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女兒扶貧已經2年多了,從2016年的扶貧隊員,到2017年板橋村第一書記,到2018年共裕村第一書記兼工作隊長。這兩年多來,我與女兒見面甚少,從女兒的微信圈裡、駐村日誌中,我看到了她做的一些工作。時常,我是邊流眼淚,邊看著她。腦海裡還能浮現她小時候撒嬌的模樣,她做事莽撞的情景,她倔強的脾氣。多少次,看到她在貧困戶家裡走訪,田間地裡幹活,與村幹部開會,作為父親的我,只有“心疼”。農村生活,女兒沒有經歷過,這是一種鍛鍊、磨礪。而這些,正是他們年輕人缺少的一種精神。我時常鼓勵她,既然選擇了,咬著牙也要堅持下去。近期,我把女兒擔任“第一書記”的點點滴滴用文字記錄下來,也算是為扶貧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記不清女兒多長時間沒回過家。我有點掛念,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對不起,你撥叫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這樣的電話,孩子她媽媽也打過幾次,也沒打通過,氣得她媽媽將手機摔在沙發上,在屋裡直髮火:“能得很,整天鑽在山溝裡,不知道還有這個家!”

是的,在女兒王靜的心裡,只裝著“扶貧”兩個字。

2017年的一天,女兒回家對我和她媽媽說:“組織選派我去做扶貧幹部,就是現在的第一書記。”她媽一聽,連連擺手:“不去,不去,一個女娃娃整天不著家,丟下老漢和娃,去山裡扶貧,不能去,聽媽的,堅決不能去。”人常說,女兒是媽媽的心頭肉、小棉襖,看著她媽媽著急的樣子,作為父親的我,望著女兒沒有說話。

我知道,女兒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想去鍛鍊,去提升。其實我剛開始也是不支持女兒去做扶貧幹部的,但在女兒反覆“開導”下,我揹著她媽,暗中支持了她的扶貧工作。女兒在板橋鎮板橋村當上了扶貧工作第一書記。幹了一個多月後,我從韓城電視臺新聞節目中看到,她的工作得到市委市政府的肯定,得到了市公安局的支持,得到了板橋鎮領導和群眾的認可。我的心裡十分高興,也很自豪,就產生了去那兒看一看的想法。


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2018年春節剛過,女兒又調整到條件更加艱苦的共裕村當第一書記,她毫不猶豫地接了任務,此時,她感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責任又實了。

共裕村離城區大約20餘公里,由原來的共裕、裕峰、綠峰、峰川四個村合併而成,下轄21個村民小組,560戶,近1800人;最偏遠的峰川村與黃龍相鄰,我市人人皆知的猴山就在峰川山中。共裕村山美、水美、空氣好,主導產業以花椒、核桃種植為主。

在隨後的入戶走訪中,六十六戶因病、因殘等致貧的貧困戶擺在女兒眼前:吳建中,六十八歲,家中六口人,因殘致貧,低保戶,他和老伴年事己高,無勞動力,兩人均是肢體四級殘疾,兒子吳峰軍聽力言語一級殘疾,兒媳智力一級殘疾,孫女患有腦癱;劉治峰,家中三口人,因殘致貧,低保戶,精神三級殘疾,母親長期患病,女兒讀書,家中十多畝花椒、核桃無人管護……在這大山深處,像這樣散居的貧困戶只能艱難地一天天捱,一年年捱。

這裡的扶貧工作怎麼幹,從何抓起,讓女兒愁了幾天幾夜。脫貧攻堅是一場政治硬仗,沒有組織的支持和領導的關心,是很難做好的。女兒在理清工作思路後,先後去鎮裡彙報、向局裡彙報,還跑到市扶貧辦請示報告,擬出適合共裕村扶貧工作的新思路。

那天,“四支力量”,80餘人,32個工作組,聚齊在共裕,轟轟烈烈的扶貧攻堅戰全面打響:市局包聯領導李宗傑,動員、動員再動員,一馬當先搶在先;國寶大隊教導員張正旺身先士卒,入戶走訪,實地查看走在前;網安大隊王育林、雷玉耆,駐村隊員劉佳驅車一個多小時,到達貧困戶家中,促膝而談,吃透困情,貧困戶激動的熱淚盈眶;督察干部孫雁冰、魚雙、王森在紀委書記李宗傑的帶領下,克服困難,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腳上磨起了血泡,扶貧幹部全然不顧,山路雖陡,卻抵擋不了幫扶幹部“幫扶情”的延續。


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很快,一個“產業扶貧”計劃誕生了。

結合共裕村的劣勢和優勢,女兒同鎮村幹部大膽提出了“以中蜂養殖為主導,以菊花茶種植為依託,以多方發展為基本,大幹、苦幹、實幹、巧幹,期待產業扶貧大發展”的共裕扶貧工作法。為了獲取養蜂種茶第一手經驗,他們一行在省委組織部郝文錦的推薦下,利用十多天時間赴安康、藍田、周至等地學習考察,並會同專業技術人員深入細緻地分析研判,確定了詳細的實施辦法和保障措施。扶貧產業在有序中發展,在期待中完善,在奮鬥中收穫。

女兒說,駐村扶貧是一場修行,越是艱難困苦,越是能磨鍊心性,沉澱品質。基層這個環境,既是大熔爐,也是大染缸,濫竽充數者混跡其中,鑽研實幹者成於其上,有閒人也有賢人,有淬鍊成金者,也有鐵渣充斥其間。

作為新時代的“下鄉知青”,在這個基層的熔爐裡,閱盡人間百態,看透世間冷暖,打磨的是心性,錘鍊的是意志,歷經這種錘鍊打磨的人,想得開、看得淡、行得穩、幹得實、走得遠,算得上是經歷了一場有價值的人生修行。

女兒出生在上世紀80年代,用現代詞叫“80後”,她的出生就和板橋、薛峰結下了很深的緣分。那年,身為父親的我就職於公安竹元派出所,負責薛峰、板橋兩個鄉的農村治安管理工作,先後擔任過這兩個鄉的公務員,踏遍了這裡的山山水水。由於經常在基層工作,也和那裡的幹部群眾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女兒到那裡擔任扶貧幹部時間一長,老朋友就打電話給我,“王靜真是你的女兒嗎?”“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扶貧幹部!”“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


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共裕村產業扶貧項目在探索中前行,在改進中深化,在有序中完善、提高。關鍵時刻,關鍵市局黨委書記,局長寧雙喜一行親臨產業基地看望慰問駐村幹警,帶來了黨委的期望,帶來了全局公安民警支持的心聲;關鍵時刻,市委副書記賈建武來到了共裕產業基地,代表市委市政府及各級領導對辛苦的扶貧幹部進行慰問,現場指導工作和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問題;關鍵時刻,省扶貧工作經驗交流演講團來到共裕,向這裡的扶貧幹部送來了法寶和真經;關鍵時刻,市包聯企業的老闆來了,為扶貧工作駐入了新的活力;關鍵時刻,文化文藝戰線上的朋友來了,為扶貧工作帶來了歡歌笑語;關鍵時刻,板橋鎮的書記、鎮長來了,他們和扶貧幹部、基層組織共同研判,提出產業扶貧的新想法、新做法,有力地推動了產業扶貧的發展。

無愧事業,不負時代。在崎嶇的山路上,在高山峻嶺之中,在風霜雪雨之中,駐村隊員的身影時時都能看見。貧困戶的家中,他們去了一次又一次,脫貧的政策講了一遍又遍,吃農飯、喝泉水、聊脫貧、強產業,己經成為他們每時每刻的首要任務;徐家底蜂場、蜂川蜂場、馬匣組蜂場留下了駐村隊員以及養殖產業技術人員參加勞動、噴藥防病、維護蜂箱的身影,菊花茶種植基地有他們科學指導、精心護養的腳印。目前,共裕中蜂進入銷售市場,菊花茶長勢良好,形勢喜人。

好心得到好報,勤勞獲得豐收,共裕蜂蜜、共裕菊花茶、共裕核桃、共裕花椒、共裕特色手工小物件己進入2018年8月13日第三屆中國韓城花椒大會,喜獲“最佳組織獎”“最具市場潛力獎”,獲得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沙利娜,副市長王文俊的高度評價。

女兒在扶貧工作日誌中寫到:到共裕村扶貧,我心裡對貧困戶的貧窮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貧窮真的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當你在肆無忌憚地揮霍自來水時,可曾想到,有人每天用家裡的盆盆桶桶接著水過日子,省吃儉用很不得一滴水當幾滴水用;當你在平坦寬敞的馬路上奔跑時,可曾起到,峰川人、綠峰人每天行走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下雨後,滿腿泥巴仍然不斷前行;當你倒掉吃不完的三餐時,可曾想到,有人為一頓飯,要走一公里路採摘自己的菜,每碟菜都是省著吃;當你坐在電視機前歡聲笑語時,他們還在考慮著明天去幹什麼。他們不是不會享受,他們不是沒有能力,只是他們生在山裡,長在深山,條件限制了他們。

2018年7月12日《陝西日報》刊登了一篇文章,《兩個女孩扶貧記》,講述的就是女兒王靜和她的同學顏蕾扶貧的真實故事。

聽說王靜的扶貧產業搞的有聲有色,顏蕾坐不住了,七月的一天,她撂下手頭的事,一個人偷偷地跑到板橋山裡,要看“蜂女”是如何養蜂的,如何帶著貧困戶種植皇菊的?熱情的老同學一點也不吝嗇,她把顏蕾帶到田間地頭,現場傳授,把辛苦積攢的心得一股腦抖摟得乾乾淨淨。

王靜和顏蕾是一對好姐妹,一塊大學畢業,一塊參加工作,然後又一塊分到農村擔任第一書記,對農村她們一片陌生,臨行前,她們相互鼓勵,相互打氣,王靜說:“要幹就幹出點名堂!”顏蕾說:“是啊,要幹就幹成先進。”

王靜一進村,村裡人就議論,這麼大的村子,來了個碎女娃,能幹啥麼?話傳到女兒的耳朵裡,她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幹一件大事出來,讓群眾信服。可是,對農村一無瞭解的她,咋樣才能幹出一件大事呢?為此,她不恥下問,私下裡請教了好多村幹部和群眾,終於茅塞頓開,意識到所謂的大事,其實就是能夠給群眾帶來實惠的,“眼巴前”看得到的實事,啥能產生“眼巴前”的實惠呢?她瞅準了大棚蔬菜,覺得這營生不難弄,一般的貧困戶都能參與,而且見效還快。說幹就幹,她回到局裡,爭取到局長支持,僅用四十天就建成了板橋村大棚蔬菜基地。出菜的日子,這些貧困戶每天都有兩三千元的進賬。而顏蕾也根據包聯村的實際,從水做起,帶領群眾修渠、引水,解決了村民澆地難的問題。如今,村民的桃豐收了,花椒增產了,錢袋袋鼓了起來。隨著扶貧工作的進一步深入,這兩個村的群眾也改變了最初對她們的看法,逢人就說“看不出哩,這兩個碎女娃蠻能幹哩”。

是的,女兒和她的同學,就是能幹,就是真幹。女兒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這一年多的農村生活,就像一次“淬火”和一次“涅槃”,把兩個從不懂事的門外漢,變成了兩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幹部。

她們每天吃在村裡,住在村裡,她們改變了他們,他們也改變了她們,真真實實成了村裡的一員。在村裡待了一年多,她們幹了許多過去從來沒有幹過的事,種過地、修過路、澆過地、收過麥子和玉米,幫群眾賣過花椒和核桃,還幫群眾做過飯,幫那些患病的、年老體弱的洗過衣服。她們己經忘了自己在城裡還有一個家,就連父母的生日也不記得了,在她們的心中只有“貧困戶”“扶貧”幾個字,她們成了真真正正的農村娃、山裡娃。

去農村扶貧,女兒將家裡的一切幹不完的事留給了我,留給了她的丈夫。

涵涵,是王靜的女兒,在城裡讀書,十天半月見不到媽媽,爸爸既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累的一個大男人有點支持不下來。女兒給媽媽打電話:“媽媽,你抽時間回家一趟,想吃你做的飯了。”王靜聽著女兒的話,抬頭又看了看一桌子的扶貧資料,想了想那些貧困戶,不由得在電話裡哭了起來。是的,為了扶好貧,真扶貧,她心裡哪還顧得上這個小家。

起初,外孫女的學習成績很好,在班裡總排在前列,女兒扶貧後,孩子沒人接送,家裡沒人做飯,孩子更沒人輔導功課和檢查作業,孩子回到冰涼的家裡,沒有了歡樂,沒有了微笑,就像一個沒媽的孩子。寫字檯前,孩子雙手託著下巴,凝望著牆上的一張童畫,看,人家多麼幸福。孩子鼓氣勇氣打通了媽媽的手機:“媽媽,我要你回家。”這個時候己經是夜裡的十點多鐘,女兒還在扶貧的山上。

女兒扶貧去了,將孩子交給了家裡。多少次,放學了,別人的孩子都被家長接回家了,但王靜的女兒卻徘徊在學校門口,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鐘頭過去了,娃娃急得直哭,“爸爸,媽媽,快來接我啊。”此時,王靜正在沒有手機信號的深山入戶走訪,此時,孩子的爸爸已接到任務遠赴外省追逃去了,好心人發現後將娃娃送到外婆身邊。外孫女傷心地撲到外婆的懷裡,委屈地哭著說:“奶奶,下午您送我上學吧。”

多少次,孩子的午飯是在她爸的單位食堂吃的;多少次,孩子下午放學後,是在加班工作的父親的辦公桌上睡覺的;多少個週末孩子看不到爸爸和媽媽的身影,她只能在外婆家度過。

外孫女在日記裡寫:媽媽沒有帶過我去公園玩,爸爸沒有帶我看過一場電影,每天晚上我睡著後,媽媽才悄悄地回到家,天明瞭,我去上學,媽媽只能對我說“涵涵,媽媽對不住你”。

那天,也是一個難得的周未,在丈夫和孩子的“強烈”要求下,女兒終於在家靜靜地“休息”。她太累了,她的胃病犯了,她的血壓有點偏高,她需要吃藥打針。

那天,我在一箇中醫診所碰見了抓中藥的女兒,我說了她幾句,她生硬地說:“沒事,這都是熬好的中藥,我拿到村上吃。”

那天,好不容易的那天,女兒陪著孩子去南湖玩,剛玩了不到十分鐘,一個電話,她就急急忙忙走了。


我的女兒是“第一書記”


去年十月的一天,她媽媽病了,住進了醫院,需要做手術。這個時候,媽媽真的盼望女兒在她身邊,哪怕陪護一個小時也行,但是幾個電話打了過去,女兒不是在山上就是在開會,要不又去安康等地考察學習了。我既要在家照顧九十高壽的母親,又要在醫院伺候老婆,我煩了,真想當著女兒的面大罵幾句,但我控制住了心情。然而出院後,出差回來的女兒看望她媽媽,還是捱了頓臭罵:“你這個無情的孩子,心裡永沒我這個媽,心中只知道扶貧。”女兒傷心地哭了,她媽媽也委屈地哭了。

夜,很深了,女兒還沒有回家,她還在扶貧的峰川山上,這裡距扶貧的共裕村大約二十里山路,共裕村離家還有十五公里,隨她一塊扶貧的村幹部說:“王書記,路很遠,注意行車安全。”女兒點點頭:“放心吧!”夜裡零時左右,她回到家,肚子餓得咕咕叫,她煮了一包方便充飢,吃完後看到丈夫的髒衣服、孩子的髒衣服在沙發上凌亂地放著,地板也很長時間沒有擦洗,無奈的她打開洗衣機,一邊洗著衣服,一邊擦洗地板,又忙了兩個多小時。

快過春節了,各級領導慰問和看望來了,渭南市委的常委,市長來到女兒的家,一聲“辛苦了”的問候,讓女兒感動;市委的相關領導來到田間地頭,瞭解和解決工作的問題及困難,送來了組織的信任,送來了組織的關心和關愛,使她的勁更足了、更大了。

山溝裡留下了女兒一趟又一趟的足跡,山溝溝的花椒樹、菊花茶認識了她,山裡的石頭、河流看見了她扶貧的身影,共裕蜜知道“蜂女”讓它走出了大山、走進了展銷會……因為女兒,它們相聚共裕,展望新的輝煌和未來。

看著共裕中蜂扶貧示範園,菊花茶園、農副產品集散地、光伏發電示範園,共裕人笑了,她也笑了,大家笑得是那樣甜,那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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