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這裡是《故事裡的人》
在這裡請你準備好一杯奶茶
然後我會跟你講一個個小故事
這些故事，是我在放哈咖啡的故事
但主人公不是我，我只是個講故事的人
第9個故事的主人公是西站店的帶班，文哥。
文哥算是我來放哈認識最早的幾個人了，當時大家一起去KTV，我印象裡，文哥不會很多行酒的遊戲，但能看得出他很想和大家有互動，所以，他總會跑來跟你乾杯。
我不太喜歡給人貼標籤，比如憨厚、實誠、熱情，都只是我表面上認識的文哥。至於要說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我可能沒有這個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屬於放哈平均年齡偏大的一類人，所以我看到的他，總是一副老大哥的樣子在照顧別人。
因為我臉盲很嚴重，所以剛開始每次去店裡都會很慌張，但好歹有個文哥總跟我打招呼，就會感覺放鬆很多。
我去西站找文哥聊天的時候，他正在修理店裡的磨豆機，一起的小夥伴笑他，說一要採訪他就緊張，非要找點活裝作很忙的樣子。但我知道，店裡的每個人，哪有不忙的道理。
終於等他忙完，他一邊擼著袖子擦著汗，一邊坐了下來。每次看到這樣的狀態，我總覺得佔用了他們的時間。
文哥說他來放哈兩年了，剛開始是弟弟先來這裡工作的，然後就介紹自己也來。
“那當時是什麼讓你覺得，這份工作是可做的呢？”
“以前我總是在外面到處跑，攢夠錢就去另一個地方”，這讓我想到了之前和“月亮女神”的聊天，我很期待有經歷的人的故事。
“當時回來的前一個地方是在拉薩，也恰好是冬天，高原的氣候你也是知道的，回來之後又黑又紅，家裡人說什麼都不讓我去了。所以就跟著弟弟過來放哈工作了。”聽到拉薩，我兩眼放光。
“剛回來的時候也是各種不適應，主要是在外面跑慣了，待不住，又只在這麼大的一個店裡整天待著。剛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做，也不會讓我學著做什麼，就是在外場收拾桌子，真的那個時候很不想幹了。覺得自己這麼大的小夥子做這樣的工作很沒面子也沒什麼意思。
而且很笨，因為不上學比較早，學做飲品的時候也總是學不會，就會打退堂鼓。但那會兒好在有常哥（現在是王府井的副店），常哥是放哈里少數比我大的員工，我看他都還在努力的幹，我也就留下來了。”
“其實我個人很好奇你在拉薩的經歷。”
“我那時候出去是因為我爺爺以前跟我說，讓我趁年輕的時候多出去走走看看。等到以後結婚了可能就沒有這樣的精力和機會了。全國我去過很多地方，北京、上海、成都、青島很多很多地方，其實都沒什麼感覺。
但是如果說讓我再選一個地方再去，我會選拉薩，對那個地方的感覺是一直都沒有變的，還是想去，在那裡待了一年還是想去。那個地方是一個非常乾淨的地方，有信仰，所有的人都很單純善良，沒有一點兒的壞心眼，也不會提防誰。有沒飯吃的人去店裡要吃的，從來沒有被轟出來的，都會給。
而且我那個時候的工作是裝監控，遇到的那些人，尤其是藏族老人，都是特別熱情的，八九十歲的老人們會顫巍巍的端來酥油茶招待我，雖然喝不太習慣，也聽不太懂他們說什麼，但是還是很喜歡那個地方。年輕人也是，他們的年輕人不太會離開西藏來內地，但是他們會經常問我內地是什麼樣子，而且很照顧我，就是覺得和他們做朋友，絕對不會讓我吃虧的感覺。”
“那我覺得，以你的描述，你不應該是那種，家裡人讓你回來，你就願意回來的人吧？”
“一方面是覺得跑過的路足夠了，想要穩定下來，一方面也是家裡人總在催我成家，再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家兄弟三個，哥哥弟弟都成了家去了外地，我想要離家近一點照顧父母。”
“哈哈哈，老二是一個很微妙的排行啊，我聽說上有老大管，父母偏心小的又輪不到你？”（這些都是我道聽途說，理論上我作為一個獨生子女不該有這樣的判斷。）
“我們家不是的，我覺得我父母比較偏心我。因為我比較老實，沒有哥哥和弟弟聰明，所以父母比較操心。”
因為我總是咳嗽不止，文哥說完這句突然起身去幫我倒了一杯水，文哥照顧人的那種神情，我能體會到，只要是他認定好的人，他會不留一點雜念的對這個人很好，所以對店裡的每個人是這種神情，很開心，對我他也是一樣的神情。
“其實我特別羨慕你們這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
“是的，我父母總跟我們說，我們兄弟多有兄弟多的好處，有什麼困難總能幾個人互相幫助，一起解決。比如有個100塊錢的事，兄弟三個人，一人三十就可以解決了。只要我們一起努力肯吃苦，咱們家，三年就能給一個人買套房子。”
“你們兄弟會經常和父母聊天嗎？”
“我哥是老大，一般話比較少，和父母更是說的比較少。我弟弟結了婚以後也不怎麼跟家裡人溝通。我比較喜歡跟我爸聊天，陪我爸喝酒，喝多了就不叫爸了，叫他‘老李’，他會說我的不足，我也會說他。會像朋友多一點，我現在有什麼都會願意跟他們說的。”
“所以你常回家嗎？”
“其實回家挺麻煩的，一天來回不夠就要請假，每次我爸說你上次回來都沒吃上啥，下次回來給你做點吃的，我媽就會在旁邊說“”你再別叫著回來了，回來又要請假。”
而且回去有時候有朋友叫見面，又會沒時間陪父母，挺矛盾的。”其實我很理解父母的那種矛盾，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業，過得好，有希望孩子能在自己身邊常回來看看，而做子女的，有時候不回去不是不想回去，反而是一種逃避矛盾的方式。
“感覺你是那種很照顧人的性格。是因為店裡總是老大哥嗎？”
“因為之前在王府井，和常哥年齡比較大，所以經常在一起聊天，所以可能受他的影響比較大。來了西站，很多男孩子應該乾的活都會找我。”
“那你覺得現階段工作累嗎？”
“累，比以前累，因為以前沒有責任，現在做帶班，很多事情不對的，你都要說，但是大家在一起都玩的很好，很多事工作的時候不好說。”
“怕別人覺得你當了帶班就變了？”
“對，所以儘可能的要想辦法去跟人家解釋，又想把事做好，又想不得罪人。”
“你覺得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結婚吧……年齡比較大了，而且家裡人催的很緊。”
“除了結婚呢？想把父母接到身邊嗎？”
“其實父母他們不太習慣蘭州的生活，到哪裡都不熟悉，而且還不認識人，所以他們來的話會很著急，不知道去幹嘛，所以我寧願讓他們在家那邊舒服的生活。有活幹，身體可能也能好一點。”
忽然想起最近有一部電影上映，雖然我還沒去看，但想到裡面的一句話——“大人總是把自認為好的東西給孩子，但卻永遠不知道孩子內心的想法。”其實很多做子女的，何嘗不是這樣對待父母呢。
文哥說，“他們就是寧願讓我回去，他們也不願意來蘭州。”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落葉歸根’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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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太高斐
圖片：太高斐的工作抓拍&在西站店照片牆上的小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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