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兄弟與倆姐妹

倆兄弟與倆姐妹


相傳金嶺村有個富戶金老爺,家有良田800畝,大部分是兩山澗中的沖田,土地肥沃,基本是屬旱澇保收田。這金老爺娶有兩房,大房生一子叫金馬,二房生一子叫金牛,這大小兩個老婆自古很少有相處好的。金家大太太和二奶奶也是水火不相容,三六九小吵,二五八大鬧,金老爺每日裝聾作啞,不鬧的過分從不過問。這大太太和二奶奶鬧的累了,也都會自找臺階休戰。滑稽的是金馬、金牛哥倆好如一人,對兩個媽媽的不和他們也不聞不問,大太太常抱怨金馬不幫老孃說話,罵他是茄子樹上的紫瓜和他老子一色。這二奶奶也常指責金牛沒錯種,和他老子一樣,都是葫蘆頭裡裝菜籽-悶種。你罵你的,我玩我的,小哥倆一塊上學堂唸書,一塊上樹上抓鳥,一塊翻石頭抓蛐蛐。一天放學回家翻過一道山嶺,小哥倆遠遠看見有兩個小女孩在山澗裡逮石蟹,小哥倆開始蹲在澗邊看兩個小女孩不停地翻開水邊的石塊,石塊下藏著石蟹,一會兒抓了十幾只。小哥倆看的不過癮,乾脆脫了鞋捲起褲腳,一塊幫助兩個小女孩逮石蟹。玩了一會,小哥倆知道這兩個小女孩是嶺下馬莊馬能家的,姐姐叫酸棗兒,妹妹叫牽牛花。從那以後,小哥倆一放學就一溜小跑來到山澗和酸棗兒、牽牛花一起逮石蟹,不逮石蟹的時候就抓貓膩。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幾年過去了,小哥倆也都十七八歲了,那酸棗也十六了,牽牛花十五。兩個山裡貧丫頭,雖是粗布麻衫,但卻纏裹不住青春少女矯健的身材。媒婆們鼻子尖嗅出了馬莊有兩朵美麗的野山花,可兩個少女早有意中人,非金家小哥倆不嫁。有勤腿的媒婆跑多了知道了小姐妹的心思。媒婆聽說倆姐妹心上人是金嶺村金老爺的兩少爺,懷裡像是揣著個蜜罐子,心想這可是筆肥買賣。這哥倆也真是個呆頭鵝,一聽說家裡人要給他們討老婆,那頭搖的像貨郎鼓。後聽說是馬莊的酸棗兒和牽牛花,小哥倆心裡樂開了花,大有非此女不娶的勁頭。金老爺託人摸了馬莊馬能的家底,家中的幾畝薄田,一年忙下來是有吃沒穿,有穿沒吃,窮是窮了點,但人卻是個老實人。當年冬金老爺請人擇出吉日,大花轎抬進了酸棗兒,這酸棗兒雖是窮人家女兒,但人長得漂亮、聰明,過了門鍋上鍋下,一家人洗洗涮涮全包了下來,老爺、太太十分滿意。

轉眼間又到了第二年秋天,金老爺又請人擇日要將牽牛花再娶過門。可這回馬能老倆口子犯了愁,牽牛花再嫁出去,家裡就剩下老倆口子了,晚年生活可怎麼過呀。女兒看出了爹孃的心思,大膽提出要金牛入贅;否則寧死不嫁。媒婆犯了難,這可怎麼和金老爺開口呢?就是金老爺同意,那二奶奶也不會同意的呀。媒婆試探著把這事在金嶺村幾個佃戶中說了,佃戶中有快嘴的婆子,很快就傳到了二奶奶的耳裡。這二奶奶像是當頭捱了一悶棍,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哭鬧著找金老爺。金老爺安慰說:"這不是佃 戶們說的嗎?人家親家是否有此意還得證實了再說。"他看二奶奶不哭了,又道了幾句:"嗨!人家就麼一個女兒了,要再娶過來,那老倆口子怎麼過呢?要是牛兒入贅過去那還真是個好辦法呢。"二奶奶一聽金老爺這麼說便又放聲大哭起來。

這金牛聽說了此事,心裡挺樂意。他想入贅過去後幹幾年,日子會好起來的。他悄悄託嫂子酸棗兒帶信給牽牛花,晚飯後到抓石蟹的山澗處相會。他要和牽牛花咬好扣兒。過門一年來,酸棗兒深知金牛是個好小夥,正人君子,好在離家不算遠,酸棗兒當天找了個藉口回孃家去了一趟,把金牛的託付告訴了牽牛花,約好晚晚來山澗相會。

心中有事怨日長,那金牛和牽牛花都巴著太陽快點落山。晚飯後金牛和牽牛花各自悄悄溜出村莊直奔山澗而來。兩人差不多是前腳接後腳而至。找了塊平面石頭坐下,這一坐就是近一個時辰,除了遠近秋蟲的叫聲就是微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二人都有說不完的話,但誰也不知從何說起。金牛低著頭,牽牛花看著天。

"金牛哥,聽說你媽不同意你入贅?"牽牛花憋不住了,首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媽死也不同意,那你怎麼辦?"金牛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調過來向牽牛花提出問題。

"我不嫁。"牽牛花有點生氣,斬釘截鐵地嘣出一句。

金牛知道牽牛花的脾氣,再僵下去她真的會生氣。於是把自己的想法像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抖了出來。牽牛花聽著聽著心裡樂開了花,一頭鑽進金牛的懷裡,高興地流了淚。

原來金牛和金馬還有嫂子酸棗兒對好了點子,只是要牽牛花做好爹孃工作,讓媒婆磨破嘴也要一口咬定不嫁,若金家二少爺不同意入贅,牽牛花別嫁他人。要金牛裝病,變鬼變神非牽牛花不娶。讓金家花錢從外面請來驅魔巫師,用金牛、牽牛花兩人名字中的巧合,取"牽牛"二字,大做文章。

這日,一家人正在吃飯時,金牛突然仰面倒地,直翻白眼,口吐白沫,一家人嚇得半死,金老爺慌忙派人去請郎中,二奶奶抱著兒子又按人中,又拍後胸,哭天嚎地,煞是姜慘。金馬和酸棗兒心中有數,慌亂中忍不住偷暗笑, 佩服小弟裝得真像那麼回事。郎中請來了一搭脈,脈跳正常,再後舌苔也無異常,翻翻眼皮還是看不出問題,不知什麼病,藥也無法開,但又不能講自己看不出是什麼病,怕丟面子、倒牌子。於是就胡扯一通說:"金少爺不是病,是有魔在身。"說完背起藥箱走了人。郎中這麼一扯正中下懷。金馬嚷著要給弟弟請驅魔大法師,加上二奶奶一哭二鬧,金老爺連連說:"快去請,快去請。"一個時辰不到,金馬帶著巫師回來了。那巫師設了香臺,點了紅燭,燒了香,一把桃木劍串上幾張紙符口中中"嘰哩咕嚕"胡哼哼,突然像是被一團飯給噎住似的連打兩聲"咯嘍",把眼瞪得圓圓的問金馬:"二少爺是不是有個意中人?"金馬吃驚地回答是:"是有一個。""是不是叫牽…"巫師的話還沒說完,二奶奶搶著回答道:"叫牽牛花。""這就對了,牽牛花,關鍵是在這牽字上,你家二少爺叫金牛,關鍵是在這牛字上,牽牛乃天配一對,因到婚嫁年齡這牛需要被牽,若媒婆到牽牛花家提一次親,二少爺就著一次魔,如小姐嫁了他人,二少爺的命不得保。"

金老爺、二奶奶一聽都嘆了氣,既是天命任他去吧!這金牛到底還是二奶奶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停地在金老爺耳邊吹風,若金牛入贅要老爺劃過100畝良田。金老爺心中有數地說:"我金家就這麼兩個兒子,不管是娶還是入贅,生兒育女都是金家後代,我們活著時劃給他100畝田,若我們死後再劃300畝,馬兒和酸棗兒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日後不會有問題。"

這馬能一家聽說金家同意將金牛入贅,還隨兒劃過100畝良田,甚是感激。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朝夕禍福。一天馬能和往常一樣挑一擔柴去城裡賣,剛進城迎面闖過幾個人,一衝一撞,馬能一打晃後面那捆柴滑扣掉了地,這扁擔後面失了重,猛地翻飛過來,不偏不斜打在面前一個闊少爺面上,"哇哇"一陣怪叫,雙手捂臉在地上直打滾。跟班們不由辯說將馬能捆起來送往衙門。馬能知道惹禍了,這被打傷之人正是縣太爺的公子,這一扁擔不知傷的輕重。

馬能被關進大牢。聽說那一扁擔砸瞎了衙內的一隻眼,縣太爺要馬能賠500兩白銀。第二天縣太爺派衙役快馬至馬莊通知了馬能家人要帶500兩白銀贖人。一時間到哪湊這麼多錢?第二天牽牛花扶著母親和金牛一道前往縣衙要問個究竟。來到縣衙大堂,縣老爺說馬能打瞎了人家一隻眼,理應賠白銀500兩;否則要判罪處死。這牽牛花提出一要看是否有人被打瞎一隻眼,二要見一眼父親問明是怎麼回事。後堂的衙內沉不住氣了,一聽說有人不相信他被打瞎了眼,氣勢洶洶闖入大堂。瞪圓了那剩下的一隻好眼,剛要發火,隻眼看見堂下的牽牛花,一張圓圓的臉像秋天的山裡紅,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夜空中的月亮,那布衫裹出了少女青春美麗的曲線。不知是一隻眼聚光,還是平時沒注意山裡的姑娘,此時衙內閉不上那剩下的一隻眼,嘴角直流口水。師爺一旁看出了門道,在衙同,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衙內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縣太爺讓衙役扣下牽牛花,叫牽牛花的母親和金牛速返回準備500兩贖人,期限為三天。馬母和金牛往家趕,一路淚如泉湧。金牛一邊安慰馬母,一邊心裡盤算著要把父親準備劃給他的100畝良田賣了,湊錢救出牽牛花和她的父親。金牛回到家裡把想法告訴父母、哥嫂,全家人都同意金牛的做法。二奶奶也含著淚從箱底取出40兩白銀,這可是她藏了多年的私房錢。

第二天金牛開始張羅變賣土地,一早就出門跑遍了周邊所有村莊。可誰也不願買。後聽說是縣衙派人通知了各家,不論貴賤一律不準買金家的土地。一連兩日金牛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金老爺拿出所有銀兩也只湊了300多兩。眼看三天期限已到,金牛帶著不足400兩白銀於第三天下午趕到縣衙交了款,下餘白銀金牛再三跪求寬限幾日。這縣官老爺收下300多兩白銀說:"這是給衙內看眼睛的,下餘100多兩可再寬限三日。"說著又幹咳了幾聲說:"牽牛花怕你拿不出500兩白銀,昨天晚上跳井自殺了。"

金牛一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當即昏倒在縣衙大堂。

不知什麼時候,金牛醒過來。他躺在一架驢車上,身邊躺著牽牛花。趕車老差人見金牛醒了過來,停住了車,找一樹樁坐了下來,按了一鍋煙"叭噠,叭噠"吸了幾口說:"小夥子這姑娘是被小衙內逼婚,跳入井裡自殺的,是個好姑娘。"金牛沒有了眼淚,眼神也開始發呆,抱著牽牛花傻傻地看著。

金家把牽牛花按金家媳婦的身份禮葬在他倆常約會的山坡上。金牛終日趴在牽牛花的墳上,誰也拉不走。一日突然烏雲翻滾,狂風大作,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不一會雨水動流,而且越來越大。第二天清晨人們來到山坡,再也沒有見到金牛的人和牽牛花的墳,在埋墳的地方卻長滿了粉紅色的牽牛花。

一日有人遠遠看到一條金光閃閃的金牛拉著金光閃閃的金犁在馬能的田裡耕地,沒人扶犁。看的人十分驚奇,三步並著兩步跑過去,可到了跟前,卻什麼也沒有,但那翻耕過的田確實是才耕過的。消息傳開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守在山頂、田頭要看金牛拉金犁。有一天又有人看到過,但到了跟前又什麼也沒有了。後來人們紛紛相傳,說那拉金犁的金牛就是金老爺的二兒子金牛,那滿山粉紅色的牽牛花就是馬能的二女兒牽牛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