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老:砂鍋麵(小說)

砂鍋麵~王一明

愛情不老:砂鍋麵(小說)

建民在會見了自己當年的大學老師後,獨自來到了大學校園,這是他畢業十年後,第一次回到這熟悉而陌生的校園。學校處於豫鄂交界,素有“小江南”之稱的信陽。此地環境優美,氣候宜人。建民清晰地記得十四年前來學校報到的那一天。這個校園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開闊,整個校園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建民來自北邊的豫東平原,在此之前,長期呆在老家農村,從未到過外面,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於是,在他幼小的心靈上其實早就有一粒小小的種子萌芽——他要走出農村。經過努力,他如願以償地考上了大學,也就是他現在所置身其中這所師範學院。那一年,他第一次走出家鄉,第一次坐上火車,第一次見到了大山。當他在火車上看到從車窗外綿延不絕延伸開去的山時,他驚呼著站了起來,並大呼著“山!山!”以至於滿車廂的人都吃驚地看著他。也是那一年,他第一次踏進了這所大學的校園,第一次感覺到校園的天空是那樣的開闊。每當走在校園裡的時候,建民沒有像別的同學那樣匆忙,他總是喜歡欣賞校園的風景,喜歡抬頭望校園上方的天空,望著天空的朵朵白雲,心中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朵朵白雲像是藏著自己的夢想。這所校園給建民更大驚訝的是開學幾天後。開學幾天來,不是陰天就是小雨,今天終於放晴了。當他和室友吃過早飯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建民不經意間望向遠方,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驚呆了,原來他學校的周圍,全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整個學校處在山的包圍之中,由於天氣原因,前幾天沒能看清。這個發現,讓他激動不已,記得當他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老師說他這所學校所在地有山,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大學校園竟在群山環抱之中。頓時,他的心有些陶醉了。

建民看看錶,下午三點半,時間還早,他決定重遊他的校園。這個曾經與他朝夕相處四年的校園,這個曾留下他辛勤汗水和輝煌,也留下他痛苦和憂傷的校園。建民看看天,天空灰濛濛的,還零星的飄著雪花,他這才感覺身上有些冷,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衣服。抬頭眺望遠方的山巒,它們依舊在那裡矗立不言。天氣原因,山的周圍雲霧繚繞,朦朦朧朧,這正像建民對大學的記憶,模模糊糊,朦朦朧朧。雖然印象很深,但畢竟過去了十年,有些東西已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就是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東西會變得越來越清晰、明瞭;但有些東西卻只能變得越來越模糊,建民對校園周邊的山的感覺就屬於後一種。但山在他心中依然是那樣莊重,他已經把山和校園連成了一體,山和校園都猶如處事不驚的老者,沉默不言地看著一屆屆新生的到來;又沉默不言地看著一屆屆畢業生的離去。建民知道,他也曾屬於這來來去去中的一員。

建民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園,心中感慨萬千。校園已經變了很大的模樣,在西邊又增建了幾棟教學樓,學校後方新建了一個大型體育館。看著體育館,建民想起了大學時候的自己。那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愛打籃球。雖然自己個子不高,但身體相當強壯,在球場上表現極為出色,當時還因此成為很多女生心中的偶像。想到這些,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但這微笑中好像又摻雜著些許的無奈和傷感。這種微笑也許才是真正的懷舊的微笑。繼續往校園後方走,由於天氣冷,又飄著雪花,校園中行人很少。偶爾碰上一個,兩個,也都是行色匆匆。這為數不多的人中,有人會不經意間瞄上建民一眼。從眼神中看出,他們會以為建民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建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但他心裡非常清楚,自己已不是當年的自己,經過十年的變化,早已是物非人非了。早上起床照鏡子時,發現自己的鬢角已經若隱若現的出現了銀髮,眼角已顯出明顯的皺紋。想到這,建民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校園後面新建了一個學院,聽老師說是這所學校的一個附屬三本學院,建築相當的漂亮,全部採用歐洲建築風格。建民正打算走進去參觀一下,猛然間聽到一女生的聲音:“天這麼冷,我們去海苑吃砂鍋麵吧?!”建民尋聲望去,看見一對青年男女一邊走一邊交談著。聽到“海苑”,聽到“砂鍋麵”,不知觸動了建民那根神經,他不由自主地轉過身,跟在那對青年那女身後,朝海苑方向走去,腳步是那樣急促,好像是急於去尋找失去了的什麼東西。

不知不覺中,建民已來到學校的海苑。對這條街的感覺和對校園的感覺是一樣的,既熟悉又陌生。走在街上,聞著各種小吃的味道,看著緊湊而忙碌的店鋪,建民好像又回到了曾經的歲月。那時的他,也包括學校的其他同學,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是在這條街上買,還有就是各種小吃應有盡有。海苑因此有“小吃一條街”和“師院小香港”之稱。這條街與市裡的街比起來,也許根本不能稱之為街,充其量只能稱為小道。它的功能比較單一,主要賣學生的日常生活用品。這條街最大的特色就是小吃攤點多、餐館多。餐館數量雖多,但檔次都比較低,主要顧客就是這所師範院校的學生。這條街雖然小,但在師院學生眼中,它是繁華的,不可取代的。天雖然很冷,街上的人卻很多,因為此時是吃晚飯的時間。建民在人流中往前走著,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但前方好像又有一種東西在召喚他,使他不能夠停下來,他也真的不想停下來。當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建民毫不猶豫地向右拐去,那個右拐的動作是如此的自然和老練,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如果旁邊的人看到他的這個動作,一定會以為他是生活在這條街上的,並且生活了不短時間。但建民並沒有太在意這些,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和自然,況且他的注意力在前方。當來到一家砂鍋店門前時,建民停了下來,他沒有走進店,因為他先前並沒有準備來這裡吃砂鍋,況且現在也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吃砂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店門前,望著這裡的一切。店面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新近裝修了,店面正上方三個鎏金大字“砂鍋居”,門臉右側牆上是“勸君上當”四個大字。透過玻璃窗看到,店裡吃砂鍋的人很多,老闆還是以前的老闆,在熱情的招呼著客人。有的坐在那裡邊說話邊等著自己的面,有的已經吃的滿頭大汗。對建民來說,這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因為十年前自己也是這裡的常客。建民的目光移到店內一個角落時,停住了。桌上的一男一女正在吃著面,邊吃邊聊,臉上時不時露出笑容。此時此刻,建民明白了他為什麼急於往海苑跑,為什麼又在這家砂鍋店門前停下,為什麼走進這家砂鍋店。他清晰地記得這張桌子就是十年前他和女友曼麗每次吃麵必坐的桌子。那時的他們每週五晚上都會來這裡吃砂鍋麵。他總是點排骨砂鍋,曼麗總是點魚塊砂鍋,從未改變過。有時候,他們來的時候,這張桌子已經坐了人,他們會在旁邊等,等吃麵的人走了他們再坐到這張桌子旁等自己的面。曼麗是一個溫柔而活潑的女孩。他們倆是同一屆學生,所不同的是,建民是文學院的,曼麗是物理系的,但他們的性格卻與各自所學的專業形成強烈的反差。學文的建民卻寡言少語,很靦腆,而學理的曼麗卻能說會道,活潑外向。她常常拿建民開玩笑說他們兩個真該換換專業,她怎麼就找了一個他這樣的笨蛋。面對女友的玩笑,建民從不反擊,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

愛情不老:砂鍋麵(小說)

建民已經記不清是怎麼認識曼麗的,只是記得在他們熟悉之前,已經認識很久了。在校園內見了面只是打個招呼而已,普普通通,簡簡單單。在建民眼中,曼麗和別的女孩子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又覺得有一點點的不同,自己又說不出是哪一點不同,只是心裡有一絲絲的感覺而已。建民不知道曼麗對他持什麼樣的看法,是不是也和自己對她的感覺一樣。其實,他心裡很想知道這一點。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無所謂的想法,使他們後來慢慢變得熟悉起來。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但對於建民來說,也是一個必然的機會。至少,他自己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在這次機會來臨之前,建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這是建民後來的想法。更確切說,是他們分手之後的想法。那是一個週五,地點就在“砂鍋居”砂鍋店。還是讓我們先看一看他們是怎樣熟悉起來的。那時的他們在讀大三,在先前已經彼此認識。在一次講座中,他們陰差陽錯地坐在了一起。開始時,他們也只是和平常一樣,都只是相視一笑,但不知怎麼的,彼此潛意識中都有一種預感,今晚,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講座中間休息,曼麗無意間向建民提了一個問題,並要求到,如果答對了,她將請建民吃飯,如果答錯了,建民就請她吃飯。結果是,建民想了半天,還是把問題答錯了。其實,那天的問題很簡單,建民也是知道答案的,他是故意說錯的。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些告訴曼麗,直到後來他沒分手,也沒說。因為他覺得這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外,但又好像全都在意料之中。

建民記得清清楚楚,在聽講座的第二天,那天是週五。晚上,他和曼麗相約來到了海苑,他要為昨天沒回答上來問題請曼麗吃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建民感到臉上有些發燙,雖然那是在冬天,天空中零星飄著雪花,但建民身上卻顯得出奇的熱,熱得直冒汗。也許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和女孩子一起在街上走,但建民又覺得不僅僅是因為如此。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身邊的曼麗,和自己相反的是,曼麗卻表現得很自然。她走在街上,東張西望的,還不時的扭過頭來看著建民笑。當她又一次扭過頭來看建民時,發現建民也正在看著她,她猛然間也變得臉紅起來,隨後又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們在街上走了一會,建民問曼麗想吃什麼,曼麗告訴他,天那麼冷,就吃砂鍋麵吧,經濟又實惠。我知道一家砂鍋店的砂鍋做的特別好吃。建民本來打算請她吃更高檔一點的,但他沒有和她爭,就這樣跟著她來到了“砂鍋居”砂鍋店。進到店裡,人還不是很多,他倆不約而同地挑了最裡邊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點過面後,他們坐在那裡等著。與外面比起來,屋內暖和多了,因為滿屋都是砂鍋麵冒出的熱氣,這使建民顯得更加熱起來,鼻樑上滲出點點汗珠。他們面對面坐著,並沒有說話,當曼麗看到他鼻樑上的汗時,不禁笑了起來。隨手掏出一張餐巾紙遞給他,建民接過餐巾紙擦了擦汗,什麼也沒說。不一會兒,他們的面上來了。在吃麵期間,建民也沒有說話。從頭到尾,一直低著頭吃麵,吃得滿頭大汗。而曼麗吃得相當輕鬆,還時不時抬起頭來望建民一眼。見他臉上有汗,就遞過去餐巾紙,建民接過紙,擦一把汗,繼續低著頭吃麵。吃完麵,建民付了錢,他們從麵館走出來,外面依舊飄著雪花。他們在街上走了一會兒,說了幾句很平常的話,就回學校了。分別時,曼麗對他說,下週五晚上她回請他吃砂鍋麵,建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在接下來的一週裡,建民老是想著他和曼麗第一次吃麵的情景。他知道自己表現得很害羞,他有時很恨自己怎麼這麼沒用。他平時跟班裡的女生說話交往並不是這樣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他很害怕那樣的場面再次出現,但他心裡又非常盼望和期待著下次和曼麗在一起吃砂鍋麵,想著吃麵時的種種情景。並下定決心,下一次一定表現大方一些,但他心裡又完全沒有把握。所以一個星期他都是在滿懷期待而又忐忑不安中度過的。

又到了週五,他們如約來到了海苑,來到了砂鍋居。這次他顯得不那麼緊張了。他們走進砂鍋店,裡面人很多,他們又坐在了上次那張桌子旁。這家店生意很好,由於上次心裡緊張,建民沒有留意觀察店內的情況。老闆是個四十出頭的顯得非常和善的男子,另外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和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建民想她們可能是老闆的妻子和女兒。後來和老闆熟起來,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這次面吃得特別輕鬆,雖然天氣比上一次熱,建民卻沒再出那麼多汗,他們之間的話也多起來了。吃完麵後,他們在街上走了很長時間。就在將要分別回宿舍時,建民突然有一種想法,他決定下週五請曼麗吃砂鍋麵,並且大膽地告訴了曼麗。曼麗也爽快的答應了。在接下來的一週裡,建民心裡依舊和上週一樣,充滿了期待,但與上週相比,缺少了忐忑不安。在充滿期待得日子裡,人總會感到很充實,但往往又會顯得時間過得很慢,建民恨不得時間一下子飛到週五,一下子飛到砂鍋店。在週五他們兩個再一次相聚於砂鍋店。又接下來的一週,曼麗又請了建民。就這樣,週而復始,在他們倆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一個沒有約定的約定,每週五,他們都會在砂鍋居吃麵。

在此後的每一次相約中,他們都會談很多。談理想、談人生、談各自的過去和將來。有一次談到朋友這個話題時,不善談的建民說了很多。他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生活在相對的孤單絕對的孤獨的狀態中。說我們孤單是相對的,那是因為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我們有我們的親人,有我們的朋友。更大範圍來說,有我們的同類人類存在,所以我們並不孤單,孤單只是是相對的,所以說,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孤單的。但我們每個人又都是孤獨的,因為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淨土。那裡沒有聲音,沒有塵埃,因為那裡是隻屬於自己的地方,在那裡的自己是絕對自由的,但那裡的自己又是絕對孤獨的。因為那裡的自己又是多麼渴望能有另一半的自己走進來,讓這個只屬於自己的地方變成屬於兩個人的世界。但這往往又是很難實現的,所以我們絕大多是人又是絕對的孤獨的。建民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健談的曼麗聽完他的這一番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只是眼裡充滿了淚花。她是被他的話深深打動了嗎?他很想為她擦去眼中的淚花,但他最終沒有。

有時,時間在充滿期待的日子裡過得很慢,有時顯得又是那樣的匆匆。就在建民和曼麗每週五都要相約於砂鍋居的生活中,時間來到了大三的下學期。新的學期的到來對於大學生來說,特別是大三的學生來說,尤為重要。因為他們面臨著直接就業還是考研的選擇。建民和曼麗依舊每週五相約於砂鍋居。一次他們也談到了考研的問題,一向情投意合的他們,在這個問題上出現了分歧。曼麗選擇考研,因為她來自縣城職工家庭,她不想延續父母已有的生活狀態,她將來的生活要比父母高一個檔次。而建民選擇就業,他出身不好,來自偏遠的農村,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裡為了供應他上學,已經是家徒四壁。他只想早點就業,幫父母減輕肩上的負擔,他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況且他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名人民教師,後來,隨著學習的深入,他慢慢地喜歡上了文學,他想在將來當老師時,當一名業餘作家。這就是他的打算,他的人生選擇。他還勸曼麗,既然選擇了,就應堅定地走下去。因為他知道,人們往往並不是為了曾經選擇了什麼而痛苦,而往往是為了將要選擇什麼而痛苦。但一旦選擇後,當你若干年再回過頭來看它時,感覺是那樣的無所謂。就這樣,建民選擇了就業,而曼麗選擇了考研,他們彼此間互相鼓勵,互相幫助。依舊每週五相約於砂鍋居,吃完麵後在海苑走一走。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向前走著,建民和曼麗也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生活著。他們就這樣繼續保持著這種關係,沒有疏遠,也沒有發展。他們之間有許多該說而沒有說出來的話,但他們彼此覺得這樣很充實,因為他們都在為自己的選擇而努力奮鬥著。

轉眼到了畢業生離校的季節。曼麗已順利地拿到了自己理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建民也已與家鄉縣一高簽訂了就業合同。在此期間,建民也已在雜誌上發表了幾篇文章,離他的作家夢越來越近了。建民記得很清楚,在曼麗離校的前天晚上,那天恰好也是週五,他們又來到了砂鍋居。但這次與以前不同的是,他們之間突然間沒了言語,這頓飯是在沉默中吃完的。彼此之間都有千言萬語,但卻都沒有說。第二天,建民到車站去送她。車站人很多,建民費了好大勁才把行李搬上車,而一向活波好動的曼麗,此時此刻卻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建民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在努力地擠著搬行李,行李一搬完,他就跳下了車,把曼麗留在了車上。當他在地上站穩後,才意識到他有話要向曼麗說,但當他要重新回到車上時,車門已經關上了。曼麗趴在車窗上向他招手,他趕緊跑過去。看到曼麗滿臉淚水,大聲對他喊她愛他。當時全車廂的人都聽到了,這次,靦腆的建民沒有害羞臉紅。但自己想對曼麗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火車已經載著他心愛的人兒走了。他知道火車走了還會回來,但他也知道,火車載走的人兒和心情,再也回不來了。火車已經遠去,建民矗立在那裡,淚流滿面,滿心的傷心與苦痛。

就這樣,他們分手了。在開始的兩年裡,他們還保持著聯繫,後來,就漸漸中斷了。現在已為人夫、為人父的建民,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工作上也相當順利。閒暇之時,他會想起他和曼麗一起走過的日子。常常想象,也許已為人妻、為人母的曼麗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活波、開朗,在心裡對她默默地祈禱與祝福。近些年來,建民漸漸地意識到,當一個人回顧自己所走過的道路時,真正值得留戀的東西其實很少,但在這少之又少的東西中,感情的分量是最重的。

天已經黑下來了,空中依舊飄著雪花,砂鍋店裡人已經很少了。建民拍了拍身上的雪,決定去店裡吃一碗砂鍋麵。為了他心中的曼麗,為了他曾經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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