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服也恆服,吾非以服有服
士成綺拜訪老子,
問他說:
“我聽說先生是聖人,
所以不管路途遙遠,
也想來看看您;
走了一百天,腳底長了厚繭都不敢休息。
現在我看先生,卻不是個聖人。
老鼠洞裡還有剩菜,卻棄之不顧,這是不仁;
生熟食物已經用不完了,還要不停地聚斂。”
老子神情漠然,沒有回應。
士成綺第二天又來,說:
“昨天我譏笑您,今天我感覺有些心虛,
這是什麼緣故呢?”
老子說:
“巧智這樣的人,我自認為可以免了。
昨天你叫我牛,我就稱作牛;
你叫我馬,我就稱作馬。
如果真有其實,別人給我相符的名稱而我不接受,
就是雙重罪過。
我的行為一向是如此,
我不是存心這麼做的。”
士成綺側著身體,躡步向前,
再問:“要怎麼修身呢?”
老子說:
“你的面色高傲,雙目凸顯,
額頭外露,口張欲說,
身形高聳。好像奔馳的馬被繫住。
想動又強自忍住,發作就疾如放矢,
考察則力求詳細,智巧而顯出驕態。
這些都是矯揉造作。
邊境有這樣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小偷。”
《傅佩榮譯解莊子·天道 13·8》
老子是我行我素,還是順其自然?
他是極端的自我中心,還是抵達無我之境?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他口中的士成綺在世間到處可見,亦即矯揉造作之人不在少數。
他們因為欺世盜名,被稱為“竊”。
這世間本來就有兩種人,一種很有企圖心,充滿作為;
另一種就像老子,一切放下之後,因為沒有利害關係,也不想圖謀什麼,許多事情就看得很透徹。
——傅佩榮
圖 | 蔡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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