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吃泡饃
侯國英
下午就要坐火車離開西安了，心裡放不下的還是回民街的小吃。 一大早回民街極少有開門的店鋪，空曠的街道油膩而溼滑。只有阿訇的講道聲抑揚頓挫地傳來，聽得出今天的主題是“誠信是商家的根本”。再走近一點看到一個大飯店裡坐滿了穆斯林，人們都在專心聽講。
我悄悄走過，打算找個地方吃早餐。當我拐過一條街，分明看見有一家店鋪開著門，於是快步趕過去。
抬頭看是“老劉家羊肉泡饃”。門口坐著一位男子，他低頭用雙手拿著一個饃，正把饃掰成一個個小塊兒。我詫異的問他，“得自己掰嗎”？因為我吃過的泡饃是現成的小塊。那男人說“自己掰的好吃”。我走進去，見老闆娘在櫃檯裡也在掰饃，已經掰了好幾碗。我問價錢，她的手也沒閒著。
交了錢後，老闆娘遞過一個大白碗，裡面是我要的那個烙饃，又給我一張小紙票。我端著碗找了一個座位，才發現許多的人都在往自己碗裡掰著饃。我旁邊的一位老人要了兩個饃，他認真而熟練的掰著。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開始掰。忽然一位戴著頭巾的老太太來坐在我旁邊，一邊大聲吆喝著別的服務員，一邊飛快地掰著饃。看出來這是真正的老闆。
我也邊掰邊問她，饃掰完了怎麼辦？她大聲說，“完了送到那裡”！手指著廚房裡。不一會兒，她端著一個和我們不一樣的碗出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吃起來。她的泡饃冒著熱氣，她小心又快的吃，又大聲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按照規矩，我把有碎饃的碗送到廚房，一位漢子問我要瘦肉還是肥肉？要大湯還是小湯？我正為我的饃掰得沒有別人整齊還大而難為情，順口說“要瘦的，大湯”。他發我一個寫著號碼的藍白色的牌子。
廚房是開放的，眼見得漢子在一大塊肉上切下幾片放我碗裡，又用一個小夾子夾起一塊饃也放在我的碗裡，送到灶臺那邊。
掌勺的師傅正在很旺的爐火上操作。他拿起碗中的小夾子就知道客人的要求，於是用一個小炒勺，添湯，放作料。爐火大聲地呼呼響著，當鍋裡的湯翻滾過後，立馬把湯倒在饃碗裡，每份都單獨操作。
當跑堂喊我藍白牌上的號，我也得到了一碗滾燙的泡饃。
湯熱，饃勁道，幾塊煮的稀爛的肉醇香味厚。粉絲、蘑菇、香菜將味道和口感又憑添了生動。就著贈送的一小碟糖蒜，咬上一口解膩又增香。我偷想，饃要少了。
打聽著，知道這是此地正中泡饃店，食客都是本街的穆斯林。他們並沒有歧視我這個外教人，讓我吃上一頓白天擁擠在大回民街上的食客吃不到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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