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坐到傅辰淵旁邊沒幾分鐘,服務員就端著菜出現了,一會兒工夫,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佳餚。
沈夢看得眼花繚亂,她和海花平時下館子從來不注重飯店是高檔還是路邊攤,只管好吃就行,現如今看著這一道道上佳菜餚,與之相配的可都是青花瓷盤子,真是精緻又奢華。美中不足的是,放眼望去一片清爽乾淨的菜色,沒有一片辣椒或者一粒花椒籽。
她小聲嘀咕道:“這也太狠了,這和日料有什麼區別?嘴裡能淡出個鳥來。”
傅辰淵聽到了她的抱怨,頓時黑線三條,這女人在他面前越發不注意形象,髒話更是信口拈來。
“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他端起她面前的空碗替她舀了一碗湯,“先喝口雞湯潤潤嗓子。”
沈夢沒有等著他拿湯匙喂,直接低頭用嘴碰著碗邊啜飲,一口湯下肚,胃口立馬被吊了起來,“唉喲,不錯哦,雞湯裡放了什麼?”
傅辰淵剛拿起湯匙準備伺候某人,就見她已經直接開飲,嘴角莫名抽了抽。
得,一般女人遇到這種待遇肯定是既嬌羞又弱不勝風,她卻和男人一樣不顧形象,就著碗邊直接啜飲,真讓他哭笑不得。
他放下湯匙,也給自己舀了一碗湯,“雞湯裡放了滋補的中藥食材,對於你們女人特別好,至於哪些食材,事關店家機密,我也不清楚。”
“原來如此。”
沈夢又誇了一句,然後用雙手扶碗邊再次品嚐。
接下來,倆人安靜用餐,沈夢早就發現他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就是吃飯,從來不廢話,偶爾冒出一兩句也是為她解釋菜餚的用途。
最後她看出來了,這頓飯就是特地為她準備的,全是利於傷口恢復的菜餚,之前她還戲謔他好這口,原來是錯怪他了。
半飽後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後就看到傅辰淵仰首靠在沙發背上,一副疲倦樣。她看了一眼自己油膩膩的碗,又看了一眼他面前清爽的碗,突然就心生愧疚,“傅…傅少,我吃飽了,你自己也吃點吧。”
傅辰淵沒有動,好像睡著了似的。
沈夢覺得奇怪,她就出去了十幾分鍾,他就這麼快睡著了?不對啊,他在車上小憩時都沒讓她叫,他就醒了。
想到這裡,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胳膊,他依然沒有反應。
她條件反射地就去碰了他的手,可是看到紗布綁著的手又苦笑,牙一咬心一橫,她用自己的額頭碰觸他的雙手,一碰之下只覺得他的手心溫度很燙,她二話不說又去碰了他的額頭,果然溫度都偏高。
“你在幹什麼?”傅辰淵直覺摟住她貼過來的身體,掀開眼捷,疑惑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額頭。
“傅辰淵!你發燒了為什麼一直不說?”沈夢此刻也顧不上他的擁抱,她好想大罵他一頓,其實從飯前他挽著自己的手腕時,她就感覺到他手心滾燙,不過那時她以為是自己害羞尷尬的原因,現在仔細到他,臉色不正常地泛紅,哪有男人臉色這麼紅的,分明就是發燒。
被發現了。
傅辰淵嘴角一彎,鬆開摟著她腰肢的右手,不過左手依然拽著她的手腕,呵呵一笑,“第一次聽你喚我的姓名,真有點不大習慣。”
他的黑眸裡沒有了白日裡的冷靜與嚴肅,洩露了一點點委屈,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撒嬌。
沈夢忍不住一抖,不畏強權,朝他吼道:“現在不是計較你名字的時候好麼,我帶你去醫院。”
傅辰淵蹙眉搖頭,把手機遞給她,“我不去,你用我手機打電話過裘洛,讓他來接我們,另外,打電話給林凡,讓他把馬醫生帶到我的公寓。”
即使他在生病,語氣也令人不容置喙,沈夢說不過他,只好按照他說的辦。
幾乎是她剛打完電話,裘洛就趕了過來,他二話沒說就架起傅辰淵出了包廂,沈夢拿起包包跟上。直到他們坐進商務車裡,裘洛才開口解釋,“BOSS出院那天一直高強度工作,當天夜裡就發燒了,可是他不肯休息,也不去醫院,只靠退燒藥丸撐著…。”
“裘洛,你是想代替林凡去……”
“你現在給我閉嘴!”
倆人再一次同時開口,沈夢的氣勢完全壓蓋了傅辰淵。
傅辰淵偏頭瞥了一眼她,沉默不語。
一瞬間車廂裡安靜無比,只聞大家呼吸的聲音。裘洛正襟危坐,努力當自己不存在,默默地駕駛著車。
沈夢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剛才好像逾矩了!不過自己完全是下意識反應啊!實在是氣憤這傢伙不珍惜自己,萬一他有個…。呸呸呸,她在想什麼!
就這樣,一直到傅辰淵的公寓時,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詭異地安靜。
沈夢以為傅辰淵的公寓肯定在高檔的小區,沒想到就在博恩集團的隔壁大樓,看裘洛熟門熟路的樣子,想來傅辰淵經常留宿在這裡。
他們到達公寓時,林凡和傅辰淵的家庭醫生已經等候在門口,林凡見到BOSS上來,有條不紊地處理一切,裘洛也進到了臥室。沈夢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想了想,向後退了幾步,打算在客廳裡等,然而裘洛探頭出來,叫她進去。
她咳嗽了一聲,“裘經理,有你們在,我就不進去了。”
裘洛毫不猶豫地搖頭,“是BOSS叫你進去。”
“啊?”
沈夢不明所以,裘洛又催了一聲,她連忙回答,“哦,好。”
她一踏進室內就看到傅辰淵趴在床上,上半身的襯衫已經脫掉,背部的傷口讓她震撼,她一直都沒有直接看到他傷口的情況,如今親眼見到,語塞了。
這不是鞭傷,也不是刀傷,而是一整片皮膚潰爛,貫穿了整個背部,傷口坑窪起伏不平,硬生生地破壞了本來美感十足的健碩背肌,更讓人心疼的是此時傷口已經裂開,有不忍目睹的膿液冒出。
“嚇到你了?”傅辰淵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扭頭看到她呆愣在那裡,他很快就明白肯定是裘洛以自己名義騙她進來的,或許是在發燒,這一刻,他沒有異議,莫名地想要她陪在自己身邊。
沈夢眼眶不由自主泛酸,情不自禁走到床邊蹲下,看著他,“你怎麼不告訴我?竟然還堅持和我一起吃飯,你是想剝奪我救命恩人的稱號嗎?”
傅辰淵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凝視她淚盈於睫的美眸,低聲道:“傷口又癢又疼,你唱首歌給我催眠如何?”
裘洛、林凡:“……”
倆人互望,自覺退後一步,好膩歪!同時不厚道地暗忖,老大,之前你強撐工作時也沒喊疼啊。
馬醫生是傅辰淵的私人醫生,五十幾歲,他是過來人,對男女之事看在眼裡,他笑呵呵地說道:“還是女朋友說話管用,終於肯看醫生了,林凡啊,以後你們傅總不願意做的事就讓這位小姐來說服他。”
裘洛、林凡:“……”
倆人再次後退一步,琢磨著是否要馬不停蹄地滾出去,不要礙著BOSS的眼好。
沈夢被調侃,她覺得還是別解釋的好,因為此刻解釋這位醫生也不信,反而落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她氣鼓鼓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到底沒忍心抽走自己的手腕,乾脆坐到地上,反正鋪著奢侈的羊毛地毯,“哪有那麼嬌氣,你以為自己是帥帥啊。”
“我明白了,你五音不全,不敢獻醜。”傅大BOSS絲毫沒有作為病人的自覺,時刻不忘補刀。
“你才五音不全,你全家都五音不全!”沈夢說完後又好想自打嘴巴,呸,帥帥唱歌可是很好聽的,她自己也不賴!
裘洛、林凡:“……”
裘洛快要待不下去了,單身的人最見不得打情罵俏,他腳底一滑溜到門邊,“馬醫生你先忙,我出去給你們燒熱水,待會泡茶給您喝。”
林凡有樣學樣,“裘洛這傢伙真是的,我才是老大的貼身助理,我也出去幫他燒水,馬醫生,有事你叫我。”
馬醫生處理完一切,也收拾東西出去,“我也是從你們這年齡過來的,老頭子就不在這裡礙你們小倆口的眼了,美女啊,夜裡幫忙多照顧辰淵,只要不繼續發燒就沒問題。”
沈夢:“……”
傅辰淵拽緊了她的手腕,黑眸睨著她心虛的眼,開口就戳中了目標,“你也打算溜?”
沈夢眼珠一轉想找好一點的藉口,卻發現手腕越來越緊,女生嬌氣又吃痛,她直覺喊道:“你輕點!”
趴在門口聽牆根的裘洛和林凡相視一笑,“嘖嘖,老大就是猛,生病都不忘調戲美人,你說誰在上誰在下?”
“笨,老大後背傷口開裂,肯定在上面!”
“言之有理!”
“你打算一直拽著我的手腕?”
沈夢百無聊賴地看著輸液瓶,鹽水一滴一滴流淌猶如時間在走,她有種衝動,想要加快鹽水的速度,快點結束這種不上不下的折磨。
傅辰淵稍微鬆了鬆手勁,不過依然沒放手,“你想走?”
她看著他,表情很無語,“難道我不應該走嗎?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傅辰淵認真地打量她,她不是拿喬,是真的想走,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損,索性闔起眼捷眼不見為淨。
沈夢被他看得寒毛直豎,正要發問他卻閉上了眼睛,她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喂,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啦。”
她試圖抽走自己的手腕,一個用力卻被反作用力,啪地一下撞到了床邊,撞得她哇哇亂叫,“疼!”
外面偷聽的裘洛和林凡在腦補房間裡的畫面,倆人笑得好不開心好不正經。
傅辰淵聽到了哐噹一聲,掀開眼捷,擔心地看著她,“撞到哪裡了?”
沈夢皺著一張臉,背過身體不理他,用手肘揉著自己的胸骨,暗忖今天自己真倒黴,不是要暴露春光就是被撞。
傅辰淵微微挪動身體,昂首看到了她的動作,突然明白了她的沉默,他斂起黑眸,“算了,我讓裘洛送你回家,夜裡我自己可以應付過來。”
沈夢很高興自己可以回家,可是一想到之前種種又於心不忍,他發燒還堅持工作,還不忘給她負荊請罪,她要是這麼回家,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咳咳,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做事呢不能半途而廢,這樣吧,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留下來照顧你。”事實上她也知道不用自己照顧,她的手現在是能燒茶還是能端水?
傅辰淵也知道她的情況,真誠地給予建議,“你出去讓林凡帶你轉一圈,你的手不方便,就讓他做,你在邊上看看就行。”
“好。”沈夢起身走向門外。
坐在客廳裡聊天的林凡和裘洛看到她出來吃了一驚,這麼快就結束了?
沈夢納悶,“做什麼這樣看我?”
“哈哈,沒有,沒有。”林凡站起來,走向她,“沈小姐,你是?”
沈夢現在才有空打量這裡的環境,“告訴我一些我應該知道的。”
林凡瞬間領會貫通,與裘洛分享眼神,然後興致高昂地介紹這裡的基礎設施,“沈小姐放心,要是夜裡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們就住在樓下……”
裘洛搗了一下林凡,真是不會說話!
林凡接收到暗示,立即糾正,“哈哈,當然夜裡最好不要有事……咳咳,我意思是我們都希望老大能夠一覺到天亮,這樣也不會太麻煩沈小姐。”
沈夢踏進廚房,發現這裡都是高級廚衛用品,抽油煙機更是觸摸式,手指輕輕一碰就運作,“我也希望,他好,大家才好。”
裘洛與林凡互相眨眼,唉喲,不錯哦,沈大美人上道。
林凡他們在拔掉傅辰淵的吊針後就自動消失,沈夢跑到衛生間去洗臉刷牙,隨意用了他的護膚品,然後拿了一本雜誌大搖大擺回到主臥,打算熬夜時翻看。
傅辰淵起床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看到沈夢坐在飄窗旁的單人沙發上,一副打算把雜誌看完的摸樣,他莫名就不想她這麼愜意,“沈夢,你過來。”
“有事?”沈夢抬起頭來看他。
傅辰淵重新坐到床上,“你不打算睡覺?”
她合起雜誌,他的問題好奇怪,“馬醫生不是囑咐我要照顧你麼,我睡著了怎麼照顧你?”
“不需要,傻丫頭。”他對她一笑,掀開被子躺進去,側躺著,右手支著頭看她,“燈開著,我睡不著。”
沈夢覺得他今天的言行特別幼稚,一點都不像高高在上,冷漠不苟言笑的傅大少,倒像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那我出去看。”
“別走,留下來陪我。”
“你不是要睡覺嗎?我留下來做什麼?”
“陪我一起睡。”
“……”
傅辰淵睨著她呆掉的美目,心情極好,“想到哪兒去了?現在天氣不冷,你去我櫃子裡拿一床毛毯,在我旁邊打地鋪。”
沈夢嘴角抽搐,她深呼吸,然後放下雜誌,起身走人,“我還是讓林凡過來陪你吧,我可沒有義務陪你打地鋪。”
他喊住她,“我是不介意你睡我的床,可是你敢嗎?”
沈夢腳步一頓,默默唸了一遍心經,想到宋成彥的話,人生在世何苦為難自己,每天都要過得開心點,於是她轉身,趾高氣揚地說道:“好,看在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今天我就如你的願。”
她走到衣櫃旁,按照他的指示順利拿出毛毯,然後走到床邊鋪好就躺了下來,“傅少,請熄燈就寢。”
傅辰淵低聲笑了笑,配合地關燈。
一夜無話。
沈夢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她一個激靈翻身坐起,然後發現了硬邦邦的地板變成了席夢思,她低頭一看,靠!
床!
這是什麼情況?
她的衣服完好無缺,只是有些凌亂,原來的床主已不知去向,她用手腕觸碰,被窩裡已經沒有溫度,想來他醒來很久。
沈夢百思不得其解,她半夜夢遊爬上他的床了?
Oh,NO!
想到這裡,她立即下床,躡手躡腳拿起自己的包包打算悄無聲息離開,孰料她剛打開門,傅辰淵就出現在她面前。
她嚇了一跳,“你想嚇死我啊!”
“嘖嘖,一大早火氣就這麼衝。”傅辰淵莫名其妙被罵,壓下冒出來的悶氣,伸手觸碰她的腦門,“奇怪,腦袋又沒燒壞,為什麼每次早上你火氣就特別大?”
沈夢剛想反駁他,她什麼時候早上起床火氣大了,眼睛隨意一掃,他穿著家居服,家居服外面繫著圍裙,儼然一位家庭煮男,“你……”
“我已經退燒,早上醒得早,就起來做早飯,剛才就是想叫你起床。”傅辰淵善解人意地解釋,說完轉身走向廚房。
沈夢跟在他後面,在客廳站定,牙一咬,問他,“我怎麼會在你的床上醒來?”
傅辰淵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揚了揚眉,“你問我,我問誰?我醒來就看到你睡得正香,想到你之前睡地板覺得過意不去,所以就沒忍心叫你。”
“你確定?”她不信。
他反問她,“你以為我夜裡起來抱你上來?”
“好吧。”
沈夢想想也不可能,她扒拉了一下捲髮,捂臉去洗手間刷牙洗臉,真是越想越可怕,她不會是夢遊吧?待會一定要打電話問寶貝兒子!
過了好久,沈夢才從衛生間裡出來,鬱悶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她看著西式早餐,安靜地提起筷子。
傅辰淵喝了一口牛奶,納悶她的安靜,“怎麼了?不合胃口?”
“沒有,還不錯,就是在想一個問題。”沈夢抬頭看著他,眼神裡露出懷疑,“我昨晚做夢,夢到有人吻了我。”
他一怔,然後慢條斯理地用刀叉捲起三明治送進嘴裡,“這有什麼好想的?你覺得意猶未盡?”
沈夢連忙搖頭,放下筷子,拄著腦袋盯著他,“我只是覺得好真實,而且那個人就是……”
“就是什麼?是不是這樣吻了你?”
傅辰淵在她懷疑的眼神裡淡定地又喝了一口牛奶,接著起身湊到她面前,捧著她的臉頰,直接印上她的唇。
‘轟’地一下,沈夢腎上汗腺急速飆升,大腦一片空白,這…。這尼瑪赫然就是夢境的翻版!
一瞬間,各種滋味交叉在心頭,她想要開口求證,“你……”
他趁機撬開她的唇瓣,品嚐她的美好,牛奶的香味在倆人的口齒間化開,甜膩得令人心悸,她壓根沒有想到要反抗就直接陣亡。
結束後,他深不可測的黑眸如蓄勢待發的猛虎一樣盯著獵物盯著她,“沈夢,你以為我傅辰淵是什麼人?會隨便允許一個女人在我的世界裡隨便來去?你欠我一個吻,我不喜歡未完待續。”
沈夢心驚不已,在他凜冽的眼神,強勢的話語裡突然失語,任憑心跳不規則地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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