值觀的差異,就連父母子女之間都無法避免,更何況婆媳呢?
你媽罵你,你哈哈哈哈就忘了。
可你妻子呢,她也能哈哈哈哈就忘了嗎?
5
說一千,道一萬,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沒有蘇秦說六國的本領,就別試圖去挑起兩個女人的戰爭。這裡邊的麻煩事,可比任何一個職場案子都難斷。
要知道,你可是一個連“老婆和媽媽一起掉水裡”這種模擬題都回答不好的脆弱寶寶啊,幹嘛非得作死,把自己往真槍實彈上懟?
這也是我和老梁的共識,家永遠只是夫妻倆的家,除了以下兩種情況,都不要輕易嘗試跟老人共一屋簷:
要麼,經濟條件不允許,只能一起住。
要麼,老人已無法獨立生活,必須跟晚輩同住。
聽起來有些冷酷,但我們終其一生,不過在尋找一條兩全之策——一個既能保護婚姻,又能保護親情的兩全之策。
盡心盡孝是道德,贍養老人是義務。
但在道德和義務之間,我們還該尋求自由和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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