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年年柿柿紅
圖文 潘黎明
秋天到了，黃燦燦的玉米被父親掛滿了樓梯上的圍欄，院子裡的黃豆粒被太陽照曬得也歡快的跳出了豆殼。門前的柿子樹上，鮮紅的柿子一串一串的倒掛著，壓低了樹枝，只是透過綠色的柿葉，眼裡的那一抹紅就顯得更耀眼了。
我家老屋窗前的過道里，從我記事以來，就生長著一棵柿樹，結出來的柿子叫火底，不但沒有柿胡，而且味道甘甜綿長。這棵柿樹有老碗口那麼粗，每年霜降過後，父親就把柿子小心亦亦的從樹上摘下來，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老籠裡，給老籠底還墊上麥草。父親說過，柿子不怕冷，越冷的地方才能存放柿子久點。記得那些年，從柿子成熟到年關，我們家炕欄上的老碗裡，總會放滿柿子，爺爺奶奶坐在炕頭上，手上捏一個柿子，一邊照看著幼小的我，一邊細細的品嚐著柿子。那火炕，爺爺睡一頭，我和奶奶睡一頭，那種幸福，正如窗外柿樹上的柿子滋味一樣甘甜綿長。每年吃五豆，吃臘八，母親會讓我和妹妹給柿子樹上抹點，還教我們唸叨著：“柿子樹，吃五豆，明年結得鼓抖抖！柿子樹吃臘八，明年結得鼓抓抓！”那時那刻，美好便注入了我的心底，從此就盼望著，盼望著，來年鮮紅色的柿子在枝頭會結得鼓抖抖，也會結得鼓抓抓的……小麥出穗的時候，也是柿花盛開的時候，淡黃色的柿花形似花瓶，我和妹妹把出穗了的小麥杆拔幾根，然後爬在柿樹底下拾柿花，把柿花用麥杆穿起來以後，邦成一個花環掛在脖子上，柿花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我們也喜在心頭！
窗外的柿子樹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靜悄悄地陪伴著我，那年炕頭上沒有了爺爺奶奶的影子，那種甘甜綿長的幸福滋味回憶起來有些傷感。父親用粉筆在黑色的窗扇上寫著：“不受苦中苦，難活人上人。”的字跡，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裡。每年中秋，我總喜歡停留在柿樹底下觀望，那一串串鮮紅色的柿子，讓我心底總會產生無限的眷戀。直到如今父親依然每年細心的存放著柿子，等待著我們回家品嚐。去年帶了籠柿子在身邊，結果也沒吃上幾個，就發現柿子皮皺了，最後想了一個辦法，用一個大瓶把柿子全裝進去了，瓶囗封嚴，過了些日子，搖了搖，到在杯子裡嚐了口，真酸！這就是柿子醋，純天然的，我為沒有讓柿子浪費掉而欣喜萬分！
那年，窗外過道里的這棵柿子樹，不管是它那淡黃色的花，還是它那由青色的果子變成鮮紅色的果子，這每一幕變換著的景色，不但給小院增添了色彩，而且也豐富了我兒時的生活。好多年前已經搬離老屋了，偶爾走進老屋裡，那窗扇上還殘留著父親曾經的字跡：“不受苦中苦，難活人上人。”只是火炕已經被父親拆掉了，那往日躺在火炕上，爺爺睡在那頭，我和奶奶睡在這頭的溫馨情景，卻越來越
清唽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繁華過後，一切歸真。突然間發現不變的卻是，年年歲歲柿柿紅。
一陣秋風吹過，我輕聞著桂花的香味，指尖在屏上敲動：“在這個柿子紅了的季節裡，無論生活多麼堅難，我把如柿子一般甘甜綿長的美好願望送給大家，願大家歲歲年年事事紅……”
潘黎明，生於1973年，西安市藍田縣安村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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