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莲屯那些事儿:张皮匠借着酒劲儿闯下了泼天大祸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抬头看到了从阳坡岭上冒起来的那股轻烟

。起初人们以为那不过是秋后的大雾,或者是谁家的小孩子们又在那里点着豆捆子烧豆子吃呢。后来从山上下来的吕八一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阳坡岭上的敖包着了,那烟是还没烧尽的木头!

惊讶之余,有些人不太相信吕八一的话,专门上阳坡岭看了一趟,竟然发现敖包真被烧了,烧得只留下了一堆乱石和还没有被风吹走的焦木。同时,大街上的人们都知道敖包居然是被张远成放了一把火烧掉的——张远成带着满嘴的酒气站在大街上逢人就吹嘘自已的“英雄事迹”。

“我就一把火点着了!怎么的吧!看他藏民们能把我的毬毛咬了!”张远成自顾自地吹着,周围站着一帮人,他越说越来劲:“它保佑我了吗?不就是一堆木头吗?一点就着!一根洋火就把它弄走了,我就不信了,我的驴不能白死。。。。。。”

别人都不敢搭腔。因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敖包是随便能动的?有些时候小孩子路过时不太敬重,或者动一根上面的木头,都会遭到村子里大人的责骂,害怕亵渎神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那可是上下两个藏民庄子上的藏民们祭祀的地方,就如同一个外村人来到马莲屯,一把火把关帝庙给烧了,敢问村里人能不能答应?更何况夸乃海和查曲昂这两个村的藏民历来和马莲屯为了草山的事情发生过多次

磨擦,这次把人家的敖包给点着了,那还了得?

大家怀着各样的心思,纷纷摇头,有的叹息,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站在旁边看热闹,更多的人则是担心,说不定以后发生啥事情呢!

“嗨!真牛气!长这么大算我瞎了眼,没发现大英雄就在咱们中间呢!”吕八一有意火上浇油,竖起大拇指吹捧起了张远成:“没想到咱张叔这么血性!当时要把您老请到我们家,看那帮江拉人敢过来抓人,可惜了我那些彩礼钱!你甭怕,藏民来了又怎么样,你家多的是皮绳,给他们一个个捆了!”

张远成本来酒量就不大,昨晚上又喝得太晚太多,自己怎么到的山上的,怎么烧的敖包都不记得了,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晕晕呼呼的,就知道那敖包是自己特意上山放了一把火烧的,这时候自然听不出吕八一话的好坏了,兀自吹着:“毬!他们来?来试试!不给他们的厉害,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想当年,想当年老子闹革命,一讲话谁敢放个屁!老子。。。。。。”

正当大家围着听张远成胡咧咧时,住在张远成家房后的李国福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钻进人群一把揪住张远成的领子:“老张啊,老张,你他妈这会惹祸惹大了!你瞅瞅你家去,都要给藏民们踏平了!”边说边推了张远成两把,“你还在这儿吹吧!看人家怎么收拾你!”

张远成一听这个,当时就懵了。这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顾着酒后痛快,倒把人家藏民全给得罪了,这下他知道这事儿算是闹大了。

他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不知道该干啥了,嘴里嘟囔着:“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家里老婆孩子还没出来呢。。。。。。”

大家一看张远成这脓包样,想乐却乐不出来,人们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程度,搞不好要殃及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在兴奋、紧张、不安中,人们丢下张远成,悄悄走了,有的是回家躲祸了,而有些胆儿大的都想去看看热闹。

吕八一和李国福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也相跟着往张远成家走去,还没到跟前,大老远就听到一阵阵尖利的唿哨声,非常刺耳,中间还夹杂着一声声野性味十足的“嗷嗷”声。吕八一是个好热闹的,一听到这些加快了脚步,却被李国福一把拉住:“你找死吗?别这么过去,躲到啥地方看会。”

两个人相跟着躬腰躲到张远成家门前的一片小树林外,隔着树这才看清了这里的大致情况。

张远成家的庄廓已经被藏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骑在马上的藏民们都穿着宽大的藏袍,有的手里拿着长刀,有的手里握着长鞭,还有的紧攥着放羊时用的抛儿绳。有嘴里打着唿哨的,有嘴里仿佛在念经的,有满脸怒色,似乎在大声叫骂的,一个个活像庙里墙壁上画着的凶神恶煞,像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跃马扬鞭冲杀过去似的,马蹄阵阵,尘土飞扬,如同置身于一触即发的战场当中,煞是唬人。

李国福和吕八一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想起身离去赶紧躲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胆怯,两条腿似乎也不能站起来,只好继续看下去了。

“这得一百多人吧?”吕八一的声音有点颤抖,好像是从冰窟里发出来的似的,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李国福,轻轻问道。

“不止一百人,我看得有一百五左右,你看那个老头”。李国福的双腿也有点抖,用嘴指指紧靠张远成家大门口一个光头喇嘛,小声说道,“那像是白马寺的旦正活佛,他都来了?”

吕八一这才看清这堆人当中的头目,那个端坐在大黄马上面正对张远成家大门的黑胖喇嘛。此人正是白马寺的旦正活佛——大前年在孔家见过他。那时候好像很慈祥端庄的老喇嘛,这会儿却一脸凝重,双手紧握着马缰绳,正在高声向里面喊着什么,他的身边围着一大群魁梧的藏族汉子,一听到老喇嘛开口了,队伍瞬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就像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得。只听到旦正喇嘛粗犷宏亮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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