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戲的有講究 聽戲又有哪些忌諱呢?


唱戲的有講究 聽戲又有哪些忌諱呢?

多年前,報上爆出上海京劇院在溫州唱《挑滑車》的奇事。說是當地高家莊觀眾,因主角高寵與他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堅決不許演他被鐵滑車壓死的戲,演員只能改為挺立結束。大宋朝的高王爺與溫州高家莊何干?當時的輿論批評其為愚昧陋習。

其實,看戲有忌諱也是我國傳統演劇活動由來已久的風俗。上至宮廷廟堂,下至豪門富賈無不盡然。1922年,時任財政次長的張英華為兒子完婚舉辦堂會。張府特捧小翠花,大軸原定是餘叔巖與小翠花的《坐樓殺惜》,加曲友與小翠花合演《借茶活捉》,均是小翠花的好戲。張英華因“惜”與“媳”諧音,大婚之日“殺媳”嫌不吉利;又因張子行三,易聯想到劇中的姦夫張文遠“張三”,特命改去。小翠花改前《嫦娥奔月》,後與王瑤卿、朱素雲合唱《得意緣》,餘叔巖則大軸改唱《定軍山》。

著名劇作家陳墨香的父親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官至卿貳,一生曾任多處學政。有一年任山東主考,同事是學士楊慶麟。考試完畢,大官們請主考看戲,楊學士點了一出《齊人打陳仲子》,陳主考點了一出《長生殿》“埋玉”,是陳元禮逼殺楊貴妃。姓楊的要打姓陳的,姓陳的要殺姓楊的,滿座皆驚,疑惑兩位主考不睦,二位明白過來,自己都不免後悔。

還有一位大官楊昌濬(字石泉),因在浙撫任上督辦“楊乃武小白菜案”不力,被慈禧太后革職而名聲大噪。他請一位李姓闊佬在吳山看戲,伶人送上戲目,他見有《大保國》,戲名甚好,就點了。江南的織造兼管替皇家採辦伶人,自然是戲油子,提醒他這出戏“楊(波)家忠,李(良)家奸,點不得”,他才恍然大悟,改點別戲。

唱戲的有講究 聽戲又有哪些忌諱呢?

有忌諱,也就有影射。最擅長影射的當數慈禧太后。戊戌政變以後,慈禧與光緒母子不和,慈禧太后看了譚鑫培的《天雷報》大喜,因為此戲鞭撻的就是“養子不孝”。她覺得天雷打死張繼保還不解恨,命伶人改戲,將張繼保天雷劈死以後,由小生改小花臉,到陰曹再打八十大板;又在光緒皇帝的萬壽前後幾日,連續點譚鑫培、楊小樓唱《連營寨“哭靈牌”》,特地新制滿堂白盔白甲白旗,觸兒皇帝的黴頭來解恨。

都說傳統戲曲是“寫意藝術”。不僅伶人裝扮在臺上“寫”劇中之“意”,臺下點戲聽戲之人也借戲“寫”自己心中之“意”,或者怕被別人誤會另有別意,所謂借戲中之“酒”澆自己心中“塊壘”。恰恰是傳統戲曲有趣有“意”之所在,似不宜僅以愚昧陋習視之。只是表達這種“寫意”、忌諱應有個“巧”“拙”的分別。

2006年,我們請時年93歲的劉曾復先生來參加“絕版賞析元宵晚會”。大家都想聽聽劉曾老的《審頭刺湯》。因為劉老這出戏很接近餘叔巖的唱法,詞句唱腔皆比時下流行的唱法雋永。當年,餘叔巖在百代公司灌片,原定有這段“四平調”,不知為何臨時沒灌,成了餘迷的大遺憾。可是,劉曾老一聽就面犯難色,說:“這戲我吼兩句倒沒問題,可這大過年的又是"人頭落",又是"過往神靈饒過誰",太不吉利了!”因而,他老人家改唱一段吉祥戲《蟠桃會》,皆大歡喜。這是改得巧。

唱戲的有講究 聽戲又有哪些忌諱呢?

拙的是,有些晚會同樣為了取吉祥之意而胡改唱詞。譬如某春節晚會請言興朋唱《上天台》“二黃慢板”,最後一句原詞為“又聽得殿角下大放悲聲”。可能是嫌“悲聲”不吉利吧,竟改成“大放歡聲”。觀者無不噴飯。因此劇為姚期之子姚剛劈死郭妃之父,郭妃上殿來向皇帝哭訴,死了爹而“大放歡聲”,簡直不像人話!最可笑的是電視裡這麼一唱,竟被興朋的徒兒們奉為圭臬,都這麼唱起來,可謂謬種流傳。按,據偉品兄說,他的老師宋湛清(與其表兄李家載同為言派傳人)認為“大放悲聲”原詞也不甚妥當。即使皇妃在金殿之上“大放悲聲”亦不成體統,所以宋老唱作“似有人聲”,就是說聽到了嚶嚶抽泣之聲。如果這麼改,顯然就巧多了。

本文轉自新民晚報,作者柴俊為。感謝作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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