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安潮
中國人民浴血奮戰的革命歷程歷來是藝術創作的重要選材，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發生的中國工農紅軍的長征，無疑是這其中最受藝術家眷顧的重要對象之一，1965年創作的《長征組歌》就是至今盛演的代表作之一。在長征勝利80年紀念之際（2016年），藝術家們又創作了歌劇《長征》、交響套曲《長征》和史詩情景劇《永遠的長征》等大型作品，它們再次贏得了大眾的喜愛。這些作品至今仍在演出，從中可見長征題材的當代價值。尤其是《永遠的長征》，在幾經打磨，日漸成熟之後，以大型情景史詩的形式，將觀眾的記憶與激情在劇場中點燃。該劇近日在革命聖地延安的大劇院駐場而做常態化演出，持續地給來自國內外的紅色文化喜愛者帶來滿滿的豪情壯志。筆者開始對這一題材的常態化演出之舉較為擔憂，一是特定題材的藝術內容侷限，它能否持續地保持觀演的新鮮度？二是既往經典的高峰影響，它或將促使觀眾去做比較，若無法超越，則如何對其持有長久的藝術驅動力？三是嚴肅政治題材如何與娛樂性劇場需求相協調？畢竟市場化運營需要解決觀眾審美需求的實際問題。作為關注者和管理者，我觀摩了《永遠的長征》修改的駐場版演出，對其中綜合運用現代藝術手段，如音樂、舞蹈、戲劇、情景表演、多媒體等舞臺手段所產生的現場藝術效果有了很好的印象，它在打消筆者疑慮的同時，也為同類題材的創演提供了借鑑，同時感到長征題材的持續受寵是有其特定原因的。
一是現代綜合戲劇場境所產生的藝術感染力。《永遠的長征》借鑑了《長征組歌》的部分故事線索，但它的戲劇性更強，它以“紅軍不怕遠征難”“雄關漫道真如鐵”“革命理想高於天”“夢想照亮新徵程”四個篇章構成，前三章著意於長征故事展開的戲劇結構，後一章著意於“長征精神”的昇華，每個部分既有緊張激烈的戰爭場景的戲劇性渲染，也有抒情優美的深情場景的舒緩和深化，戲劇在一張一弛之間，吸引了觀眾對劇場審美的多樣需求，藝術感染力自然更為凸顯。
二是細膩手法所帶來的心靈衝擊力。《永遠的長征》主線是突出表現紅軍將士在長征途中浴血奮戰、克服艱難險阻的戰鬥歷程，但每一個細節內容突出了有血有肉的心靈感動之處，如“突破封鎖線”“血戰湘江”等所表現的長征伊始的艱難險阻、氣勢磅礴，以動人心魄的交響樂聲響與聲光電手法再現歷史的回憶；“十送紅軍·映山紅”“紅軍戰士想念毛澤東·遵義會議放光輝”等所表現的長征中的送別場景和曠達時刻，突出黨和人民心靈相通、信仰堅定的精神品格；“四渡赤水出奇兵”“飛越天塹”“冷的鐵索熱的血”等所表現的長征之中浴血奮戰的慘烈犧牲，以現代劇場的多元綜合舞美和技藝超群的表演而打動人，細節之處見功夫，真誠感人。
三是時空距離所產生的特有新奇感突出。現代年輕人對80年前的長征題材可能較多地處於圖畫想象境界，新的長征劇將那些歷史場景以新的舞美、動作、聲音而展現開來，尤其是融入的長征精神的歷史傳承和新的時代內涵，進而讓人們對長征挽救民族危難的歷史性意義有了全新的認識，如“爬雪山”“沼澤”“活著走出草地”讓觀眾體會著長征途中的苦難與悲壯；“山丹丹花開紅豔豔·紅軍勝利到陝北·會師歌”“十送紅軍”“七律·長征”等膾炙人口的旋律又把人們帶入歡慶勝利的激情與豪邁；“永遠的篝火”“我們從古田再出發”“不忘初心”“跟著你”等所展現的新風貌、新視界，進一步凝聚起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不忘初心、繼續前進的信念與力量。
當下文化生態建設的傳統文化項目，正在以某些特定歷史為集中點，如神話傳說、考古文明、歷史事件等，這些經典文化新發揚中的宏觀理念和具體方法都在持續升溫之中，長征題材是很好的參照點。它既是謳歌中華民族革命歷史上一次曠世罕見的戰略大轉移的事件，也是弘揚一種頑強抗爭、堅韌奮起的民族精神。《永遠的長征》中的經典戰役場面和紅軍將士不怕犧牲具體場景的渲染，實際是為了宣揚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和長征精神，正因如此，這其中的音調上的昂揚向上、舞蹈中的剛勁有力，才有了深遠的文化意義表徵，也就有了長征精神永遠催人奮進的時代動力。我想，這才是同類題材持續受寵的內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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