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
1
李大力，在趙生的話語下，控制不住自己，就和許多人一塊，跟著趙生去城市裡打工。
趙生多少年前離開家鄉，一直沒有回來，突然回來，開的是奔馳小車，抽的是中華煙，頭梳出造型，穿著西服，蹬著皮鞋，很是驕傲神奇的樣子。
趙生在外邊，做了大事，搞發了的消息，在村莊裡，像風颳過一樣，瞬間都知道了。
在一些人的追問下，問趙生到底做什麼，趙生驕傲的說，在包工程。
趙生開著小車，抽著好煙，穿著時髦，村莊裡的人，當然就相信了，知道趙生在做什麼，就感到趙生能包工程，就是老闆了。就不喊趙生，而是趙老闆，趙老闆的喊。
趙生說，不要喊我趙老闆，就喊趙生吧！
村莊裡的一些心裡想求趙生的人說，咋敢那樣喊呢？你現在有錢了，有包了工程，就是個人物了，我們將來可得靠你照顧，別的不敢說，我們有的是力氣，有什麼活兒了，就把我們喊上。
趙生笑著說，這簡單，我的手上，可真是不缺活兒，有想幹的，儘管給我說，報名。
趙生在村莊裡，一時名氣，和威望大漲，超過了村莊裡，那些年老的，有點錢的，多年有威望的人，都說真看不出來，趙生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父親死的早，母親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也沒有讀多少書，現在倒混成人了，有本事了。於是，就在趙生母親跟前誇趙生，趙生母親耳朵雖然靈，但是，卻是馬虎眼，風一吹就流淚。人一誇，他就高興的笑，只是，遇到風就流淚，人們也就不知道，趙生母親是哭呢，還是為兒子高興的激動的流淚呢！
趙生也就被村莊裡，許多呆在家裡種地無望，就是混個肚子圓，想出去掙錢，開眼界的人，請到家裡，煮肉，殺雞，喝酒的招待。
趙生在村莊裡，格外的風光。
2
趙生在被人請去喝酒時，在陪酒人的熱情下，沒有多久，就在微醺裡，彼此的話也多了起來。村莊裡的人，說著種地的艱辛，種地的無望，有想出去打工的打算。
趙生也就說著在外包的活兒，是如何的掙錢，村莊里人想幹活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趙生說的活兒，都是出力氣，不用動腦筋的事情，村莊裡的人都能做，聽趙生一說還挺掙錢，比種地輕鬆，划算多了。於是，家鄉村莊裡，只要有勞力的，能走開的，都想去，趙生也都要。
在村莊人的躁動下，就連覺得出門幹活，是不務正業，照顧不了家裡，沒有在家種地，找了門道掙錢的李大力，也蠢蠢欲動，躍躍欲試，想和了村莊人一塊，跟了李大力出去打工了。
李大力聽村莊人一說，自己算了算，出去打工，的確比在家種地划算多了。也想過，趙生是家鄉村莊人，不會騙人，家鄉村莊人，一塊去那麼多，也有照應的人，是什麼都不用操心，害怕的事情。家裡雖然上有母親，下有孩子，但是，讓媳婦撐一撐，就過去了，他出去掙了錢了，往家裡打，只要有了錢了，什麼都不用怕了。
這樣想了之後，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李大力要和村莊人一塊，跟了李大力出去打工。
當李大力把這事情說給老婆的時候，起初她有些反對。說男人走了之後，她一個人在家，又要帶孩子，還要照顧老人，看守家裡，日子沒有人支撐，就是她一個人，很是艱難。
李大力對女人說，他出去，就能掙了錢了，掙了錢了，就往家裡寄，女人要什麼了，就可以去買，不用操心什麼的。
女人問，出去掙錢嗎？
李大力就把趙生說的話，對女人說了，說趙生開那麼好的車，穿的也氣派，像個掙了錢，做大事的人。李大力說，趙生包的活，他能幹，比在家裡掙錢，村莊裡有那麼多人去，趙生又是村莊裡的人，都熟悉，不會騙人的。
見男人這樣說，女人答應了男人去。對李大力說，只是，在外邊幹活，一定要小心，家裡一大家人等他回來。
李大力的心裡，就受了感動，於是，夜裡就和女人，極盡的纏綿，瘋狂，直到女人滿足，精疲力盡。
李大力給女人劈好了柴火，堆放好，把米麵，油鹽，也給女人弄好，把家裡其他事情，也都弄好，他不在家裡，他們都能過日子了，李大力才放心了，又給女人留了些錢，給村莊的小商店說了，家裡需要什麼了，如果沒有錢，先欠著，等他掙了錢，寄回來就還了。
安頓好一切，李大力和村莊裡的人一塊，揹著被子，帶了家裡留給女人之外，僅有的錢，跟著趙生，一塊去外邊幹活。
走的時候，母親，女人，孩子和其他人的家人一塊，站在村頭送他們，叮囑他們小心。李大力看著孩子，妻子，心裡有些不捨，心酸，但是，想著出去掙錢，是為了家人更好的日子，就對孩子說，要聽媽媽話，讓女人回去，他在外邊不要緊，會照顧好自己的。心裡就想著，在外邊，一定要好好幹活，掙許多錢回來。
想著，李大力在沉重，與快樂中，跟著村莊的人一塊，心裡充滿嚮往的，跟著趙生往家鄉之外，很遙遠的那個城市裡去。
3
從家鄉鎮子，坐的是班車，到了第一個城市，去了火車站，買了火車票後，趙生也不知道，把車放到哪了，也一塊坐上了火車。
火車就平穩，快速的往外省一個城市駛去，一點點的離家鄉遠了，車窗外，出現的是陌生的景色。
李大力和一塊的人，靜靜坐著，無心欣賞窗外的風景，只是惦記家裡，也想著那個陌生的城市，要做的活兒。
但是，都沒有誰說話，只有火車的咔噠聲，風掠過的嗡嗡聲。
趙生坐在一旁，也沒有說話，一時閉目養神，一時玩著手機。
火車穿過一個個隧道，山嵐後，出了省了，李大力知道，家鄉已經在身後，很是遙遠的地方，心裡，就把全部希望，寄託在趙生身上，希望趙生能像他說的一樣，給他們那些活兒幹，然後，掙到他希望的那麼多錢，讓家人過上甜蜜，幸福的生活。
而趙生在這時，從座位上起了身，去了附近餐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臉上通紅，像是喝了酒。
李大力和一塊來的村莊人，面對的是車窗外陌生的環境，把所有希望，寄託在趙生身上。
而趙生這時，忽然對著李大力和村莊一塊來的人說，想要幹活的話，每個人要交五百塊押金，害怕活幹到中途人走了，如果把活幹到結束，押金返回。
趙生的話一出口，李大力和村莊一塊來的人，都愣住了，以為聽錯了，趙生再次說了一遍，表情默然，語氣生硬，說完後，再重複到，如果不交押金，就不讓幹活，他也不管了。
趙生再沒有在村莊裡時的熱情，溫暖。
李大力和大家愣了一會兒，低聲議論了一陣，別人都說，趙生是村莊的人，不會哄大家。交押金也應該，避免活沒有做完，就跑人，日弄人，押金以後活幹完了還，也不是白要。
這樣說了一會兒，就有人給趙生交押金，李大力磨蹭了一會兒，手把褲兜裡的錢，都摸出汗了，才慢吞吞給趙生。
在這時，李大力的心裡，想著這錢，可是流了不少汗，在山上挖藥材，弄木頭掙的。李大力也知道，這錢給了趙生後，身上可沒有多少錢了。李大力也安慰自己，交了押金，到了那個城市，有了活幹，就能掙到錢了。
李大力也想到老婆，孩子，心裡下著狠心，一定要下力氣，多幹活，掙好多，好多錢，給女人寄回去，讓女人過幸福的好日子。
李大力和村莊人一樣，把錢交給趙生後，在這陌生的地方，就把全部希望，寄託在趙生身上了。
4
夜色裡，火車終於在那個城市的車站停了下來，卻不見了趙生，李大力和村莊來的人一塊，揹著大包小包，和熙攘的人一塊，下了火車，出了火車站，在火車站前的廣場上，在螞蟻一樣的人群裡穿梭，焦急的尋找趙生的身影，但是，卻不見趙生。
就有人給趙生打電話，電話關機，再也打不通了。
李大力和人們，就慌起來，各自說著，什麼時候見過趙生，最後，人們得出結論，把錢交給趙生後，趙生拿了錢，去了餐車，就再沒有見到趙生。
有的說，趙生莫不是騙子，騙了錢後，在中途下了火車。
有的說，趙生是一塊的人，不會是騙子，莫不是酒喝多了，忘記了下車，坐過了。
有的說，趙生的手機都關了，一定是騙子，騙錢走了。
人們紛紛議論，不管怎樣，都不見趙生了，在陌生的城市火車站廣場，感到一片茫然，就像無頭蒼蠅一樣。身上帶的錢，大部分都給了趙生了，再沒有多少錢，也不敢亂跑，去住店，吃飯。
城市在燈光下，安詳美麗，廣場四周，高高的燈柱子上的燈光，格外明亮。在這陌生的地方，又沒有錢，不見趙生，有被騙了的茫然，就無心欣賞城市的美麗，就在廣場旁邊，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坐了下來。一時，都沒有了話說，而心裡都一樣，多麼盼望這是個小波折，趙生會突然出現在廣場，出現在他們面前，帶他們去幹他說的那些活，掙他們夢想的那麼多錢，帶回去，讓家裡人過夢想的幸福生活。
但是，趙生一直沒有出現，只有燈光下，陌生的，讓他們感到茫然的城市。
在躁動，茫然，焦灼，又一點點冷靜下來之後，隨著夜一點點深了，城市在燈光中，依舊人來車往，火車站廣場上，也人頭攢動，就有人提議，就在這廣場旁僻靜的地方，鋪了蛇皮袋子，打開鋪蓋睡，省了過夜住店的錢，人也有落腳的地方，等天亮了，再不見趙生音訊，不見趙生，再計議，想辦法到底該咋辦。
這樣商量後，就有人打開蛇皮口袋，在地上鋪了，在蛇皮口袋上，鋪了被子，躺下了。
有人怕這樣，會有人來找麻煩，還不敢打開鋪蓋睡，在靜靜觀望。
過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找麻煩，儘管四周燈光通明，廣場上人來人往，但是，在廣場旁幽僻的地方，他們顯得那樣卑微，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於是，觀望了會兒，都睡了，李大力也在人群旁，鋪了蛇皮袋子，打開被子躺下了。
再沒有人多說話，或者懷著心思，失望，沉默著，或者相鄰躺著的人，竊竊私語，也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從兜兒裡，或者包兒裡，摸出帶的乾糧，就著帶著的杯子裡的涼開水，在吃著。
李大力也摸出了帶的乾糧，就著白開水喝著。眼睛無神的看著身外，陌生的城市，心裡在想著家裡，想母親，想孩子，想妻子，也想著走時，帶的錢，家裡基本沒有錢了，一心想的就是跟了趙生，出來掙錢寄回去，讓家裡人過好日子，而現在卻是如此境遇，李大力的心裡，和一塊的人一樣，是失望，憤怒，後悔，想著趙生，雖然開那麼好的車，穿的也時髦，說的多好，想著他和村莊裡的人一樣，對他的熱情，而到現在，卻是如此遭遇，心裡對趙生充滿了恨，想到趙生原來是個騙子，真把他們賣了，還幫著數錢，也真是騙子現在騙的都是熟人，趙生是一個村莊的人，都騙人，人心不古，真讓人不敢相信人。
李大力就想，如果不信趙生的，就在家裡幹活，掙錢，就不用花這麼多錢，有保障，安慰。就後悔，不該相信趙生，不該突然決定要離開家出來幹活。
只是，不管後悔，還是恨，不見趙生人影，事情已經至此，趙生說的活，還是個影子，身上沒有多少錢，睡在廣場上，真不知道，在這陌生的地方，明天天亮，又能怎樣，該怎麼辦。
5
就躺在廣場上，心裡沉重，胡亂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迷糊了一會兒，天矇矇亮，有掃廣場的清潔工人來，喊他們起來挪地方，他要掃地，李大力和一塊的人，就趕忙起來，疊好被子，裝進蛇皮口袋，坐到廣場另外一個僻靜的地方。
城市裡，街上車來車往，人也熙熙攘攘。廣場上，人依舊來來往往，這是充滿了精彩，熱鬧的地方，但是，卻讓他們感到陌生的地方，依舊不見趙生人影，趙生就像消失，蒸發了一樣，給趙生打電話，也依舊打不通。
面對陌生的地方，李大力和來的人一樣，不再興奮，充滿希望，而是希望，憂愁，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而肚子裡，夜裡充飢的乾糧，早消化完，帶的乾糧也吃完了，水也喝乾淨了，肚子開始咕咕叫，摸著身上所剩不多的錢，勉強夠回去的車票，心裡開始慌，咒罵趙生是騙子，不是人，後悔一塊來了。
只是，罵歸罵，不見趙生人影，都一樣面對的，是肚子開始餓的問題，吃飯的問題，是該咋辦的問題。
人群裡，也開始騷動，有說要回去，找趙生父母算賬，要錢的事情，有說，趙生既然騙了錢，就不會立刻回去，他父母老實巴交，家裡也沒有錢，是趙生惹的事情，與他們無關，怎麼罵，都不解決問題，也要不到錢。
有說，既然出來了，雖然都沒有手藝，但是，有的是一身力氣，就在這城市裡溜達，自己去找活幹，總能找到活幹的，到掙了錢再回去，要不，花了這麼多錢，回去又沒有掙到錢，日子咋辦。趙生萬一是騙子，只想騙他們的錢，只要他不死，將來總能遇到，人不死，帳不亂，將來再找他算賬，罵他不遲。
於是，人群裡，就有被了被子，要進火車站去買回去票的人，有被著被子，走出火車站廣場，到了城市的街道上，找了小巷子，先吃飽肚子，然後，在這城市裡，自己去找活幹，掙了錢再回去的人。
李大力想留在這城市裡，和人一塊找活幹，掙了錢再回去，他心疼那錢，那可是他流血流汗，在家鄉下苦力掙的錢，也是維繫家裡日子的錢。但是，李大力害怕找不到活，掙不到錢，身上錢花光了，回不去。也操心家裡的女人，孩子，母親，害怕沒有寄錢回去，家裡的日子，就難以過下去。
在思忖了一會兒之後，李大力還是做出決定，還是回去，守著家，和家人在一塊好。在家鄉種地，想辦法掙錢踏實。這浪費掉的錢，雖然心疼，回去下苦力，還是能掙回來的。
6
李大力，和其他回到村莊的人，把跟趙生去幹活，趙生卻在火車上，讓他們交押金，把錢騙走後，就不見了，把他們甩在火車上，在那個城市，下了火車，一直沒有見趙生，沒有地方吃，也沒有地方住，就睡在廣場上。
就用各種惡毒話語罵趙生，罵趙生是騙子，罵趙生眼睛瞎了，不認人，家鄉人都騙。
雖然，他們知道，這事是趙生做的，不關趙生父母的事情，趙生父母，也沒有錢給他們，但是，他們卻當著趙生父母面說趙生，罵趙生，趙生父母知道兒子做了什麼事情了，也在心裡怪兒子不該這樣做，不認人。但是，卻不敢說話，吱聲，由他們罵去，李大力和其他幾個人罵夠了，才滿足，才算。
罵了許久日子，心裡獲得了安慰，滿足，也罵累了，倦了，說趙生除非死了，不回來了，回來了，還要罵他，要他賠損失，還錢。
而也把趙生，罵成了許多版本，那車是借的，衣服是偷的，用錢就靠騙，連家鄉人都騙，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在罵夠了，倦了，獲得了安慰，也就散開了，畢竟，各自還要忙各自的生活，要種地，想辦法掙錢，趙生雖然騙了他們，讓他們生氣，艱難，是一時的，卻沒有給他們生活，帶去毀滅性的災難。
李大力，也在罵過，恨過，後悔過之後，回到曾經的生活裡，像曾經一樣，下死力氣種地，找了門道，下苦掙錢，一心想著，要把那損失的錢掙回來。
李大力的日子，又恢復到那平靜，波瀾不驚之中去，有飯吃，夜裡有地方住，和孩子老婆在一塊。
在有人來約出去打工，他就說那是騙人的，不穩當的事情，說著他曾經的遭遇，給人說著他的觀念，還是在家，守著孩子，老婆，種地，找了門道掙錢穩當，不怕人騙，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靜，甜蜜的生活。
7
隨著日子的流逝，李大力和回到村莊的人，罵夠了，心裡獲得安慰，回到曾經的，祖輩一樣的生活裡之後，已經淡忘了那事，趙生，感到那是恥辱，不好意思提起。村莊生活，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棲，波瀾不驚之中。唯一讓他們惦記的，也許是趙生拿他們的錢，唯一讓他們牽繫，疑惑的，是一塊去，沒有回來的村莊裡的那些人，咋還沒有回來，在那陌生城市，怎麼生活，在做什麼。
李大力和回到村莊的人，他們不知道，但是，那些留在那個城市，沒有回到家鄉村莊的人，他們的心裡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在那個城市做什麼，怎麼生活。
那些沒有離開，而選擇留在那個離家鄉很遠的人，被子被子，找到一條小巷子，吃了最便宜，簡陋的飯之後，就揹著被子，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遊蕩，尋找他們能做的活兒。
城市裡，街道縱橫交錯，街道旁，樓房高低錯落的林立，街道上，車來車往，街道上，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滿是精彩，熱鬧，但是，對於這些揹著蛇皮口袋的他們來說，這一切，都不屬於他們，無心感受那熱鬧，精彩，這些精彩，熱鬧的生活，對他們充滿威壓，他們就像餓狗，在睜大雙眼，尋找落腳的地方，能讓他們棲身，讓他們能通過雙手，獲取金錢，在這個城市裡，能生活的地方。
就在這時，趙生像從天上降下來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人群裡，滿是驚異，騷動，看著趙生的目光，是希望，也是怨恨，憤怒。只是，不等人群裡有人說話，趙生衝他們說話了。
趙生說，他們走出火車站，來到這個城市的廣場上，所發生的一切，做的一切，說的話，他都看到，聽到，知道。就包括李大力那些人選擇回去，他們選擇留在這個城市，他也知道。
人群安靜了下來，只是，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趙生，心裡滿是疑惑。
趙生說，其實，我也不是包什麼工程的，也不是老闆，我沒有說的那樣好的活，讓你們幹，掙那麼多的錢，我只是在這城市裡，尋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行業，自己熟悉的事情做，能在這個城市裡，悠然閒適的生活而已。我最初來，也像你們一樣茫然，對這城市一樣陌生。
趙生說，我在火車上，問你們要押金，錢其實都在我身上，我也不要你們押金，一會兒給你，回去的人，我以後回去給他們。
我這樣做的主要原因，是知道你們來，身上都帶的錢不多，渴望我給你們找那樣掙錢的活做，做了之後，好帶回去過幸福生活。可是，我沒有那樣的活讓你們做，也沒有錢給你們。我是想搜出你們身上的錢，讓你們沒有掙到錢不好意思回去，也沒有錢回去，斬斷退路，留在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有掙不完的錢，幹不完的活，只要有頭腦，眼睛靈活，多看，多聽，多想，根據自己特長，會什麼，就一定能找到各自想做的活，能掙到比想象的還多的錢。那些回去的人，是離不開土地，離不開家，就出不了門的人，也是不願動腦筋，不願多想，多看，多聽，沒有腦筋，只能做現成活，掙現成錢的人，對人充滿依靠的人。而他們人在外，心在家，就是現成活也做不好，讓人靠不住。在這城市裡，沒有人可以依靠，城市提供了舞臺，一切只能靠自己。你們既然在困難來臨時，沒有退縮，自己想辦法，一定能在這城市裡尋找到自己位置，自己的角色，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開始是有些艱難，將來卻充滿希望。祝福你們。
趙生說完，大家都明白了，也自責錯怪了趙生。
趙生給大家退了錢，就消失在城市的茫茫人海里。
8
臨近過年的時候，李大力準備殺過年的豬，也準備著過年前的事情。
秋天的時候，李大力收穫了許多莊稼回來，裝滿了櫃子，也掛滿了屋簷，金燦燦的。也掙了一些錢，彌補了他感到的損失，還有盈餘，足夠維繫家裡平靜，安然的生活。
李大力請了殺豬匠，，和幾個幫忙的人，在豬的嚎叫聲裡，在請來的人，熱情的在熱氣騰騰的水汽中，忙碌的給豬刮毛，李大力看著屋簷下，掛著的金燦燦的玉米，想著櫃子裡裝滿的糧食，想著掙的足夠維繫家裡日子的錢。看著在灶房裡，忙碌的準備殺豬酒的女人，看著站在場院裡，一臉興奮，看幫忙的人殺豬的孩子，李大力感到，他的日子，是特別甜蜜，幸福的，有了這樣甜蜜的生活，他什麼也不想了，更不想離開家，離開村莊去打工，感到打工不穩當，還受騙。
和李大力一塊回來的人，也有和李大力一樣的想法和感受，滿足於他們感到甜蜜，幸福，守候在家鄉的生活，覺得家鄉生活，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活，家鄉生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守候這樣的感覺，幸福，李大力就想著豬殺了，過年的事情，一定要過一個幸福，祥和的年，想著，李大力對未來，充滿希望。
而在那個城市的火車站，那些跟了趙生一塊去打工，沒有回家鄉的人，也正和趙生一塊，在買著火車票回家過年。與去時揹著蛇皮口袋不一樣，回來都是提著時髦的大包小包，頭髮理出造型，穿著新衣服，穿著皮鞋，而買的火車票，也是高鐵。
他們聽了趙生的話，拿了趙生退的錢，然後，就開始在那個城市裡，尋找各自適合的，精通的事情做，開始是迷茫，艱難的，但是，隨著漸漸對這個城市的瞭解，逐漸有人找到了活兒，在一些日子後，也都找到了活兒，有的感到活兒不好找，還重新找了活兒，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歸宿，心裡，對趙生充滿了感激，在一些時間，還約了趙生出來，一塊吃飯。
現在，他們對那個城市，就像對自己家鄉村莊一樣熟悉，對各自從事的行業，也非常熟悉，也認識了許多人，有和在村莊一樣的交際圈子。現在，他們也都掙了或多或少的錢，但是，這錢比在家鄉種地，掙錢划算的多，開了眼界，過的比在村莊好。他們的心裡，也一樣想著，回去要好好過個年，年後還要來。還要請趙生吃飯。
趙生默默的坐在一旁，心裡也很高興，心裡想著，回去把錢退給李大力一塊回去的人，不管他們罵，或者怎樣，都不重要，然後，和所有人一樣，在家鄉村莊那熟悉的地方，放下所有事情，好好過個年。
2015年10月15日草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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