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年8月，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簡稱“北約”）成立70週年了。但現在，北約成員國有一個共同的擔心——它們的“帶頭大哥”美國會退出該組織。
這不是無中生有。
▲ 《紐約時報》日前報道稱，在剛剛過去的2018年，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多次提議美國退出北約。不少美國國家安全官員擔心，特朗普總有一天會因為北約盟友的軍費支出達不到他的要求而退出這個組織。
有消息人士透露，特朗普表露出這一觀點時，白宮助手“甚至得從網絡上查閱，是否能單方面退出北約。”
根據1949年4月簽訂的《北大西洋公約》第13條，一般情況下，北約成員國若要退出，需要通知美國，再由美國告知其他成員國，期間有一年的通知期。
但制度的設計者可能都沒想到，有一天美國自己會退出。
美國的北約
▲ 北約於1949年8月正式成立，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美主要發達國家和西歐國家為了實現防衛協作而建立的一個軍事集團組織。
北約是二戰後西方最重要的軍事力量，擁有大量的核武器和常規部隊，是美國一手打造的全球最強大的軍事聯盟。美國創立北約的目的是，阻止並且在必要情況下擊敗蘇聯對西歐發動的攻擊，並且把聯邦德國牢牢地綁在西方聯盟體系之中。
冷戰結束後，這個完成歷史使命的軍事同盟本應解散，但經歷了短暫的徘徊，北約不但沒有解散，反而進行了東擴。
中東歐國家對俄羅斯的恐懼、西方發達國家對俄羅斯的地緣政治打壓等原因，促成了北約持續東擴。
冷戰結束至今，北約共進行了4次擴大：1999年波蘭、捷克、匈牙利三國加入，2004年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羅馬尼亞、保加利亞七國加入，2008年克羅地亞和阿爾巴尼亞兩國加入，2017年黑山共和國加入。
▲ 2017年6月5日，黑山共和國外長達爾馬諾維奇（左）和時任美國副國務卿托馬斯·香農（右）展示黑山加入北約文件。
成員國現在達到29個。
特朗普的算盤
特朗普為什麼要威脅退出這樣一個強大且美國佔據主導地位的軍事同盟呢？
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就不斷高喊“讓美國重新偉大起來”的口號。他強調要對美國的基礎設施進行大規模投入，承諾實行減稅政策，並計劃建設“一支要比現在強得多的軍事力量”。
做這些事可都是需要花錢的。那錢從哪裡來？
答案是北約盟友。
事實上，特朗普早就對北約滿腹牢騷了。
他認為，這些年來美國在北約內部受到了許多不公平的對待。而這種不公平的對待，主要表現在北約的軍費開支上。
北約在美國的全球戰略體系中最為重要，長期以來，北約72%的軍費都由美國負擔。
北約的歐洲盟國與美國在防務開支上具有很強的“討價還價”能力。與美國的軍費開支高達本國GDP的3.6%形成對比，德國的開支佔本國GDP的1.2%，英國則剛超過GDP的1%。
▲ 2018年7月11日，在布魯塞爾舉行的北約峰會上，特朗普抨擊歐洲盟友對北約經費貢獻太少的問題，並語氣強硬地要求它們立刻並且大幅增加開支。
如果特朗普提出的“讓盟國承擔更多費用”的議題能夠落實，那麼美國將可以因此省下巨大的一筆經費。
如何落實這個議題？答案是“敲打”。
那如何敲打？威脅退群。
對於一個沒有美國的北約是不可想象的。而特朗普本人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也是促使其動輒要威脅退出北約的重要原因。
特朗普熟諳“營銷”技巧。其中最經常使用的一招就是在談判前造勢，比如突然提出更多的要求、設定更高的談判目標，給對方施加壓力，從而逼迫對手讓步。
退出北約並放風正是屬於特朗普向其他國家施壓的心理戰術。
造成的影響
特朗普威脅退出北約可能會產生以下影響。
其一，通俄門的指控有可能會再度困擾特朗普。
▲ 《紐約時報》引用北約歐洲盟軍前最高司令官詹姆斯·斯塔夫裡迪斯的話稱，美國從北約退出將是“一個史詩般的地緣政治錯誤”，“不要說真的離開北約，即使只是討論離開北約的想法，就是送給普京的世紀禮物”。
美國國家安全官員表示，2014年烏克蘭東部危機後，俄羅斯的戰略重心是削弱美歐聯盟。對於俄羅斯來說，北約是一個威脅，俄羅斯的目標就是推翻它。如果特朗普退出北約，“將是普京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特朗普為什麼要做讓俄羅斯得利的事情？一旦其動機遭到懷疑，那麼“通俄門”有可能再度困擾這位本就被人懷疑的總統。
其二，盟友們有可能會從美國獲取更多先進的武器技術。
美國已經和法德等盟友在軍費分擔問題上展開了激烈的討價還價。至於協商的結果，美國不僅有可能加大向盟友推銷武器的力度，還有可能放鬆對盟友出售先進武器技術的尺度。
這樣做既可以通過軍售謀得鉅額利潤，平衡貿易赤字；同時又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創造大量就業機會，拉動美國經濟。從長遠來看，還可以利用軍售利潤加大對於先進軍工科技的投入，進一步鞏固世界霸權。
而握有先進武器的盟友們也能夠更加賣力地拖住戰略對手，為美國“再次偉大”贏得時間。
此外，獲得鉅額利潤的軍火集團將會更加支持特朗普的政策——其代理國防部長沙納漢本就曾是軍火巨頭波音的高管。
特朗普的言論已經對美歐關係，甚至是美俄關係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未來事態如何發展，將取決於他的選擇與行動。
撰文 / 馬堯
（復旦大學一帶一路戰略與國際安全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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