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大通CEO傑米·戴蒙
大約八個月前，摩根大通CEO傑米·戴蒙（Jamie Dimon）表示，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達到5％的可能性，“比大多數人認為得更高”。想必這一推測，是基於穩健的經濟增長前景和美聯儲等各國央行進一步加息的預期。
自去年8月以來，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而戴蒙這位華爾街傳奇人物，也適時調整了自己的措辭，並稱“為經濟衰退做好準備”，引發全球投資界廣泛關注。
戴蒙在本週四給股東的年度信函中警告稱，2018年最後幾個月的市場波動，“可能是未來某些事件的預兆。”這標誌著戴蒙一改過去幾年，乃至在2018年股東信中傳達的樂觀態度，正式表達了更加謹慎的市場預期。
1.美債收益率曲線倒掛
像摩根大通這樣的華爾街大鱷，其業務直接受益於利率上升，尤其是長期利率的上升。
所以去年我們看到戴蒙說，“我認為今天的利率應該是4%”，這並不令人感到意外。但是，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徘徊在2.5%附近的現實，已經讓有著“金融天才”之稱的戴蒙收回了過於樂觀的言論，並提到了美債收益率曲線倒掛的問題。
他在信裡是這麼說的：
“全球極端量化寬鬆政策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10年期國債利差。如果這種情況有所逆轉，那怎麼可能對10年期國債沒有影響？最後，我不會將收益率曲線及其潛在的倒掛視為與過去相同的信號。中央銀行和監管機構對全球市場的干預太多，已經無法理解其對收益率曲線的全面影響。”
這段話大概是兩個意思：第一，收回了對收益率的過高預期；第二，淡化了收益率曲線的信號意義。
一般情況下，期限越長的債券收益率越高，但有些情況下，短期債券收益率卻高於長期債券，這被稱為“倒掛”，也被視為金融風險或者經濟衰退的重要信號。今年3月底，美國3月期國債收益率和10年期國債收益率出現金融危機以來的首次倒掛，引發市場廣泛憂慮。
戴蒙則說：“不會將收益率曲線及其潛在的倒掛視為與過去相同的信號。”他的依據是，全球央行前所未有的貨幣政策已經扭曲了收益率曲線。
但風險警示已經變得越來越多，無論全球央行如何扭曲收益率曲線，都沒辦法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即現金類資產的利率竟同長期債券一樣高。因此戴蒙也預警稱，需要為經濟衰退做好準備。
Photo by Christopher Sardegna on Unsplash
2.長期利率面臨著天花板
市場在收益率曲線出現平坦化時，一直表現得頗為緊張。美銀美林美國短期策略主管Mark Cabana表示：“隨著衰退信號開始閃現，預計市場參與者將變得更加謹慎。”
此前，由於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全球央行幾乎沒有選擇，只能保持貨幣政策的相對寬鬆。最新的有力證據來自美聯儲——美聯儲3月議息結果釋放的“鴿派”信號超出市場預期，暗示年內不會加息，並將在9月結束資產負債表的縮減。這意味著，長期利率面臨著天花板。
長期利率面臨天花板，是金融危機後大部分時間的常態。當然，一些投資者高估了美聯儲在到達“中性”貨幣政策前的加息次數，這在美聯儲主席鮑威爾今年年初突然的“鴿派”轉向（不管他是否迫於特朗普總統的壓力）後已經得到證實。
即便不少人高估了加息次數，但任何對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達到4％或更高的預測，仍舊是少數。也只有戴蒙這樣的人物，能夠堅持這樣的預測還能免遭廣泛質疑。
戴蒙去年8月是這麼說的：“人們應該做好應對基準10年期美債收益率5%或更高的準備。”此前他還表示，經濟增長和通脹可能促使美聯儲超預期加息，並促使美國財政部增加融資。
彭博專欄作家、債券市場專家布萊恩·查帕塔（Brian Chappatta）是去年同戴蒙唱反調的一員，他寫道：
“即使在美國經濟表現強勁和財政部借貸激增的情況下，10年期國債收益率仍未能維持3％的水平。達到下一個百分點將是艱難的，更不用說兩個百分點了……”
“當然，有一種觀點認為，全球央行前所未有的貨幣刺激政策正在人為壓低國債利率。而隨著它們放棄寬鬆政策，收益率將回升至更高水平……”
“但這個過程將是緩慢的，至少比一些交易商今年早些時候預計的更為漸進。並且當央行認真開始收緊貨幣政策時，牛市的好日子就不長了。”查帕塔當時說。
在這裡，我們不必對美國金融界的爭論過多著墨，關鍵是要看到，“金融天才”戴蒙已經及時調整了措辭。這不僅體現在摩根大通對於債券收益率的提示上，還反映在其對金融市場的預警中。
事實上，摩根大通已在本週敦促投資者對沖美國經濟衰退的風險。更具體地說，摩根大通主張削減公司債券的持有比例，並增加現金和政府債券的持有量。這一主張，反映出其認為股票和國債市場之間的分歧預示著金融市場可能陷入另一輪動盪。
Photo by Samson Creative. on Unsplash
3.我們已做好準備
面對當前錯綜複雜的形勢，摩根士丹利此前也對美聯儲的政策預期做出了重大調整：取消此前堅持的12月加息預期，並預計10年期美債收益率到年底進一步下行至2.25%。
但摩根士丹利仍然認為，此前3月期與10年期美債收益率的倒掛與經濟基本面並不一致。但這裡微妙的地方在於，市場存在“自我實現預言“的風險，因為美債收益率曲線的形態反映的是市場對美國和全球經濟增長的預期，以及美聯儲調整縮表政策的影響，如果倒掛持續存在並引發對經濟衰退的持續憂慮，那就可能導致有關衰退的預言“自我實現”。
根據研究機構的統計，3月期和10年期美債收益率倒掛的情況在大約40年間共出現過6次，而從倒掛到危機出現的時間間隔來看，平均約為11個月。據此判斷的話，美國經濟衰退風險並非迫在眉睫。
比如芝加哥聯儲主席查爾斯·埃文斯（Charles Evans）上月表示，市場在收益率曲線出現平坦化時感到緊張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仍對美國經濟增長保持信心。
我們注意到，對於風險，戴蒙的最新措辭也很講究。
他在信中寫道：“我們已做好準備——儘管我們並未預測——經濟衰退。”（we are prepared for — though we are not predicting — a recession.）他重申，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可能是由於“負面因素的累積影響”，而非重複過去已經發生的危機。
其中一個所謂的“負面因素”，可能就是收益率曲線，如果它在未來幾個月內保持倒掛的話。
本文作者 | ACE
閱讀更多 華人家族財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