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痕传》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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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聚齐


桑长老被解开了绑着的绳索,踉跄着走向项明宇。

项明宇定定地看着他,曾经的莫逆之交,此时却是要亲手结果他性命的人。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还会置项九霄和老巫王于死地吗?

“如果从头来过,我依然会那样做。”项明宇叹了口气心道。因为只要他还是屈居于项九霄之下,就一定会铲除掉项九霄。那是他的性格,改不了。

桑长老已走到他的面前,大殿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思索着巫族的至高刑罚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桑长老面对着项明宇不知该说些什么。

项明宇反倒一笑,“来吧,这就是命。”说完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蚀骨碎心”带给自己难以名状的痛苦。

“得罪了!”桑长老抬起右掌,口中念念有词,掌中已是猩红一片。他猛得睁大眼睛,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了项明宇的头上。

项明宇身子晃了晃却并没有倒下,他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桑长老,似乎这一掌根本没把他怎么样。

桑长老也愣住了,翻过手掌看着,明明自己是按照巫谱练的“蚀骨碎心”,可为什么半点效果都没有呢?

众人也是莫名奇妙,传说中巫族的顶级刑罚难道就是这样?有没有搞错?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楚痕缓缓地说:“你练了‘蚀骨碎心’,但巫族传下来的规矩却是不得私自使用,所以你也没有试验过对不对?其实,巫谱上的‘蚀骨碎心’早已被我爹改动了。就因为这刑罚太过残忍。所以你练的这招什么用都没有。”

“你在耍我!”桑长老低声怒道。

“是。”楚痕提着“悲秋”慢慢走了过来,“当你这一掌打在项明宇头上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为了荣华富贵你可以牺牲族人的性命,为了苟且偷生你可以杀掉当年的至交好友。蚀骨,便是你这软骨头从里到外全都烂掉了;碎心,就是你的心早已残破不全支离破碎!你可明白了这招的含义?”

桑长老、项明宇包括大殿里的众人都在琢磨着楚痕这番话的意思。突然,只见寒光一闪,“悲秋”暴长,已经洞穿了桑长老和项明宇的身体。

“其实,报仇用得了那么复杂残忍的招式吗?只要杀了就行了。”楚痕说这话时,“悲秋”已经恢复了原样,依旧是一把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破刀。但刀身上却在滴着血。

桑长老瞪着不甘的眼睛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血在汩汩地流。他不想死,但从他当年与项明宇合谋时开始,就注定了他必须死。否则,天不答应。

他重重地倒了下去,血水淌了一地。一双眼睛至死都睁得老大。

项明宇也倒在了地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楚痕感激地说道:“多谢!”随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楚痕走过去拉住秋灵的手,相互对视着,一切都不必说。这一路走来,直到今日才算拨去了前尘的迷雾。旁边的桃儿也禁不住喜极而泣。

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金身,有人悄声说:“该死的都死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圆满了吧?”

“哦?圆满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让人听来寒凉入心。

神机苦着脸对断肠散人说道:“我以为这就算完了呢。出去看看吧。”

楚痕和秋灵也顾不上柔情蜜意了,急忙随着神机和断肠散人走了出去。

大殿里的众人蜂拥着挤向门外,看来又有好戏看了。反正这边有断肠散人、楚痕和秋灵罩着,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来惹事?

云望天最后一个走出大殿,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变回原形的仁心,若有所思。

《楚痕传》七十七

殿外空旷的广场上此时已站满了惊慌失措的人们,有西陵寺的僧人,云宗和霞宗的弟子,还有抬着被挖骨的少女赶来接骨的李老爹等人。

天空晴朗,风和日丽,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但所有的人都昂起头来忍受着刺目的阳光看向天空。

三个身着各异的人从半空中徐徐落下地来,就像传说中的神仙驾临。可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对他们顶礼膜拜,因为他们的身上笼罩着一团黑气。

他们是妖。

三个妖中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穿紫色的衣裤,披散开来的长发如飞瀑一样倾泻在背后。冷艳的脸上写满了傲气和漠然。

另两个一男一女则是普普通通的常人打扮,乍看去仿佛是一对田间耕作的庄稼人。男的略微有些胖,眯起的眼睛让人觉得这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而女的则满脸微笑,虽然有些苍老,但绝对是淳朴善良的大婶。

楚痕和秋灵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经历了方才的血雨腥风,此时才是他们心无芥蒂全新开始的时刻。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身上都有仁心的影子?还是他们都是一类?”秋灵小声问楚痕。她的声音很小,就连楚痕都只能侧着耳朵才能听清。

但就是这句苍蝇都得屏住呼吸才能听到的话却被那个穿着紫衣的年轻女子听得一字不漏。她最擅长的就是听,听每个人的心声。

“你说的没错。我们三人都和仁心一样,是妖灵。”紫衣女子冷冷地回答了秋灵的疑问。

广场上一阵骚动,刚死了一个妖灵,这回竟然来了三个!

微胖的男子笑呵呵地指着紫衣女子道:“她叫轻袖。轻歌曼舞的轻,长袖善舞的袖。最喜欢听人说话。呃。。。轻袖,这里这么多男人,你怎么不问你最想问的问题了?”

轻袖瞥了他一眼,“熊公,你省省心吧。好好和熊婆过点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好。”

那一对庄稼人叫熊公、熊婆。都是熊妖。

这几只妖灵自顾自地说着话,竟全然不顾在场的这么多人直愣愣的目光。仿佛这些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围拢观瞧的吃瓜群众。

神机一蹙眉,他没料到会一下子来三个妖灵。它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敢问,几位是路过此地呢?还是。。。”他的话还没问完,便被熊公粗暴地打断了。

“俺们是接到了仁心的消息,说前面几个妖灵都被除了,现在该轮到对俺们下手了。所以让俺们尽早到西陵寺会合,把你们都斩尽杀绝断子绝孙。”熊公信口开河地讲着,兴奋异常。

神机干咳了一声,体会到了一只每日只能和熊婆对话的熊妖迫不及待想和外人讲话的冲动。

熊婆不满地瞪了熊公一眼,张口骂道:“贱人!多嘴!”

“是是是。”熊公一连串地应承着,没敢多说一句。

秋灵听得忍不住想笑,一看就知道熊公是个饱受熊婆欺凌的主儿。她歪过头来笑着问楚痕:“以后我也叫你贱人好不好?”

楚痕一瞪眼道:“你敢!”随即笑吟吟地说道:“我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也应该在‘贱人’的前面加个‘大’字!”

“天哪!”秋灵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位小哥说得好!”熊公拍掌大声叫好。

他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咱们在外面老是挺着腰板多累啊,回家就应当对老破低个头弯个腰,如此还锻炼身体了是不?这不丢人。”他故意把那个“破”字说得重了些。

熊婆白了他一眼,怒道:“原来你应付我是为了锻炼身体!你把那个‘破’字再说一遍!”

“婆!婆!绝对是婆!”熊公一脸卑微地回道,“我是在夸小哥呢。说多了!说多了!”他急忙又退了回去,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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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发出一阵哄笑,仿佛这三个妖灵就是来插科打诨的。众人也早把他们要斩尽杀绝的话抛在了脑后。

“然也!”断肠散人缓步走上前说道:“能恩爱的时候还是珍惜吧,否则一旦阴阳两隔,你就是想听他再说一句都是奢望了。那时只能是‘空对花溪恨如海!’”

“哦?”轻袖一侧目,注视着断肠散人。

“我来问你,什么叫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熊公一拍手道:“问了!我就说嘛,轻袖什么时候不问这句话了?”

断肠散人没有回答,只是痴痴地望着远方,两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楚痕一见,知道师父又开始伤春悲秋了,冲着轻袖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又伤情了。你且让他悲一会儿。”

“那好。”轻袖一转身,指着不远处一个云宗弟子说道:“我来问你,你说!”

那个弟子一愣,不明所以地回道:“说什么?”

轻袖脸色一变,愠怒道:“放肆!你为什么好好不听我刚才的问题?”

她一甩衣袖,一条红色的触角突然从袖中蹿出直扑那个正在惊愕中的弟子。

血光迸出,那名弟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咽喉被触角扎出了碗口大的一个洞。

“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楚痕怒了。众人也都从哄笑到惊愕再到义愤填膺。

轻袖不屑地说:“杀了又能怎样?不过就是个人而已。”

楚痕再也按捺不住了,拔刀冲了上去。

忽然,一块巨大的岩石挡在了他的前面,险些撞歪了他的鼻子。

熊公抖抖手,笑呵呵地看着楚痕。

熊婆在一旁劝道:“小哥,熊公出手拦住了你,是不想让你枉送了性命。他是在救你呀!”

“不必!”楚痕咬牙说道。

“楚郎!我来帮你!”秋灵一甩花鞭高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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