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陸游在風雨大作的十一月四日寫了兩首詩,其中一首估計人人會背: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按照這首詩的意境,小時候我以為陸大爺一個人躺在村裡硬邦邦的床上,形單影隻,只能聽著外面風雨聲,想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不禁黯然淚下。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但是後來讀他的詩集才知道,老先生那天晚上寫了兩首詩,前面還有一首:

“風捲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

根據這首詩,原來陸大爺烤著暖烘烘的小火,披著軟軟的氈子,關鍵是他懷裡抱著一隻貓,聽著外面的風雨,他想的是我和我的狸奴都不出門。

這狸奴是他的貓。

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既然大宋的事不讓我操心了,我還是安安靜靜地吸我的貓吧。

陸游最初養貓是為了保護書,古人藏書一大隱患就是老鼠。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陸游有一天早上看見自己珍貴的藏書都被老鼠咬了:

“校案上書,狼籍鼠齧跡。食簞與果籩,攘取初不責。侈然敢四出,乃至暴方冊。坐令漢篋

亡,不減秦火厄”

陸游憤怒的說你們平常吃我的飯和糧食,我都忍了,你們竟然還敢吃我的書,你們的危害可真比秦始皇的焚書啊。

憤怒完畢,痛定思痛,怎麼辦?陸游下了一個決定:

“向能畜一貓,狡穴詎弗獲。”

如果能養一隻貓,怎麼不能把你們這些老鼠給抓個乾淨呢。

於是陸游開始求別人給一隻貓。

宋朝養貓可不像現在隨便朋友捉一隻給你就行了。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宋朝人養貓的程序就跟娶媳婦一樣,要下聘禮的。

這個聘禮要麼是一包鹽,要麼是一包小魚乾。

陸游養過好幾只貓,兩種聘禮估計他都用過。

“裹鹽迎得小貍奴,盡護山房萬卷書。慚愧家貧策勳薄,寒無氈坐食無魚”

我請來了狸奴,來保護我這萬卷書,可惜我家裡窮,天冷的時候沒有氈子讓你臥吃飯的時候不能供你魚。

放翁這話說得,就跟對一個新進門的小娘子說的一樣:“娘子為我操勞,我無以為報,受苦了。”

這隻貓來了之後,可是立了大功。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陸游專門寫了一首題目很長的詩來紀念這件事《鼠屢敗吾書偶得狸奴捕殺無虛日群鼠幾空為賦》

題目把意思都說得很明白了,老鼠老是吃我的書,偶得一隻貓,整日捕殺,群鼠為空。在這首詩裡,他把貓那叫一個誇。

服役無人自炷香,狸奴乃肯伴禪房。

書眠共藉床敷暖,夜坐同聞漏鼓長。

賈勇遂能空鼠穴,策勳何止履胡腸。

魚餮雖薄真無媿,不向花間捕蝶忙。

這隻貓不但能能掃清鼠穴,為他立下大功,還能陪伴他,深夜同坐,聽漏鼓敲響。

後來他又用鹽下聘應了一隻貓,還給他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小於菟”,於菟是老虎的意思,小於菟那就是小老虎了(魯迅先生說他自己心疼兒子就跟大老虎愛護小老虎一樣“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後來他還得了一隻貓,這隻貓鼻頭粉嫩,所以就取名為粉鼻,專門寫詩誇獎它《贈粉鼻》

連夕狸奴磔鼠頻,怒髯噀血護殘囷。問渠何似朱門裡,日飽魚飧睡錦茵。

這隻貓很辛苦的,吃老鼠吃得鬍子上都沾滿了血,它問陸游什麼時候才能跟朱門大戶裡的貓一樣,飽食終日睡在錦繡堆裡呢。

他還養了一隻雪白的貓,取名為雪兒,專門為它寫詩:《得貓於近村以雪兒名之戲為作詩》。

似虎能緣木,如駒不伏轅。但知空鼠穴,無意為魚飧。薄荷時時醉,氍毹(qú shū)夜夜溫。前

生舊童子,伴我老山村。

這隻貓啊像老虎,又像一隻千里駒,但是卻不伏櫪,它只知道把老鼠一掃而空,從來不是為了魚飯的賞賜,簡直是一個大大的功臣,有時候它猶如喝醉,走路如舞蹈,夜裡還陪伴著我,這是前生我跟前的童子吧,伴我在這山村老去。

這已經不光是貓了,還是精神伴侶。

既然是精神伴侶,陪伴的意義就大於實用的意義了。

古人送貓如嫁女,是要下聘禮的,還要娶一個好聽的名字

所以陸游在一首詩裡就忍不住對一隻貓發出抱怨:

執鼠無功元不劾,一簞魚飯以時來。看君終日常安臥,何事紛紛去又回。

你抓老鼠不行我不怪你,可是你跑來跑去為了啥。

後來陸游還養了一隻根本不捉老鼠的貓,這隻貓呢“但思魚饜足,不顧鼠縱橫。”他只管自己能吃魚吃飽,根本管老鼠縱橫,但陸游絲毫不生氣,他寫自嘲,也完全是嗔怪的語氣。

這個時候的貓對於陸游來說,就是精神寄託了。

所以他在另一首詩裡寫“狸奴不執鼠,同我愛青氈”,貓兒和我一樣喜歡坐在青氈上,還有一天晚上,他檢查兒子的功課,兒子走了之後,陸游說:“夜闌我困兒亦歸,獨與狸奴分坐毯。”兒子回去了,陪伴我只有我的狸奴。

陸游愛貓大概無奈之舉,國事不可為,我還能做什麼,就回到家裡安安靜靜地吸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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