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 31 號，德芭與彩虹武漢天地店，將正式歇業。
得知官方消息的第一時間，說實話，有些小震驚。2010 年開業，它是最早入駐武漢天地的店鋪之一，也是武漢本土第一個獨立書店品牌。
聞訊趕到，德芭與彩虹門口立著 “全場滿200減100元” 小牌子，醒目大字下，是兩段手寫的告別詞：
“每次都有客人替我們憂慮，問書店還能支撐下去多久？只能說不知道。這是真心話，抱著堅持一天是一天的樂觀心情，無所畏懼的往前。但現在，終於可以回答了。”
清倉甩賣吸引了不少路人，甚至從未光顧過的大爺大媽，木質長桌上堆放的書籍，被翻揀得有些凌亂。
雖然比往常人氣高，卻並不吵鬧。
德芭總能讓人心緒平靜，裝潢沉穩精緻，復古檯燈光線溫柔，踏入店門，彷彿掉進兔子洞進入另一個世界。
穿高跟鞋的女人，小心放輕腳步，儘量不讓木地板發出嘎吱聲。
店員依然和藹可親，有條不紊地介紹：200 減 100 可以疊加，除了書籍，店內的桌椅、燈具、綠植，所見一切都可以帶走。
茶歇處的幾把原木靠椅，已經被住在附近的常客相中。
也有大老遠從野芷湖趕來的學生，景觀設計專業，嘖嘖誇讚德芭的選書眼光，“在武漢是絕對的上乘，很多小眾外文原版書，還有設計專業的書，只在這裡有”。
哲學、電影、詩歌、繪本，每一本優中選優，不食人間煙火的任性刁鑽，卻又愛不釋手。
德芭與彩虹第一次讓武漢人見識到，原來，書店還能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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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知道德芭，是在武漢天地。但，故事最早，要從一則豆瓣 “英雄帖” 和珞珈山大廈說起。
2009年4月，德芭的創始人貓糊糊，在豆瓣發起了一個名為 “我就是想開一家書店” 的活動。初衷很簡單，因為彼時的武漢 “居然沒有讓人滿意的書店”。
△ // photo from“德芭與彩虹書店” 公眾號。
一呼百應，出資支持的初始股東里，有在校學生，也有美術老師、公司白領。
3個月後，珞珈山大廈 2605 迎來了第一位客人，德芭與彩虹在期盼與祝福中誕生。
△ // 德芭與彩虹的珞珈山大廈老店。“德芭” 是動畫片麥兜中的一隻可愛小貓的名字，初創者希望這間書店能像彩虹一樣，給人溫暖美好。photo from“德芭與彩虹書店” 公眾號。
書店面積不大，書籍以繪本為主，也有精選的人文、設計、外版書。教輔、暢銷書、成功學，一概沒有。
客人以年輕人為主，也有耄耋老人，和咿呀學語被媽媽帶來看繪本的小寶寶。
與其說是書店，德芭更像一個被暖黃色燈光包裹的家，隨意坐在地上看書，愜意放鬆。鎮店之貓牛牛，在吧檯或沙發，慵懶地欲走還留。
△ // photo from 豆瓣相冊@貓糊糊
冒著熱氣的杏子紅茶，3 元一杯，足夠經濟拮据的大學生消磨一個不失情調的悠閒下午。
手作布藝材料躺在大抽屜裡，可以免費使用，自由發揮製作喜歡的小手工。
少年意氣的書店夢，在不起眼的舊樓裡成為現實。
一年後，德芭武漢天地店開張，它逐漸被更多人熟知，甚至成為外地遊客慕名打卡的網紅地標。
△ // photo from 豆瓣相冊@貓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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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歇業消息突然而至，我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太多年沒有關注德芭。甚至不知道，在我忙著成為大人的這些年裡，它還在司門口、古田開過分店，均已歇業。
發佈關門消息的10月16日這天，恰好也是德芭創始人貓糊糊的生日，意味深長。
因為癌症，化療和手術治療無效，貓糊糊在四年前離世。這些年，德芭一直由她的丈夫曾剛打理。
△ // photo by 豆瓣相冊@貓糊糊
閉店消息還說，他們正在籌備德芭與彩虹的新店。
所以，這並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但至於新店會在哪裡，店員說，還不確定。我們試著聯繫了曾剛，他說，想過段時間再透露。
在漢陽的希爾頓大堂，德芭還有一個小小的圖書角。天地店關門後，新店開業前，這裡會是德芭的唯一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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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天地店是德芭經營最久的一間。
晃眼八年，琳琅的商鋪不斷更新，德芭與彩虹卻始終都在。以至於已經習慣，每次去天地路過，透過窗戶望向店裡，有人站在高大的木質書架前，認真地俯首翻書。
甚至篤定認為，德芭會和天地的梧桐紅磚一起，一直相安無事下去。
所以，即使並非永久告別，依然不捨。
2010年，某個初冬下午，我第一次走進武漢天地的德芭與彩虹。
木質長桌散發著紙張和油墨的香，手指拂過一本本裝幀精美的外文書，停在一本長篇小說，封面用燙金字寫著《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哈代的《遠離塵囂》。
就像這間書店一樣，靜靜守在鬧市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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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 歐陽小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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