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回憶父親馬志烈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馬班啟近照


我的父親馬志烈(1912—1949),外號人稱馬麻子,華陰市華山鎮仿車村人。抗戰時期,參加過中條山抗日遊擊隊。解放戰爭期間,追隨智取華山英雄孟俊甫組建義軍。

加入路東總隊以後,參加解放洛南縣戰鬥。在撤退洛南縣途中,不幸誤傷殉職,年僅36歲。父母生育哥和我兩個孩子,哥取名馬班省,已故,我取名馬班啟,今年72歲,曾在華山鎮政府工作二十餘年。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馬志烈青年照


一、踴躍參加游擊隊

1938年7月,抗日戰爭正處於緊要關頭,日本鬼子已經打到黃河邊,與陝西僅僅黃河之隔。在這祖國山河慘遭侵佔、國家面臨生死存亡之際,華陰湧現出一批抗日誌士,群情激奮,義憤填膺,喊著“不保國焉能保家,不打敗鬼子豈能太平”的口號。

由華陰一名叫李一山(時任敷水鎮副鎮長)組建了一支300多人的華陰抗日遊擊大隊,由其自任名譽大隊長,雷緒來、楚長生分別任正副大隊長。

加入游擊隊的華陰籍隊員有200多人,潼關縣、朝邑縣籍的有100餘人。大隊下分為3箇中隊,中隊下又分為6個小隊。第一中隊長王金魁,第二中隊長馬志烈(麻子),第三中隊長為潼關城人。

我父親不顧家人反對,從本村及周邊各村帶去了幾十個青壯年,踴躍參加抗日遊擊隊。華陰抗日遊擊大隊成立後,雷緒來、楚長生隊長帶領隊伍開進朝邑縣。每個隊員分別發5塊大洋、一條毛巾、長短槍各一支,再發放手雷、子彈等若干,游擊隊全副武裝。

大部分武器是從西安運來的,一小部分是由縣上配備的。知道姓名的華陰人還有興樂坊村的雷田中、楚換治、閆俊琪、秦輪輪,連村的朱天才,山峰村的塗五斤,五里東城子牛喜姐(女,給游擊隊做飯),敷南村的牛廣治。

遊擊大隊從朝邑夜行至黃河渡口。渡口對面日軍防守鬆散,隊員們坐著木筏子,趁夜黑人靜過黃河。中條山遊擊總隊司令楊振邦,派一支游擊隊在東岸接應。從此,華陰抗日遊擊隊走進中條山,加入中條山抗日遊擊總隊,堅持抗日戰鬥達5年之久。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二、浴血奮戰中條山

加入中條山遊擊總隊不久,楊振邦司令下令,由華陰遊擊大隊去運城縣抄日偽團長的家。華陰遊擊大隊大隊長雷緒來堅決執行命令,帶領兩名隊長,挑選素質過硬的50餘名隊員組成突襲隊,由山西遊擊隊一名小隊長帶領20餘人引路。

摸到偽團長的駐地老爺廟內,很快就繳了偽團長及部下的武裝,活捉了偽團長等人。正欲撤離時,偽軍和日軍發現了游擊隊,日軍100多人,偽軍200多人,形成四面合圍之勢,團團包圍了老爺廟。

傍晚時分,雷緒來、王金魁和我父親三個隊長商議突出重圍的計劃,朱天才建議說:“如果硬衝肯定不利,不如想辦法消耗鬼子的子彈和力量,到佛曉時敵人睏乏了,子彈也消耗不少了,我們再趁機衝出去”。

大家都同意這個建議。於是,大家拿衣服、被子捆在一起,滾到敵人跟前,敵人以為是人,用機槍、長槍掃射一通。過一會兒又是一次,就這樣三番五次的消耗敵人的彈藥,同時也將敵人整的疲憊不堪,一晚上睡不成覺。

快到雞鳴時分,敵人睏乏至極,游擊隊暗暗整裝,用三挺機槍、手雷和手槍同時射擊,打得敵人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游擊隊員趁機從大門衝出重圍。半路上,遇見游擊隊的援兵,兩隊合兵一處,回到了游擊隊駐地。激戰中偽團長等俘虜被擊斃。

老爺廟一戰,雖然擊斃了偽團長,達到了戰鬥目的,但游擊隊員傷亡慘重。突圍出來時,興樂坊村的楚換治、秦輪輪和不知姓名的幾個人,共計十餘人被日本鬼子打死。像這樣的戰鬥不計其數。

三、積極參與建義軍

根據《智取華山》徐志林(徐家城人)回憶錄記述:“1948年下半年,原在騎六師任連長的孟俊甫,利用國民黨胡宗南部在戰場上節節敗退,在後方拼湊反動武裝之機,聯絡原在騎六師當兵的華陰籍在鄉退伍軍人,招兵買馬,組建武裝隊伍。”

孟俊甫在陝北起義未成,一直不甘心,借這次機會組織武裝力量,準備重新起義。將此事告知我的父親與項英傑、李志才、王彬(北社人)等人後,他們大力支持,踴躍參加“長城部隊(部隊代號)”行列,為華陰解放建立一支秘密武裝力量。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四、護送首長過渭河

1949年春,長城部隊接到大荔軍分區通知,接送一批重要人物過境。營長孟俊甫派副營長馬志烈、連長徐志林帶領13名親信,參與此次任務的執行。

記得其中有王道村的孟立臣、孟月茂、嚴振武等人。他們從甕峪進入華陽川,在秦嶺分界處與洛南地下黨接上頭後,辦理移交手續,將重要人物帶入人煙稀少的仙峪,從仙峪艱難的走出秦嶺。為了避人耳目,沒有行走大敷峪、甕峪,安全護送重要人物過了渭河。

完滿完成任務後,孟俊甫才告訴馬志烈:“這是中央的幾位首長”。馬志烈嚇了一身冷汗:“唉吆我的媽呀,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們就活不成了。”據洛南縣知情人講:“我們的護送隊伍有13人,打前站的3人,與重要人物隨行的有10人,前面5人,後面5人,中間是首長,且保持一定距離。縮小目標,是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五、追隨起義迎解放

陝西省委、渭南地委、華陰市委由陝西人民出版社印刷的《智取華山》第76頁載:徐志林的回憶錄《國民黨陝保六旅第三支隊起義經過》裡記述:“在上窪村正式組建部隊,任命馬志列為副營長,孟立臣為營部副官,徐志林(五方人)、項英傑(段村人)、李志才、王彬(北社人)分別為一、二、三連和機槍連連長。”

1949年5月19日,孟駿甫從華陰縣城返回三支隊,“立即召集分隊長以上軍官開會,劉吉堯向軍官們指出了幾條出路,支隊長宣佈起義。”

孟俊甫起義後,部隊被解放軍收編為路東總隊二營五連。周喜齋任連長,孟俊甫任副連長。

六、解放洛南突遇襲

義軍在縣城西門裡整編,編入解放軍序列,我父親被任命為某排排長。1949年6月某日,楊拯民司令派遣我父親帶一排人支援洛南解放。

據說臺峪人(忘記姓名)是軍務,西王(忘記姓名)人是秘書,進入秦嶺山之前,在臺峪口村召開了軍事會議。父親帶著楊拯民司令的介紹信,前往洛南縣。

與洛南解放軍聯繫上以後,陝南解放軍首長說,現在形勢穩定了,你們可以返回了。在返回的路上,即到洛南縣達楊祠城的時候,某部解放軍誤認為我們是國民黨的潰散部隊,端起機槍射擊,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誤傷了我的父親。

父親的戰友,本村人劉志端今年96歲,他躺在床上講:

“把我的帽子打掉了,經過喊話,才知道誤會了,停止了射擊。馬志烈受了傷,腸子竟吐露出來了。經過包紮,戰友們做了個擔架,輪換著扛抬。從楊祠城翻越出秦嶺山脈,足有百十里。因為失血過多,沒有翻過秦嶺就嚥氣了

。本村戰友屈根介、李志端、惠俊中等,與王道村的戰友,將馬志烈屍體運回家。去洛南的一排人有三四十人,王道村人最多,孟立臣、孟月茂等十幾個人,還有五方、臺峪、西王村的。”

七、國葬父親悲欲絕

父親的屍體運送回來後,華陰縣政府得息,安排縣民政科來人主持安葬事宜。縣民政科為父親購置了棺木穿著,搭建靈棚。入殮停當,一一上香鞠躬行禮。

靈棚兩側對聯:“革命功臣與世長辭,戰鬥英雄永垂不朽。”葬埋那天,縣上舉行追悼會,戰友們及公祭人員百餘人,四鄉八社的鄰里們前來送葬。

靈堂設在城南,城南人山人海,場面甚為壯觀。起喪時,親人們的哭聲震天動地,靈柩緩緩前行,母親悲痛欲絕,我和哥泣不成聲,圍觀眾人無不落淚哀嘆。

八、撫卹補貼很短暫

安葬了父親以後,縣民政科要求區政府安排好撫卹優待工作,安排農會每月送一斗米、一袋面、一捆柴,保證家庭正常生活。這樣的撫卹,僅僅維持了三年時間。

哥1938年生,剛14歲,家裡的生活沒有了保障,生活的重擔落在了他的肩上。母親、哥和我一家3口人的生活,就靠年紀輕輕的哥哥來承擔。哥哥上山擔柴,下地耕種,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馬班啟母親晚年照片


九、家庭成分禍害人

父親弟兄5人,排行為二。大爹叫馬福才,屬中共華陰地下黨員。長期活動在敷水一帶,有一次地下黨組織在羅山學校開會,因叛徒告密,國民黨陝西省黨部派一團軍隊坐火車到敷水鎮北停下,專門圍剿羅山學校裡的地下黨組織。

因為黨組織提前得到消息提前撤離,敷水地下黨組織才倖免於難。在這危難時刻,黨組織要求敷水17名地下黨員儘快撤離,到陝北延安培訓學習,確保人身安全,大爹就在其中之列。

父親參加山西抗日遊擊隊,5年不在家,幾位叔父因戰事吃緊,吃糧在外。家中無人照料,村上幾個可憐人,居住在家,為家幹些農活。由於此原因,村上也是為了完成指標,將我家定為漏劃地主。正因此成分,我兩次考上大學,政審不過關,大學上不成,影響了我的前途和命運。

十、感謝黨的好政策

為了改變家庭成分,大約在1978年,我專門到大荔縣,住在本村高黑洞所在的單位,通過他打聽到原來在我家幹活的三個人。找到他們後,他們分別出示了證明。證明他們不是我家僱用的長工,而是他們沒地方去,暫時居住在我家,為了報答我家的恩情,才為我家幹一些農活。

解放後,大爹任焦鎮區委書記。沒多久調縣政府辦公室任辦公室主任,七個月後又調西北局。沒過多久再調到新疆自治區,任新疆自治區醫藥管理局書記。

大爹走後,周學道接我大爹的辦公室主任職務。不久,張覺民接周學道的辦公室主任職務。幾年之後,張覺民升任為副縣長,在他的幫助下,根據平反昭雪的相關政策,才取消了我家地主成分。

看到文件後,我們全家人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重新理直氣壯地站到人面前,真不容易啊!什麼也不說了,歸根結底,還是要感謝黨的好政策。

華陰抗日遊擊隊第二中隊長——馬麻子,我的父親……

作者簡介:嚴富餘,華陰食藥局幹部,華陰作協成員,在《陝西宗教》《陝西藥監》《渭南日報》及各種媒體發表文章百餘篇,酷愛民俗文化,編著出版40萬字的《華陰民俗》一書,《華陰民俗》續一冊正在編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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