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推手 陳祉希:“50億姐”的理智與情感

幕後,之於臺前,往往意味著低調、隱秘、功成身退。於萬千之中成為焦點,或許是很多人羨慕的高亮人生,但有些人,寧願褪去浮華,追逐表象背後的真理。她們嗅覺敏感、邏輯縝密、人情練達、堅韌擔當。幕後惹人窺探,但幕後之人卻相當坦率:需要守護的不是秘密,而僅僅是一份初心。正因初心難得,不可忘形於表,不願涉世蒙塵。

攝影:姜南 NAMJ

造型:趙慧 MICHELLE ZHAO

撰文:KOMA


陳祉希: “50億姐”的理智與情感

從《人在囧途之泰囧》到《煎餅俠》,從《唐人街探案》到《縫紉機樂隊》,80後女製片人陳祉希,其名號隨經手影片的接連爆紅而不斷升級:“ 30億姐”“、 40億姐”。截止目前,陳祉希個人製片的電影作品累計票房已經突破50億,江湖尊稱“ 50億姐”。


幕後推手 陳祉希:“50億姐”的理智與情感


黑色連身裙、羊絨斗篷、 金色耳飾 均為Burberry

手鐲 私人物品

水瓶女的理性公式

初見陳祉希,人們的第一感覺往往是,她竟如此漂亮。作為圈內“最會賺錢”的金牌製片和儒意影業CEO,陳祉希並不會刻意顯露出事業女性的強勢,正相反,她是那種時時刻刻都想讓對方感受到“舒服”的人。 陳祉希愛笑,一笑起來,眉眼自動向下彎,這不禁讓人想起王安憶在《長恨歌》中所說的“,美是凜然的東西,有拒絕的意思,還有打擊的意思;好看卻是溫和的、厚道的,還有一點善解的。”陳祉希是好看的,但倘若人們因此有什麼誤解,以其“女性製片人”的身份去質疑她的能力與魄力,則要被現實打臉。

在商業領域,陳祉希嗅覺靈敏,出擊果斷。2001年,陳祉希初入大學校門,就看準了市面上方興未艾的彩鈴業務。她和朋友一共出資20萬,低調買了些熱門歌曲的使用權,再製作成彩鈴授權出去。至此,每有一個用戶下載到這段彩鈴,陳祉希就能從中分賬,那段時間,淨利潤上百萬人民幣。那一年,陳祉希剛滿18歲。2012年《泰囧》曾因各種原因兩度流產,陳祉希賭定了這片一定能大賣,自己拿出啟動資金,並支付編劇費用創作劇本,最後說服光線傳媒投資了項目。幾千萬的製作成本,近 12.6億的票房。

屢屢傾注而下、以小搏大,這背後有什麼致勝秘訣?答案並非運氣和魄力,反而是某種理性層面上的悲觀。“或許因為我是水瓶座吧,保守、理性,其實我根本不敢賭什麼片能夠大賺,反而是用最悲觀的態度去核算,它最壞能到什麼程度,到底會不會賠本。”

從小學奧數出身的陳祉希,習慣做事之前先算帳。比如《屌絲男士》在網絡上已經有了近10億播放量,假設拍成電影,轉化率 1%,就是 1000萬人次;假設一人次,賣給他30塊錢一張電影票,就是3個億。對於這筆買賣,前期投入2000萬的製作成本,絕對不會虧。

論“流水賬”,整個劇組除了會計,沒人比陳祉希更清楚。每天核銷預算預警線,服裝預算是多少、制景費用是多少、道具費用是多少,已經花掉多少錢……每一筆賬在陳祉希的腦子裡對過一遍,嚴絲合縫。對完了賬,陳祉希會很真誠地告訴導演和各個部門:“請你一定要在預算裡面做完,做不完,就意味著開天窗,我沒有錢付給你。”

儘管如此,對數字敏感的陳祉希,還是在電影《動物世界》上失算了一次。“懸疑、驚險、情感,這些東西我們都有,但我忽略了一點,大家對於數學的理解程度是不一樣的……”以大量精彩計算為亮點的《動物世界》,對於觀眾來說是有門檻的,並不是所有觀眾都能看懂裡面大量的數學邏輯,這讓陳祉希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理科生思維了”。但這並不是一種失敗,從《動物世界》起,陳祉希開始有系統地去了解和掌握與好萊塢團隊溝通併合作的方法與全流程“。我希望我們不光能拍出本土喜劇,而是有一天可以陪伴我的導演們走向好萊塢!”

沒錯,陳祉希早已不滿足於在低成本喜劇電影堆裡原地打轉了。票房固然重要,但如果有人問她關於製片的終極目標和野心在哪裡?她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好萊塢!毫無疑問!”


幕後推手 陳祉希:“50億姐”的理智與情感


白色斜紋軟呢外套 Chanel

影視圈的人情理義

在把《煎餅俠》攤出11.6個億後,陳祉希身邊多了許多慕名而來的 “追投者”。很多並不熟悉影視領域的新投資人,都拿著熱錢想在電影圈一試身手。他們對陳說:“你投啥,我也跟著投點!”

彼時,咖啡充斥著侃侃而談的項目發起人,“已經敲定好xxx了”,這是他們用來讓人信服的統一開場白。人們以為製片工作靠刷臉,無非是攢幾個飯局,拉來些資源。在眾人的臆想中,財富與名利,理應是誕生於這樣的場景中:既朦朧隱秘,又讓所有人心照不宣,幾番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之間,一切塵埃落定。“你們能不能對自己的職業有一點尊重感?!有一點敬畏心?!”實在看不下去的陳祉希大聲疾呼,“混飯局幹什麼?我希望你們來找我,是因為我的工作能力,和這頓飯沒關係。”

說到不近人情,陳祉希的圈中評價,反而是以“高情商”聞名。2015年底陳祉希加入並出任儒意影業總裁,彼時《唐人街探案》還在進行後期製作。該片的拍攝過程中有很多非常複雜的場景,比如封鎖主幹路,群舞大皇宮,唯有全面協調泰方商、政、警、民各界才能實現。辦成這件事後,有人開始猜測,陳祉希的跨國背景到底有多強大?!他們一定沒有想過,陳祉希是用了最笨拙也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在通過朋友搞清楚當地部長的會議和聚餐日程後,帶著厚厚一疊拍攝計劃,一路圍追堵截,從早耗到晚,硬生生堵來了珍貴的商談時間。在劇組,200多個工作人員,陳祉希幾乎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這不是刻意為之的“情商”, 而是每天呆在一起幹活,自然而然的清楚。

從業近十年,陳祉希的工作團隊幾乎沒走過一個人。與其說陳祉希是老闆,不如說更像一個操心的老姐,她甚至會不停地絮叨,勸手底下的人早點在北京買房。前年年底,陳祉希對其中一個總監說,買房吧,算算自己手裡有多少錢,還差多少,告訴我,我借你。對方婉言謝絕,表示租房就很好。“不是這樣的!你現在結婚了,你未來會有寶寶,你可以不安定,但是你要給別人一個安定的家。你有責任,也有義務這樣做。”陳祉希說出這番話,在場,無一人能夠反駁。

每到換季,陳祉希會把衣服按照大碼、中碼、小碼排序,分別適合誰, 分送給助手、司機,用她自己的話講,是“斷舍離”。同樣貫徹“斷舍離”原則的,還有陳祉希的辦公室:絕對素淨,沒有一絲一毫的裝飾、雜物,甚至感受不到一點兒有人存在過的痕跡。香道、茶藝,風雅、情調,這些商道人士的最愛,在陳祉希眼裡,統統成了無用之物。“我工作的時候不需要這些,因為我不需要做給任何人看。我不需要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有情調的人,或者我是有生活方式的人,我們把工作做明白,這就行。”

不留無用之物,也絕不允許糾纏、混亂,既然如此,陳祉希有沒有特別捨不得的東西?“有,我在人情上,還是會捨不得。我可能會把所有的捨不得都留給人和人之間的情感上。”沉思良久,陳祉希如是說。

“那在人情上有沒有過特別困擾你的事兒?”

“還真有,其實我不只一次發朋友圈吐槽,能不能別讓我找人來錄祝福視頻了。你找我本人錄一百次也沒關係,能不能別把我變成一個倒爺一樣,今天找李易峰,明天找大鵬,讓他們錄那些特不靠譜的祝福視頻。這種話我說不出口,這樣的感情,我也還不起。”對此,陳祉希哭笑不得。

服從規則,還是制訂規則

在成為製片人之前,陳祉希是一名演員。2003年,陳祉希在中央戲劇學院表演本科上大三的時候,憑藉著與斯琴高娃合作的一部《走出藍水河》,一舉成名。但緊接著,她發現女演員的職業生涯並非全是光亮。有些投資人甚至會直接提要求,讓劇組給介紹個女朋友,甚至把自己的女朋友安排成女一號。“我不喜歡你”,面對類似情況,陳祉希甚至會直接在飯局上當著對方的面,表達自己的喜惡,她決不允許自己利用女性的身份來討好別人。

與其服從某些規則,不如做規則的制訂者。陳祉希心意已決,要改行做製片人,但卻遭到了母親的反對。“難道你要自己女兒出去陪吃飯嗎?我是缺飯吃,還是沒吃過?”面對陳祉希的接連質問,儘管仍抱有疑慮,護女心切的陳母還是給了她一筆錢,作為創業投資的啟動資金。二人商定,如果錢用完,事情還是沒成,就老老實實做回演員。或許,從某種角度而言,陳祉希的母親也同樣是規則的制訂者。

陳祉希曾不止一次在採訪裡提到自己的母親,她的強勢、她的精明、她的果敢,都深刻影響了自己的性格養成。上世紀80年代,陳祉希的母親曾孤身一人北上,用全部家當換了5500塊錢,置辦了一套楓葉杆和一個大理石案子,她要做娛樂室,要開臺球廳,而且請陳祉希的姥姥幫忙看店收錢。作為哈爾濱當地第一批“下海”的人,一天收入五六十塊,相當於當時的老百姓一個月的工資。

陳祉希記得自己八歲那年,陳母把她送到日本參加夏令營,價格不菲。“就一個假期,短短一個月,5000塊就沒了!”但陳母毫不猶豫,她說:“讓孩子多見世面,這樣長大以後,她才會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走哪條路。”


幕後推手 陳祉希:“50億姐”的理智與情感


陳祉希懷孕五個月時於電影《縫紉機樂隊》拍攝現場

關於幸福的唯一真諦

與平日辦公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陳祉希把自己小女人的一面完完全全留給家庭,種菜,繪畫,製作點心,設計裝幀。她要蓋一座花房,要穿蕾絲花邊的衣服,要買很多很多充滿童真的畫掛在牆上。

在陳祉希家門的玄關處有一尊菩薩,每天出門之前燒香拜拜,構成了陳祉希日常生活最重要的儀式感。陳祉希並不迷信,卻篤信這種儀式感對於情感的表達,她希望在自己虔誠的祝願下,家人能夠獲得幸福。正如法國童話《小王子》裡所說,儀式感,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

讓很多人意外的是,向來注重儀式感的陳祉希卻沒給自己辦婚禮。 她不願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和主角,而寧願偷偷躲進生活裡面,用日常讓周圍的人感受到幸福。“或許有一天,我會帶全家人一起度個假,在海邊沙灘的小派對上戴著小頭紗,彼此凝視,這樣就很好。”

陳祉希與愛人郭思達是閃婚,“第一次帶我去約會,就是看一場他寫的舞劇《朱䴉》。當主旋律音樂響起,我一下被打動了,側身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瞬間那個愛慕之心就……”就在採訪當日,陳祉希回憶起兩人定情的瞬間,仍忍不住滿眼星星,她會旁若無人地哼出那段旋律,瞬間,即永恆。

“但其實我倆都並非愛浪漫之人,平日裡最多的相處時光就是週末,躺在沙發上,安安靜靜,他聽著音樂,我看著劇。那一瞬間你覺得之前的一切情感經歷,你也愛過,你也哭過,你也轟轟烈烈過,你什麼都有過了,可就是跟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才發現,他是最合適的。就像骨頭卡在那個槽裡,怎麼轉都是舒服的。”在以往的感情經歷中,有時候陳祉希會感受到那個骨頭卡在某處,可能在原本的範圍內轉是舒服的,但一到某個點,怎麼都轉不過去。但現在不同了,可以360度地轉,無論如何都自在。

面對事業女性,人們往往喜歡問一個問題,如何兼顧事業與家庭。有些人會就此反問:為什麼一到女性,就偏偏要問這個問題。為什麼不去問問男人?事實上,無論對於男人,還是女人,這都會是一個好問題。

對陳祉希而言,事業與家庭,並不是天平的兩端。她想成為一個守望者,用同樣的包容和舒緩,去守護這些重要的人和事。比如從不焦慮,也願意用自己的影響力,讓家人和工作夥伴都漸漸放下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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