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被世人愛過的公主,用悲涼一生換取了歷史上諸多“第一”

從來沒有被世人愛過的公主,用悲涼一生換取了歷史上諸多“第一”

細君是個好女孩,不僅出身高貴、溫柔美貌,更才華橫溢,簡直集中了世間幸運女孩的一切幸福基因。如此,她實在是應該一生幸福,當然也會籍籍無名,因為正史野史都沒有閒筆和興趣記錄一個沒什麼故事的幸福女人的名字。

然而,她有一個非常糟糕的原生家庭。父親太不靠譜,生生將一手好牌打爛,自己死於非命不說,還連累了這個無辜的女兒。

她的父親名叫劉建,是漢景帝的孫子、江都王劉非的兒子。這一支劉家血脈已經遠離權力中心,本來可以憑著高貴的皇室血統,安享一生榮華富貴。可這個劉建實在惡劣,他從繼承王位後就開始在自己的封地內任性胡鬧,與父親的姬妾、自己的妹妹通姦不說,又鞭打宮女、逼著她們與禽獸雜交,如此變態殘暴,簡直令人髮指。後來擔心惡行暴露被治罪,又策劃謀反。事情敗露後,自己畏罪自殺,王后等人也被牽連處死。

劉建死於公元前121年,他的女兒細君還很小,最多也就三四歲。還好,她幸運地被赦免了。

細君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女,身負著父母的罪孽,日子自是過得無比寂寞憂傷。時光漫漫,她在無人關注中長成了知書達理、溫柔美麗的女孩,長安的貴族開始注意她了。這時候,她也許暗懷了一份期望,期望能夠有一份好姻緣,嫁給家世清白的男子,然後就可以嫁夫隨夫,改變自己身上罪臣之女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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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就在這時,張騫兩次出使西域歸來,隨張騫而來的烏孫使者羨慕漢朝的強大,向漢武帝請求和親。漢朝從立國以來一直深受匈奴的困擾,漢朝君臣也希望能夠通過和親與烏孫聯合,以便共同對付老對手匈奴。漢武帝欣然答應了求婚。

西域遙遠荒涼,此前除了張騫和他的隨從之外,漢朝人還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如此荒蠻之地,皇帝當然不捨得自己的親生女兒,有權勢的宗室也不願讓自家女兒遠嫁,自是千方百計推脫躲閃。

這個和親遠嫁的命運落在了罪臣之女劉細君的身上。

公元前105年,細君被封為公主,奉命和親烏孫。儘管百般不願,她也只能流著淚坐上華麗的車輿,在眾多隨從的護衛下,踏上西去的蒼茫路。

劉建獲罪前的封號是江都王,於是細君也被稱為“江都公主”,或者直接被稱為“烏孫公主”。

長安的風霜固然不夠溫暖,可西域的風沙卻更加嚴酷。語言不通也就罷了,飲食習慣、生活習慣也與與中原迥然不同,如此,更讓一個本來就敏感多思的少女更加痛苦傷感。

漢武帝派公主遠嫁,目的是希望能聯合烏孫共同對付北方強勁的對手匈奴。可匈奴也不傻,聽說漢朝嫁了公主,為了爭取烏孫,也立刻嫁了公主給烏孫王。匈奴距離烏孫更近,威脅更大。烏孫王權衡利弊後,封匈奴公主為左夫人,漢朝公主為右夫人,細君不得不屈居人下。

細君當然是溫柔美麗、知書達理,可彷彿是秀才遇到兵,在這個崇尚武力的遊牧民族中,林黛玉式的美貌才女並不討人喜歡。相比之下,人家匈奴公主與烏孫人生活習俗和審美觀念相近,在這裡更加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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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並不得寵,一年只能見到一次烏孫王獵驕靡,劉細君還是竭盡所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承擔起和親公主的職責。每次獵驕靡來時,細君都會安排豐盛的酒宴,用從中原帶來的錢財絹帛賞賜隨從,希望能夠與他們搞好關係。

細君所嫁的烏孫王獵驕靡已經是垂垂老矣,彼此語言又不通,這一切,都加重了少女的孤單與憂傷。遠在異國他鄉,痛苦無處排遣,她只能付諸於筆端: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我家把我嫁到了天邊的一個地方,把我一生的命運託付給了異國的烏孫王。這裡,帳篷做屋子毛氈做牆,日日只能以肉為食以奶為漿。我時常思念故土內心悲傷,多想化作天上的黃鵠飛回親愛的故鄉……

漢初時,七言詩尚未成型,那一嘆三詠“兮”字,還保留著鮮明的楚辭痕跡。然而詩句卻已經變得通俗易懂,隔著兩千年的時光,我們不用看註解和翻譯,也能讀懂每一句詩,能夠深切感受到字裡行間的無奈與憂傷。

這首感懷命運、思念家鄉的詩,被稱為“悲愁歌”或者“烏孫公主歌”,它雖然表現的是個人的情懷命運,卻也換起了所有遠離故鄉人們的共鳴。於是,這首詩被來往西域與中原的商人輾轉吟唱,傳回了中原故鄉。詩句是如此悲情蒼涼,內容是如此感人肺腑,讓雄才大略的漢武帝聽了也不禁為之惻然。於是他派使者給細君送來無數中原精美的衣飾床帳,珠寶首飾,以安撫慰問,年年如此。

西漢時代,並沒有特別優秀的詩歌作品,寫詩的女性更是極少。同時代雖然有個卓文君,但她的作品爭議頗多,並不可靠。劉細君的這首詩卻是被載入正史,遠在西漢另一位女詩人班婕妤之前。

毫無疑問,江都公主劉細君是西漢第一位女詩人。

從來沒有被世人愛過的公主,用悲涼一生換取了歷史上諸多“第一”

不僅“憤怒出詩人”,“不幸出詩人”,思念也能成就詩人。如果細君沒有遠嫁,而是徜徉在長安的花前月下,無論如何是寫不出這樣情深意切、感動當時與後世的詩篇。

老邁的烏孫王獵驕靡自知不久人世,他提前安排後事,讓自己年輕的妻妾改嫁給孫子軍須糜。這種收繼婚本是遊牧民族的習俗,可在中原卻意味著亂倫。深受漢家倫理薰陶的細君無法接受這種安排,於是堅決不從,並上書漢武帝。漢武帝正打算與烏孫聯合攻匈奴,怎麼會支持她的想法?命令她:“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聖命難違,細君只得委屈地嫁給了軍須靡。雖然相比老國王,軍須靡更加年輕英俊,無奈彼此還是產生不了感情。細君依舊痛苦不堪,身體亦是更加羸弱。生下女兒少夫不久,這個美麗的公主就懷著對故鄉的思念,香消玉殞了。

這一年,是公元101年。此時,距離她出嫁不過四年,不過20出頭。

細君不僅是西漢第一個女詩人,也是歷史上第一個來到西域的中原女孩,更是第一位寫入史冊的和親公主。這個從來就沒有被世人愛過的女孩,用短暫而悲涼的一生換取了這諸多的“第一”,為國家民族做出了偉大的犧牲。

細君死去一年後,又一個大漢公主劉解憂來到西域,那是另一個故事與傳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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