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局长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已是夜半风冷了，他从门口走到沙发前，转身懒懒地坐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抹着疲惫、藏着欣慰。仿佛还有一丝不满，埋在他深锁的眉头里。
老伴儿倒是一脸的喜兴，麻利地收拾着茶根儿、烟头儿。
“老伴儿啊，把刚才他们送来的两条鲤鱼趁早扔掉！”黄局长指着地板上的一个黑塑料袋子说道。
“扔了有点可惜吧？毕竟人家一番好意....”
“好意？呵呵，无利不起早！我若没这点权利，哪来的这些‘好意’？”黄局长俯身捋了一下猫背，“两条破鱼？哼！猫都不吃！”
“好了，老头子！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鱼我马上处理掉就是了。”
天蒙蒙亮，一个捡破烂儿的老太婆，推着脏兮兮的木板车子从雾气里走来，手拿铁丝弯成的爪钩在楼区的垃圾道里寻着“宝贝”。黄局长家丢出的那兜子鲤鱼落入了她的视野。老太婆弯腰捡起，打开袋子，看了看、闻了闻，然后一脸微笑地把袋子放在了车子上。
“现在的人，真是欠饿啊!瓜菜代那会儿，别说是鱼，就是鱼骨头，大街上也寻不到的.....”老太婆自语着。
中午老太婆回到她简陋的住所，一脸痴呆的儿子坐在门口的破铁桶上傻兮兮地笑着。
“儿子！今天咱们能解解馋了，你看这是啥？”老太婆从袋子里掏出那两条鲤鱼，对儿子说道。
“呵呵呵.....”傻儿子乐着、跳着。
老太婆到了屋里，取了刀盆，破鳞宰鱼，傻儿子蹲在一旁瞧看。一刀下去，鱼肚子里竟然宰出了亮晶晶的东西，老太婆惊呆了，取出另一条又一刀下去，同样的东西又出现了。老太婆把那亮晶晶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捡到一起捧在手上，都有青豆大小，数了数一共八颗。
“乖乖！这是钻石啊！俺可从画报上见过的，天呐！年代真的不一样了，连鱼都改吃钻石了？......”老太婆嘴里叨叨着，眼里不禁淌出两行昏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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