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陸慶屹在豆瓣上的ID為:起床,吃飯。因而江湖人稱他“飯叔”。

“斷掉了網絡,拒絕了所有社交,開始學習電影剪輯。

每天與清風明月為伴,看看花草解憂。

悶了就站在門口看看天,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

那時年紀小

燕子飛處紅線繞

牽著你,繫住我

天涯風雨,不知雲嶺,路途險

相紙早泛黃

笑容未曾變

就這麼過了

陌上黃花,秋風霜雪,歲歲年年

秉燭小屋,燈火明滅

抬頭望處,翩翩飛旋,銜泥雙燕

呢喃聲聲,說著往事,動情歌弦

呢喃聲聲,隨風細說,你是春天

如今年歲老

斜陽淡淡春尚淺

青絲去,白髮增

乳燕飛遠,歸來何時問明月

數日出日落

操持柴米油鹽

就這麼過了

流水時光,一茶一飯,相伴年年

春風再起,推門又見

小小燕子,回巢簷下,你我笑顏

呢喃聲聲,說著往事,動情歌弦

呢喃聲聲,隨風細說,你是春天


陸慶屹就是這樣帶著《四個春天》一步一步走近觀眾。開拍六年後,《四個春天》終於在今天(1月4日)上映。

這部片子所到之處,收穫滿滿好評。很多觀眾看完後自發在社交平臺上為電影推廣,而更多的反饋和分析將隨著上映慢慢沉澱。《四個春天》不僅讓國內觀眾動容,也頗受國際專業人士青睞。

在2018年年底,《四個春天》於中國(廣州)國際紀錄片節上獲得“金紅棉”優秀首作提名,GZDOC終評評委、多次獲柏林、威尼斯大獎的英國金牌製片人、導演,牛津大學人類學博士安德烈·辛格(Andre Singer)盛讚道:

“這部片展示了導演本人的家庭結構、兩代人之間的親密關係。我被他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這是我看過的最令人動容的影片之一。故事本身其實很簡單,而導演以至美的語言向觀眾娓娓道來。”

哥倫比亞大學現代中國文學與電影博士白睿文(Michael Berry)同樣表露欣賞:

“每天體現出來的那種「人生哲學」就是我想學習的。我想給它我最大的肯定和支持。”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從0到1,陸慶屹沒有想過未來會怎樣,《四個春天》最初於他而言,只是一份聲光記憶。

貴州小鎮,田野風光依舊,父母逐漸年邁。他們忙時專心勞作,閒時飄出歌聲和歡笑。在日常與生死的交替中,一個又一個春天來臨。《四個春天》用優美細膩的鏡頭帶來親切的故事和情感,予人無言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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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陸慶屹說,拍攝這部作品,最開始只是想對個人、對他的家庭產生影響。

這個自稱“一潭死水”的人,性格恬淡,卻有一份難能可貴的輕鬆和意趣。未曾料到,這部處女作近乎顛覆了他的職業生涯。

數個業內知名獎項紛至沓來,邀約和採訪“嘩啦啦”從天而降。這個紀錄片“新手”轉瞬間就成了業內“著名導演”。當紅明星、業內大咖、知名媒體、路人觀眾紛紛自發打call,為溫情助陣。

《四個春天》

入圍西湖國際紀錄片大會“D20提名”

第12屆FIRST青年電影展

最佳紀錄片

2018中國(廣州)國際紀錄片節

“金紅棉”優秀首作紀錄片提名


在中國(廣州)國際紀錄片節對陸慶屹的訪談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對這份作品的熱忱與真情,然而作為觀眾,我們也很難體會作品誕生背後的艱辛。

近年來的中國紀錄電影,總是給人帶來關注和期待。沒有哪一個地方,能有這麼多題材,充滿了發現和感嘆。在這個過程中,每一部用心的作品都值得被記住。

《四個春天》為中國紀錄電影帶來耳目一新的感受,甚至值得傳遞到世界各個角落。


- 在紛亂中尋找自己所看見的秩序 -

口述:陸慶屹

(經訪談紀錄整理,原問題已隱去)

拍攝只為記錄當下

《四個春天》的拍攝時間挺長的,總是有很多瞬間擊中我。因為我的家庭氛圍很好,最開始我想多記錄些,後來受到啟發,我就想做成一部完整的片子,給父母留下一點珍貴的東西。

我一直覺得他們這代人很了不起,但是在那個年代和環境下,很多生活細節沒有被很好的挖掘,而是被時代吞沒了。

而且我的工作比較自由,有時候我會一年回家三次、四次,有時候甚至每次半年。記錄他們不是為了心理上的補償,我就是很喜歡他們的生活狀態。

我覺得離開家給我帶來的變化是:離開之後,你重新去審視它的時候,你才能發現那些美好的東西。

很多人會在年輕的時候,去大城市找好的工作,希望能夠發展,但可能你會去想一下,真正好的生活是什麼。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比如說我在廣州接觸到的人,生活都很平和。不管是人們在街上的步行節奏,飯店提供的服務,都讓我感覺是很平和的社會狀態。

這類社會細節挺觸動人的,跟日常經驗不太一樣。它們都有一種獨特的質地,讓生活層次變得豐富。假如我們把這些記下來與人分享,對其他人來說也是一種有價值的參考。

我在拍片子時,跟拍攝對象都是真誠地去交流。他們也沒有戒備心,對我比較信任。

比如片中賣菜的老太太,我從小就見到她在那裡賣菜,從滿頭黑髮到白髮。我拿著鏡頭走過去,說要拍她,她說拍她幹啥,那麼醜。我說是為了紀念,肯定美得很。

那幾個老太太就笑起來,那種交流很舒服。

我還遇到一口梅花井,因為有梅花在井裡飄,我就去拍。有個趕馬的大哥看到我在拍東西,就停下來問我在拍什麼,還指導我應該這樣拍。

我們就這樣交流起來了,其他路人會反對他的意見,他們就在那裡討論起來。

所以不會遇到什麼困難。拍得了就拍,拍不了就算了。

他們最好的時光

我還會繼續拍攝,這是一種本能。

每次回家我都能看到父母最新的生活狀態,但我不會再把它剪成片子。可能我父母也願意留下更好的一種境況,就是他們自己本身最好的時光。

這部片子對他們沒什麼改變。從開始拍攝到現在六年了。他們之前可能不太理解我在做什麼,我的拍攝太頻繁了,跟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是後來他們激動了,因為這六年時間出來了一個完整的片子。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但是兩三天之後,他們也就忘了。因為他們的生活比較沸騰,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事情。

他們現在走上街,街坊會說,“我看見了你們家的電影”,其實他沒有看到,就看到了一些公眾號、報道啊。他們生活沒什麼變化。可能又多了一點關心的事情,僅此而已。

我爸媽的性格是兩個極端。我媽特別熱情,也特別暴躁,火一點就著的那種。我爸是一輩子沒有生氣,對任何的事情他都不動氣。

但他倆有一個共性,我覺得特別重要,就是說遇見任何的事情,他們都是去想怎麼解決,不去追究原因。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這個原因有什麼意義呢?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我從來沒聽過他們倆有任何一句抱怨,這點我都覺得很驚訝。你要用逆來順受這個詞吧,我覺得也不是完全恰當。他們會去解決問題,我媽就跟我說過,她說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這個對我影響特別大。

以前我當時我在北京浪蕩的時候,也碰上挺多這種事情。以前吃飯喝自來水,沒地方住,夏天就睡到湖邊上。早上起來,唉別早上了,天沒亮,你就已經被咬得渾身都是包。

但是假如我沒有這樣的生活,到現在就沒這些有意思的回憶。而且我也沒覺得不能承受。

展現社會生態的樣本

我拍《四個春天》最開始只是想對我的家庭產生影響,到後來逐漸地有更多人看到之後,我也意識到了,這是一種社會生態的樣本。

我這個片子不僅僅拍了父母,還拍了街坊鄰里,還有街道路過的路人,有一些陌生人。其實我拍了很多素材,在我拍攝的期間裡,能感覺到一個個體從大背景抽離出來。

個體是非常有尊嚴的,獨特的存在,不管作為一個觀察對象還是交流對象,每個人都很獨特。

如果說看過這個片子的人,自己也會拿起手機去記錄生活和周遭的環境,我就覺得非常快樂了。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我的拍攝不會提前佈置,那樣可能生活質感就沒了。比如說拍的時候,桌子乾淨一點,把煙拿開,這些隨時可以調整。但完全不會介入到他們應該發生的那個事件裡面。我不喜歡,也沒有必要。

有的紀錄片可以為了再現某種東西,這樣去做。拍生活、記錄生活不應該是計劃性的拍攝。因為有時候即便你的鏡頭選擇什麼,你可能覺得倉促,但它就是你當時的心情。

其實看深一點,就是拍攝者本身也介入了。你當時為什麼要近一點或遠一點?其實它是帶有這種心理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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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剪完片子的時候,我知道至少我的朋友會喜歡,熟悉我的網友會喜歡,但是後來也是意外,鋪天蓋地的各種採訪。它必然會對我造成影響。影響的大小我還沒有完全的預計。

我原來的計劃是放映兩場《四個春天》,結束了要去找工作的,後來我確實需要考慮一下是否還繼續從事電影方面。

說實話我研究電影好幾年了,有一些想表達的東西。我覺得這些都是變化,都是推動,但是目前來說我還沒有特別想過對我的影響到底有多大?我覺得這種影響跟我換一個工作是一樣的。

我算是新人,我對紀錄片的環境不是很瞭解。參加了幾個紀錄片節之後,發現有那麼多人來做這件事情,他們在拍各種各樣的題材,這讓我很感動。製作紀錄片的群體非常龐大,這讓我很震驚。我覺得記錄本身就是有意義的。

我之後想拍的都是我比較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我也很想嘗試劇情片,現在在寫一個劇本,我是比較有信心去做這個事。因為以前做過很多職業,感覺每一種職業最後都會放棄它們。

像刀一樣的作品

我特別喜歡侯孝賢。他的作品第一部看的是《悲情城市》。看了就像篩糠一樣,人物的命運感特別強。

我覺得侯孝賢特別厲害,《風櫃來的人》就拍一種很普通的人生,但那種人在時間線上隨機的命運,帶來的無奈感挺強。人的性格會造成他命運的那種變化。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我還特別喜歡楊德昌,反正我比較喜歡看這種片子,還有小津安二郎。

侯孝賢還有幾部片子我也特別特別喜歡。《童年往事》也是,而且我感覺跟我還挺像是。《戀戀風塵》的攝影很唯美,但從內容上來說,我更喜歡《童年往事》《悲情城市》、《風櫃來的人》,這幾部的作品真感覺像一把刀。

但他有沒有對我拍這個產生影響?我還真不覺得。因為那時候是一種本能的喜歡,也沒有去仔細研究過他電影語言,可能在氣質上會有一些不由自主地接近。

也可能是性格,從小我比較喜歡從紛亂當中去尋找所看到的秩序。我還喜歡拍照片啊,甚至在特別嘈雜的酒吧,噪音衝擊特別強,但我那個時候是一種分離狀態,可能會是一個觀察者。

經常是這樣的,我會本能地希望把自己看到的記錄下來。比較喜歡簡潔乾淨一點。在構圖上,也需要研究一下吧,其實阿巴斯就特別反對這個。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對於我們這種庸人來說,可能條條框框的東西還是需要學。我天生就比較好動。很容易受到別的干擾。但一旦我想做什麼事情,拍什麼東西,有可能就會冷靜一點。確實是很難有什麼東西撼動我,但不是說我多麼瀟灑,很多時候是被動的。

我平時一般就是看看書,然後寫點劇本。種點花草。就這樣。我的生活特別簡單,現在《四個春天》有一些活動、宣傳啊,就配合了。

對別人來說可能像一潭死水,沒有變。我每天早上都會去給花草澆水,然後太熱的話,傍晚也會澆一下,北京很乾。

因為在北京生活也快30年,坦白說對北京沒有鄉情的。會有一點歸屬感,因為我們大多數朋友都在,然後我自己在那兒住那麼久,有那種舒適感。

但是要說什麼鄉情,我以前寫過一兩句詩,就是我的父母在哪裡,哪裡就是故鄉。可能對我來說血緣的東西會拉扯得緊一點。

我不知道你們做夢的時候會怎麼樣,我週末時常會做夢,未必是離開貴州之前那些真實的事情,但那些場景會縈繞著,這也是正常的。

我覺得對於所有的文藝創作者,這些熟悉的事情可能是最重要的一點。


《四個春天》今日上映: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採訪:XIN、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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