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 周俊巧治李訟師

永康前倉街與縉雲黃碧街是山水相連、田地相粘的兩個大村莊。兩村百姓和睦相處,通婚互市,一直相安無事。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黃碧街出了個李訟師,兩地就不太平了。

有一年天大旱,黃碧街人在南溪上游築起了拉水壩抗旱。這本無可厚非,可多事的李訟師偷偷跑到前倉街搬弄是非,說黃碧街人築水壩是想渴死前倉街人。一些人在旱情當急關頭失去理智,就趁月黑風高之夜扒了黃碧街人的拉水壩。

  黃碧街人看攔水壩被破壞,正在猜疑作案人時,李訟師又故意把懷疑對象引向前倉街人。從此兩村人出現了情感裂痕。

  到了冬天,黃碧街人上山砍柴。為消解心頭怨氣,越過山界到前倉街的大常山上砍了一些樹。前倉街人發現樹被砍,也釆取報復性措施,砍了更多黃碧街人的樹。李訟師為了多賺點訴訟代理費,藉機煽風點火,使兩村矛盾迅速升級,戰爭一觸即發。

  在兩村戰爭爆發之前首先爆發家庭戰爭。俗話說,一家爭家氣,一處爭處氣。那些娶過來嫁過去的女人們不忍心自己的父母兄弟被丈夫這邊人的侮罵、忌恨,紛紛選擇辯護或反擊。男人們為維護自己的利益和尊嚴,則要女人閉口。不少女人為此受到侮辱和打擊,只得逃回孃家。

  周俊有個姑表妹阿紫是前倉街人,嫁到黃碧街。這天哭哭啼啼來向周俊訴苦說:“我現在在黃碧街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不僅遭到黃碧街人的白眼,還遭到老公的欺負。老公不僅罵我,還動手打我;還罵我孃家沒一個好東西。我被搞得六神無主,知道表哥是有主見的人,只得過來求表哥幫幫我。”

  周俊問阿紫:“你們夫妻倆人關係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現在會弄成這樣糟呢?”

  阿紫回答說:“我們夫妻倆人過去都很融洽。可是後來發生了幾件小事,老公就開始厭惡我了。一件是前年我家丟失了一隻鴨子,後來在鄰居家發現,我和鄰居發生了爭執。有個外地剛搬到黃碧街的李訟師說:“既然爭執不下,可以到公堂上討回公道。”我一時忍不住氣,沒有同老公商量,就委託李訟師幫我打這場官司,結果官司沒打贏,還化去了二十隻鴨價值的訴訟費和代理費。為這事老公說我做事沒腦子。

  “第二件事,我被老公埋怨後,感到上了李訟師的當,就去找李訟師討說法,要求退還我給他的代理費。李訟師竟說退還我代理費可以,但前提是要我讓他睡一次,說完就伸手來摸我。剛好我老公趕到看見了,便認為我給他戴了綠帽子,不管我怎麼解釋,老公都不信我了。

  “第三件事,就是從去年開始,前倉街與黃碧街兩村發生水利和山林糾紛後,我老公經常罵到我父母兄弟頭上去。他罵時我跟他頂嘴爭吵,他就打我了。兩村鬧矛盾這件事,其實也是李訟師在背後挑動的。”

  周俊聽了阿紫的一番話,心裡有了底。

  這天,周俊來到前倉街和黃碧街實地瞭解,然後來到李訟師的門前。這時李訟師的老婆阿珍正在門口給孩子餵奶。

  周俊暗中窺見阿珍奶蒲下有印記,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走向前去一把抱起孩子,心疼地說:“寶貝,我終於找到你們了。”一邊塞給孩子糖果,一邊對李訟師老婆說:“阿珍,你怎能這般欺貧愛富,把我拋棄,跟李訟師跑了?”

  阿珍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後生又是遞糖果給孩子,又是朝自己擠眉弄眼,以為是跟自己開玩笑,只是嬉嬉笑著,不知怎麼回答。

  李訟師聽到外面有響動出來觀看,周俊就一把抓住李訟師對圍觀的人說:“就是這個李訟師當年住在我隔壁時拐走了我的老婆。請眾位鄉親幫我評評理,是否應該把阿珍還給我?”

  李訟師是前年剛從外地遷來黃碧街的,圍觀的人也不知他的底細,再加之李訟師在黃碧街平時表現就很遭人討厭,一時都沒有人出來為李訟師站臺。

  李訟師夫妻倆被周俊搞得沒法分清黑白,又不想在大眾面前丟失訟師的尊嚴,就提出到公堂上解決是非。周俊理直氣壯地說:“這樣最好,你拐走我老婆還想佔理嗎?”

一行人來到公堂,縣太爺讓兩人各訴主張。 周俊一口咬定阿珍是自己的老婆,三年前被李訟師拐跑走的,要求縣太爺主持公道,把阿珍判還給他。周俊還對阿珍含情脈脈,深情地對阿珍說自己如何如何愛她,你怎麼能圖一時榮華富貴,聽了李訟師的花言巧語,上了李訟師的當,以至今日流落他鄉。只要阿珍你肯回心轉意,我阿俊決不追究過往,今後回家讓你過好日子。現在家裡有良田百頃,房屋兩幢,不象過去那樣窘迫了,可以夠你阿珍隨便吃隨便花了。

  李訟師則說周俊胡說八道,阿珍本是他的老婆。

  縣太爺讓阿珍說說自己究竟是誰的老婆?不料這阿珍長相標緻,是個風流坯子,三年前被李訟師假象所迷惑,鬼使神差般跟著李訟師從桐琴跑出來,結果發現李訟師是個騙子,但木已成舟,只得嫁雞隨雞認命了。今天一是被周俊的風流倜儻迷得神魂顛倒,二是被周俊的一番話點中了要害,一時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縣太爺看阿珍不說話,就把她視作是對周俊陳述主張的默認。但為了把案子辦牢靠,縣太爺進一步問:“你們都說這女人是自己的老婆,你們還有什麼特別的依據?”

  周俊讓李訟師先說。李訟師不敢說他拐阿珍的事實,再者李訟師就是個花柳巷中的騙子,他玩女人多了,只知道解決一時新鮮之快,根本不會去欣賞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女人身上有什麼特徵。因此他只能回答說:“我自己的老婆就是我自己的老婆,還要什麼依據呢?”

輪到周俊作證了。周俊對縣太爺說:“我老婆左奶蒲下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不信可以當場驗證。”

  縣太爺就叫家眷領著阿珍到後堂驗證。縣太爺夫人一查看,果然發現阿珍的左奶蒲下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馬上報告給縣太爺。

  在“事實”面前,縣太爺作出判決,阿珍是周俊的老婆,令阿珍迴歸周俊身邊。周俊向縣太爺“道謝”一聲,拉起阿珍就向外走。

  李訟師向縣太爺提出抗議。縣太爺大怒,以拐騙婦女、破壞他人家庭的罪名責杖三十大板。

  周俊領著阿珍來到黃碧街等李訟師歸來。李訟師歸來後,周俊對他說:“我是遊溪塘周俊,到此並非來爭奪阿珍,而是發現你李訟師坑蒙拐騙、調戲良家婦女、到處搬弄是非的種種惡行。我只是略施小計讓你清醒一下頭腦,奉勸你及早懸崖勒馬、改邪歸正。當前你要儘快處理好黃碧街和前倉街兩村的緊張關係,如果發生不測,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周俊說完拂袖而去。

  李訟師聞之今天作弄他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遊溪塘周俊,嚇得頭上直冒冷汗。他知道自己很多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都已經掌握在周俊手上了,還好他手下留情,沒把自己往死裡整,今後真的得厚道做人了。

李訟師算人一千,自獲八百,自釀苦酒自己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化解自己製造出來的兩村矛盾,使前倉街和黃碧街重歸平靜。

這正是:

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腳跟。

訟棍弄非雞犬亂,周生使計老婆分。

公堂只管開金口,道義還歸入鐵門。

多少人間紛擾事,應憑天理莫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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