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柳根是我的同學,一個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目前在深圳工作、生活。

我們小時候生活在東北一個叫牡丹江的地方!我們的父母都在國營第一橡膠廠工作,我們都屬於這個生產紅旗、樺林牌輪胎的企業後代。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20年多年前,柳根不知道什麼原因從家鄉出來了,他輾轉多年終於在深圳落下腳,並且結婚生子。

今年9月以來,距離國慶節小長假還有一段時間,柳根早上總是在淚水中醒來!每次醒來,他總是顯得那麼惆悵!

看到柳根惆悵的樣子,他的妻子總是勸導他:過節放假這幾天回老家看看吧!不要這麼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面對妻子善解人意的勸導柳根都會搖頭: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個故鄉只能埋在心裡了!那個夢裡的故鄉永遠不會有了!

我和柳根的故鄉曾有過輝煌:這裡曾經是新中國輪胎行業的搖籃!全國各地的輪胎企業都有從這裡出去的人!這裡曾經是黑龍江省第二大利稅大戶,各項榮譽擺滿了企業的光榮榜。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當年樺林人走到哪裡都是挺直腰板的,樺林的小夥子娶媳婦都要高出其他地方一等。

90年代末,樺林廠因為諸多原因開始滑坡走向了衰敗!就像一個年輕力壯、生機勃勃的小夥子走向了暮年!

這個暮年是悽慘的,特別是那些生於斯、長於斯的樺林後代們!不敢想象當年那個萬人大廠同唱一首歌、萬人體育運動會、每逢節假日分發福利的企業哪裡去了?

想當年,樺林人有了困難不出班組,誰家有困難從互助金裡借個十塊、八塊的就能度過難關,解決問題;有的車間、有的單位連職工冬天的大白菜都給準備好!

柳根在深圳生活時間長了,有時候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對故鄉的自豪和對過去的眷戀!

這種自豪和眷戀一直陪伴著他,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對自己的故鄉發生了一些改變!

柳根對故鄉的改變是從幾年前回到樺林開始的,他從綠樹成蔭、鮮花綻放的深圳回到牡丹江,圍繞全身的寒氣不斷襲向他來!

他說這種寒氣不僅僅是氣候原因,更多地是看到了故鄉的衰敗已經慘不忍睹!

柳根回家鄉按照南方的習慣不願意麻煩親朋好友,他和媳婦計劃打車回去。

他們從機場出來打車,出租車司機一聽去樺林大多搖頭不去。後來加倍付錢才答應下來,出租車司機說:樺林的路沒人修,坑坑窪窪誰都不願意去!

這次回家鄉柳根和媳婦從第一頓飯開始就進入了酒精中毒麻木階段,親戚、朋友、同學,見面就喝酒,喝的柳根和媳婦整天迷迷糊糊,一個星期也沒有跟父母吃上幾頓飯。

柳根抽空去看了樺林的辦公樓、文化宮、獨身宿舍樓、圖書館、遊藝室、幼兒園,這些當年人流湧動的地方怎麼不見一個人?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當年這裡車水馬龍,許多領導人到這裡視察。樺林廠辦公樓

這些地方的大門大多被木條釘死了、玻璃不知被誰打碎了,那個令樺林人流連忘返地光

榮榜也不見了蹤影!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當年的很多人第一次聽廣播、第一次借書、第一次跳舞都在這裡!樺林圖書館、廣播站、遊藝室

破爛不堪、無人經管,這八個字深深印在柳根的心中!他計劃在家鄉待半個月的年假,不到一個星期他就帶著媳婦匆匆離開了!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樺林獨身宿舍,這裡當年承載多少年青人的夢想

離開了這個他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柳根回家前與深圳一些朋友對故鄉還是有一些想法的,他們也想為生我養我的故鄉做點事情、做點貢獻的!

他沒有想到家鄉人至今還留戀過去計劃經濟時代的美好時光!想著“國外有個加拿大、我們有個大家拿”的年代!

生產輪胎原材料有簾子布、簾子線,當年樺林的這個萬人大廠不知道有幾家人沒有簾子布、簾子線的!就連樺林人上山打柴、家裡引火都使用著簾子線和橡膠條。

過去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這些不都是生產成本嗎?不都是企業拿錢買來的生產原材料嗎?現在想想我們當年的“愛廠如家”愛到哪裡去了?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這次回家給柳根留下深刻記憶的還有和同學的一次聚會上,當時柳根不知道什麼原因說出了當年樺林廠一個廠長的名字,立即遭到了另外一個同學的痛斥:柳根,領導的名字也是讓你這麼隨便叫的嗎!

家鄉人的對過去的個人崇拜和愚昧讓柳根欲哭無淚!他們不知道樺林走向衰敗除了國家的大環境原因外,與這些被人崇拜的人不能說沒有關係。

可悲的是現在還有很多人留戀著過去,不願意看到現在和未來!

柳根從家鄉走出來,他現在站在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上可以說是見識多廣,回眸樺林的過去,他經常是思緒(感慨)萬千!

近日,柳根在與同學聊天時再次說起朝思暮想的故鄉,他說對故鄉只能是美麗而又傷感的回憶。

家鄉人的派別林立、自私、自利極強,互相吹牛的習慣何時能夠改變?家鄉人七大姑八大姨的“連帶關係”何時能夠突破?家鄉人小富即安的想法何時能夠消除?家鄉人那種“橫”不講理的作法何時能夠轉變?

一個東北人說起故鄉:那是夢裡想哭、白天無淚的地方!

他認為家鄉走向衰敗不僅僅是領導的問題,更多的相對封閉以及裙帶關係讓家鄉走上了不歸路。

說起改變家鄉,柳根有些自嘲地認為:改變家鄉其實等於改變東北人的生活習慣,難!那等於把太陽給戴上口罩了!

國慶前這幾天,柳根內心充滿了矛盾,他說對故鄉真想!想的是那種真情,不想是看到傷痕累累的環境不忍看,還有家鄉人依舊存在的那種“橫”就不想了。

柳根父母都不在了,對於故鄉他認為: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這句話前一句飽含著濃濃的親情,而下一句卻令人不禁的心頭髮酸,甚至眼淚都有點控制不住的想要流下來。

完整的一句話,蘊含著很多被忙碌的社會所沖淡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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