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胡金洲
運營人員 | 朱 琳
這世界天天發生著千奇百怪的故事，連上衛生間都成了一個邪門的故事。
他進錯了廁所。
實際上也不是什麼進錯不進錯的問題，因為門上什麼字也沒有。他蹲檔的時候，聽見板壁那邊哼哼地拉屎。後來，他走出廁所，發現一個光胳膊的胖女人在大門口等著他。胖女人死死盯著他腳上的白色旅遊鞋大聲說：你為啥跑到女廁所裡了？他一愣：沒有啊！什麼沒有啊？我明明看見你了！這時，他忽然記起廁所裡好像沒有小便池，好像發現隔壁有一隻高跟鞋，好像自己解開腰裡皮帶時，一個小姑娘急匆匆地從門外走進來，好像尖叫了一聲，掉頭跑走了。胖女人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罵道：不要臉的臭男人！他一動不動地愣忤著，想起應該回敬一句時候，胖女人卻一下子不見了。
被人羞辱，這是他的第N次了。
最邪門的是在電影院裡的那一天。伴著時斷時續的呼嚕聲，頭靠到鄰座胖女人的肩頭上。她一把推開，站起來大聲喝道：你要不要臉呀？你拿我當你的情人啊？
電影散場，上公交車回家。車上人太多。他擠進車廂時，身邊站著一個光著膀子的胖女人。兩個紅指甲蓋之間夾著一根燃燒的坤式香菸。他下意識地碰碰她，抬起手指指車上的禁菸標誌。女人看了他一眼，撅著嘴將煙扔到窗外。正在這時，車突然剎住，他的一隻手被甩到女人低露的胸脯上。女人"哼"地一聲罵道：不要臉的臭男人！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110……
她長什麼樣？醫生問。
胖胖的，光著一對胳膊。
這就對了。醫生說，這叫虛幻重複症，第一次出現，以後出現的還是這個人。
母親抱來一個裸著胳膊的胖女人摸樣的大布娃娃。
他稱大布娃娃為"不要臉的大豬玀"，一邊罵，一邊打。"胖女人"被又打又扎，可始終笑容可掬。
母親問醫生：這樣行嗎？醫生仔細地看著他把"胖女人"從床上摔倒地上，然後抱著她碰牆，點點頭說：可以的，這樣可以的。
是不是……有點那個？
你說殘忍是嗎？象徵性的，自古宮廷裡宮女們常用的呀。
有別的法子嗎？
吃藥睡覺，可那口氣必須發洩出來的呀。
真的能行嗎？
你看，你又兜回來了。
看見他那樣，我心裡咯噔。
女人像您，男人像您兒子，多好呀。
那男人不都上你這兒來了嗎？
三個月後，他停止打罵，而且每天讓"胖女人"坐在床頭，笑容可掬地看著他進入夢鄉。
出院的那一天，母親將"胖女人"洗得乾乾淨淨，一針一針地縫補綻開的衣裳和胳膊，讓她端坐在病床上。對不住啦，媽讓你受委屈了！說著，母親抱起"胖女人"，說著笑著三個人一起走出了病室的大門。
這天，他晚飯後散步，走到上廁所遇見胖女人的那個地方。他詢問飲品店老闆和周邊幾個老人，大家都說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個胖女人。再問廁所，個個十分詫異，說這地方壓根兒沒有建過什麼公共廁所。上公共廁所你得到馬路對面的工貿大樓去。別進錯門哪，一個老頭提醒說，二樓是女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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