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名媛”,因一首詩被人唾罵,晚年傳送周恩來致張學良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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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名媛”,因一首詩被人唾罵,晚年傳送周恩來致張學良密信

1931年11月20日,上海《時事新報》以《馬君武感時近作》為題,刊登了廣西大學校長馬君武的一首打油詩:

“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冢,哪管東師入瀋陽。”

這首詩名還有一首,兩首一起原名為《哀瀋陽二首(仿李義山北齊體)》

“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

李義山即晚唐詩人李商隱,他的《北齊》二首是詠史之作,諷刺北齊後主高諱寵幸馮淑妃而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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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這段公案,不僅在當年熱鬧一時,引起軒然大波,至今也是餘波未盡。

不難看出,這首打油詩的矛頭直指時任東北軍統帥的張學良,斥責他在“九一八”日本關東軍入侵之時不顧民族安危只知風流快活,終至東北淪陷。詩中涉及三個女人,趙四、朱五、胡蝶,在當時被一些民眾視作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一度受到輿論指責。

此段公案涉及的三位名媛,趙四就是趙一荻,胡蝶是民國時期著名的電影明星。同這兩個名女人相比,綽號“朱五”的女人,似乎名不見經傳,事實上,她也是民國時期名女人之一,被稱為“北洋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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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

對於馬君武的詩,身為當事人的張學良、趙四、朱五當時均未置一詞,只有胡蝶在《申報》等報上刊登了一則闢謠啟事。胡蝶晚年口述的《胡蝶回憶錄》講:“瀋陽事件發生的時候,我那時還跟明星公司攝影隊一起逗留在天津,沒有踏入北平一步,後來為拍《自由之花》到北平時,已是事變後約一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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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小姐)

張學良在晚年接受著名歷史學家唐德剛採訪時,承認不抵抗政策乃其所為,但談起馬校長的這首打油詩,依然耿耿於懷地說:馬君武那個話實在不厚道,併為朱五小姐鳴冤:“我最恨馬君武的那句詩了,就是‘趙四風流朱五狂’……她(朱五)小的時候,我就認得她……我跟她不僅沒有任何關係,我都沒跟她開過一句玩笑!”

朱五後來在香港的一家餐廳裡遇見了馬君武先生,上去問:“你知道我是誰麼?”馬答不知,朱五說:“我就是你詩裡寫的朱五。”說完便拂袖而去。馬君武頓感尷尬和不安。

這些當然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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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朱五,不能不說到她的父親朱啟鈐。

朱啟鈐祖籍貴州紫江,1871年11月22日生於河南信陽,字桂莘、桂辛,號蠖園。

朱啟鈐是光緒年間舉人。晚清時,曾任京師大學堂譯學館監督、北京外城巡警總廳廳丞、東三省蒙務局督辦、津浦路北段總辦。

進入民國後,1912年(民國元年)7月起,朱啟鈐歷任北京政府陸徵祥內閣、趙秉鈞內閣交通總長。趙秉鈞內閣倒臺後的1913年7月,他曾一度代理國務總理。在熊希齡內閣內務總長,兼任京都市政督辦等職務。

1914年他主持創建中國第一個公園:北平中央公園(今北京中山公園),創建中國第一所博物館:故宮古物陳列所(後併入故宮博物院)。

1930年朱啟鈐創辦研究中國古代建築的學術機構中國營造學社,並任社長;同年他被張學良委任為北平市長(未就任)。晚年他寓居上海。1949年後,他曾任全國政協委員,1964年2月26日他病逝於北京,享年93歲。

朱啟鈐從營造學社到織繡、漆器以及北戴河建設、北京市政工程,都有過貢獻。學者王世襄曾經受朱老之託,註釋《髹漆錄》,他說

“從學術來說他是中國很多學科的奠基人”。董橋在《今朝風日好》裡也讚譽朱啟鈐大半生提倡研究中國刺繡工藝和古建築學,成就極大,地位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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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啟鈐和夫人及女兒)

朱啟鈐還有一項時人無法企及的“紀錄”, 他一共10個女兒,名字都帶一個“筠”字,其中七小姐浦筠、八小姐沚筠早夭。朱家的幾位大小姐都是當時京津社交場上的明星人物。由於他遊歷過歐美,思想開放,從不限制子女的社交活動,因此朱家小姐們活躍於交際場合,時有朱家“八鳳”之譽。

朱家“八鳳“裡,最出名的便是朱啟鈐的三女兒朱淞筠和五女兒朱湄筠。這兩位姐妹的出名,都來自民國時期報紙登載的詩。

民國某日,上海進步黨人之輿論機關《時報》便發表一首竹枝詞諷刺當時內務總長朱啟鈐的女兒,詩曰:

“欲把東亞變西歐,到處聞人說自由。一輛汽車燈市口,朱三小姐出風頭。”

據說袁世凱閱報時見到上面的詩,頗為震怒,說:“都下女風,壞到如此。”於是就讓肅政史夏壽康上了一道“整頓閨閫風紀”的摺子,訓朱啟鈐嚴束閨女。

朱三小姐風貌實傾倒一時,願為東床客者頗不乏人。使得三小姐左右為難,於是出一計策,說誰人能徒步追得上朱三小姐開的汽車,她便嫁誰。之後眾情人皆徒步如飛追逐汽車,其後一姓毛的情人所及,三小姐乃下嫁於毛姓。“一輛汽車燈市口,朱三小姐出風頭”就是說的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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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朱五小姐朱湄筠,出名確實因馬君武的那兩首詩。

朱湄筠(1905—),當年號稱“北洋名媛”。1930年朱湄筠結婚,夫婿是張學良的秘書朱光沐,主婚即為張學良。

朱家和張學良家是世交,往來密切,彼此之間頗有淵源。

當年張少帥身邊有四位“副官”,其實形同弟兄,均為當時的“官二代”或“富二代”,這“四大少”是:曹汝霖的公子曹璞、東北保安總司令吳俊升的兒子吳泰勳、大富豪何東的兒子何世禮,還有一個就是朱五小姐的二哥朱海北。

除了與張家這一層關係,朱啟鈐和周自齊、葉恭綽、趙慶華的關係也堪稱莫逆,是交通系首領梁士詒手下的“四大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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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慶華就是趙四小姐的父親。朱家的六小姐朱洛筠與趙四為天津華西女中的同班學友。後來朱六小姐嫁給了張學良同父異母的胞弟張學銘(民國時曾任天津市長),兩個同學又成了“妯娌”。

除了朱五朱六,朱家還有兩位小姐也與張家有關聯:朱四小姐嫁給了張學良的副官飛行員吳敬安。朱九小姐則嫁給了張學良的把兄弟吳泰勳。

朱二小姐朱淇筠的夫婿,叫章以吳,是周恩來在南開中學的同學。章以吳父親為前清翰林章梫,與朱啟鈐曾同時在京師大學堂譯書館共事。1913年,章以吳與朱淇筠正式結婚,1914年朱淇筠生下一子,初名章宏道,後改名章文晉,曾任新中國外交部副部長。

朱啟鈐最小的十女兒朱浣筠,嫁給了盧致德。盧致德後考入北京協和醫學院和美國紐約大學,曾任蔣介石的保健醫官。1949年後到臺灣,為臺北榮民總醫院首任院長,與幽禁中的遠房親戚張學良、趙一荻有所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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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事變”前後,朱五小姐住在天津,而朱光沐則奔波於瀋陽、南京、上海、杭州等地。他們天各一方,時有書信往來,朱光沐曾引古人:“心如膏火,獨夜自煎;思等流波,終朝不息”的詩句來表達相思之苦。

朱光沐,字秀峰,浙江紹興人,北京大學法科畢業。身為張學良的貼身秘書,朱光沐後官至北平綏靖公署總務處處長,張學良遭軟禁後,他又跟著宋子文幹了好長時間。

朱光沐和朱湄筠育有一女,名為朱萱,香港大學畢業,從影后改名秦羽,是當年香港學歷最高、英文造詣最深的電影明星,曾與張愛玲、林黛合作拍攝電影《情場如戰場》。秦羽後來改行當編劇,易名為秦亦孚,以《星星月亮太陽》和《蘇小妹》兩度獲得金馬獎最佳編劇獎。

朱五小姐最後一次引人矚目,已是多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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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和朱啟鈐)

1961年12月12日晚,周恩來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紀念西安事變25週年的宴會上,回憶了當年他在延安兩次會晤張學良將軍的往事,即席發表了感人肺腑的講話。席間,許多東北軍舊部淚水潸然。張學銘和張學思對他們闊別多年的兄長張學良的懷念之情,更是難以用語言表達。席間響起一片哭聲。面對此情此景,更讓周恩來思念仍在臺灣秘密幽禁中的張學良。

周恩來決定親筆給失去聯繫多年的張學良再寫一封信。可是,海峽兩岸雖然近在咫尺,給張學良捎信卻比登天還難。

朱湄筠成為了最好的送信人選。朱湄筠在香港定居,有關部門派人去香港,設法與朱湄筠取得聯繫。

行前,朱啟鈐先生(時任中央文史館館員)已向有關部門提供了他的親筆信和朱湄筠女士在港地址。朱湄筠獲悉周恩來有與張學良通信的動念,十分感動,當即答應一定親往臺灣轉交密信。這時,周恩來才動筆寫了一封經過深思熟慮的信件———用毛筆在雪白信箋上寫下16個飽含深意的字:

為國珍重,善自養心;前途有望,後會可期。

“北洋名媛”,因一首詩被人唾罵,晚年傳送周恩來致張學良密信

在這封既無收信人名號,也沒有地址的信上,周恩來鑑於當時臺灣當局對張學良嚴加監禁的情勢,他本人也沒有任何署名。但由於張學良與周恩來有過多次書函往來,所以張學良肯定熟悉周恩來那風格特殊的毛筆字。

1962年10月10日,張學良有一次公開活動,朱湄筠通過從前在天津結識的黃仁霖(張學良至友、宋美齡的大管家),把她從香港帶至臺北的一盒糖果(內有密信),轉交給當時住在董顯光(張學良的基督老師,國民黨前駐美國大使)家裡的張學良夫婦。

黃仁霖不知這盒高級糖果內的玄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之安全送到董家。至此,周恩來和張學銘、張學思的信,才輾轉送到張學良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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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良和蔣介石)

1985年初,朱湄筠八十大壽,朱家後裔親屬從世界各地趕到香港慶賀,曾經的“北洋名媛”此後淡出了公眾的視野。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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