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建故事|曹保义:打狼记

人世间的相聚与分离,有时随着时代的漩涡让人无法回头,望尽天涯路,有时却在蓦然回首处,找到当初的痕迹。让我们一起倾听亲历者的故事,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故事不长我讲给你听……

1971年4月下旬的一天,我们铁建一团十一连突然接到铁建指挥部的紧急通知,我们连的任务有了新的调整和变化。我们全连战士便迅速集合,从镇城底转驻到白岸村,积极投入到狐爷山——古钢的运矿专线铁路建设中。

白岸村是离原相沟口最近的村子,村东有一条沿着山势向前后延伸的简易公路,向南通往原相及沟内各村庄,向北前行七里便出了沟,那里就是我们连的建设工地。从白岸村前往古交镇,两地则相距有45里。白岸村依山傍水,地理环境十分优美。这里山川秀丽,草木繁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民风淳朴。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属于典型的两山夹一沟的地形地貌,地质学上称之为“两山夹一沟,当中有水流。”原平河从山谷中,由南向北一路不停地向前方奔去,沿途各条山涧中的溪流也不断地前来汇聚,丰富的水资源使得原平河水经年累月长流不息,滚滚河水奔流而下,在古交附近,涌入母亲河——汾河的怀抱。

当地充足的水资源滋润着山川大地,慷慨地,给纵横期间的沟壑山坡披上了靓丽的色彩,尚未开垦的处女地遍及田野。春天,当地村民在山间随意找一块空地,清除一下杂草,然后在松软的土地上用铁锨挖个坑,埋上土豆种块,此后既不用施肥,也用不着刻意管理,秋后则可以轻松收获一窝窝硕大个头的土豆,唯一的缺陷是土豆皮上都沾有草木灰。我们连队领导得到这个信息之后,也派出战士上山垦荒,种上了土豆。肥沃的黑土地,加上风调雨顺,秋后便收获了数量可观的土豆。这项意外成果让连队领导喜出望外,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食堂经营成本,也改善、丰富了战士们的生活。

卓越的自然条件为各种动植物繁衍生息,提供了最佳环境,山川遍地都有宝,唯有景色特点各不同而已。星期天,战士们的踪迹踏遍了附近的山川沟豁。在其中一条山沟深处的碎石坡上,生长着一大片山丹丹花,那一簇簇山丹丹花随风摇曳,竞相开放,沁人心脾,令人赏心悦目,令人陶醉。我们曾经仔细地数了一下,周围最多的一颗苗上盛开着七朵花,后来,据村里老乡讲,他们曾经见过盛开的山丹丹花,最多的居然有十三朵,令人羡慕不已,给我们留下难以忘怀的深深记忆。山沟里小溪边还生长着多颗山杏树,在阳光的掩映和绿叶的衬托下,一颗颗红扑扑的果实,格外诱人,令人垂涎欲滴。由于我们还不认识山杏的真面目,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每人顺手采摘了几颗准备品尝,完全没想到居然生涩难咽。后来才知道山杏只有熟透了才能吃。秋天,山上处处可见挂着一串串小小成熟果实的沙棘林,太原市人称之为“醋溜溜”,想尝鲜还需要花钱买。在当地却无人问津,也只有我们铁建战士感到非常开心,顺便采摘尝鲜,成为一种别样乐趣。

这里的石鸡、野鸽子数量惊人,随处可见。野鸽子常一群群顺着山沟在空中上下翻飞,自由的翱翔,在陡坡上栖息,在野兽达不到的悬崖边、石缝中筑巢。鹞子是野鸽子的天敌,常从鸽群背后搞突然袭击。在一次上工路上,我们全连战士就看到这样了的场景。野鸽群正在沟内上空向前飞翔,一只鹞子偷偷摸摸从背后袭来,居高临下,猛地一个俯冲冲向鸽群,鸽群顿时四散而逃。事后才明白:这不是逃跑,而是鸽群对付鹞子的生存战术和策略。鸽子飞升的速度快,而这恰恰是鹞子的短板。如此三番,鸽群居然秋毫无损。这场战斗过程惊心动魄,我们心里都为鸽群的生死存亡捏了一把汗。完全没料到在长期的野外自然环境下,野鸽群极致地发展、发挥了高超的生存技能,最终这场战斗以鹞子丧失信心,失败离去而告终,赢得战士们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河滩里、山坡上到处可见石鸡的身影,有趣的是,这里的石鸡并不怕人。一个星期天,我们同屋的几位战士漫步河滩,看到一只石鸡在河边嬉水。我们试图捉住它,它则不慌不忙向前飞翔十米左右,居然扭头看着我们。待我们快跑近时,它又故伎重演,三番五次,直跑的我们气喘吁吁,直至我们明白这样做是可笑的,主动放弃追逐为止。看来,徒手捉石鸡完全是不可能的。这石鸡与人开起玩笑来,还是颇有趣味的。

白岸村村东有一片很大的土台,上面有一座不大的建筑,战士们谁也不清楚它曾经是座什么庙宇,只是一把锁子始终把它牢牢紧锁着。

这座庙宇下方有个大的门洞,是附近村民外出劳作以及前往原相的必经之路。出了门洞,便是那条紧临村边的公路。穿过公路,一眼就能看到路旁村里的羊圈。羊圈大致呈东西向、长方形状。四周是大约1.2米高的土圈墙,圈门开在西北角。紧贴羊圈东边坡下,那便是汾河的支流————原平河。

夏末秋初的一个清晨,出工前,我们全连战士正抓紧时间在食堂前吃早饭。这时,村里的放羊汉也准备出工放牧。当他进入羊圈时,眼前出现的一幕使他惊呆了。只见圈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只死羊,伤口全都在脖子上,脖子周围血淋淋的,真是惨不忍睹。剩下的羊全都畏缩在羊圈的东南角,紧紧地挤成一团,不停地瑟瑟发抖。奇怪的是,那只忠诚的牧羊犬也失去了踪影。

这件骇人听闻的消息,霎时间传遍了整个村子。乡亲们以及我们连的战士闻讯纷纷赶来,看到了那令人发紫、惊恐的一幕。

村干部闻讯后,全都震惊了,急匆匆赶到羊圈。经过认真清点,发现除此之外,总数中还缺少了几只羊,深感一头雾水,不可理解。据村里经验丰富的老年人从现场作恶手段分析来看,凶手肯定是狼,而且绝不止一头,而是来了一群狼。总之,损失是惨重的。那么,羊圈惨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根据现有线索来综合推断:首先羊圈的墙明显有些低,群凶极恶的狼群到来之后,发现羊圈竟无人看守,放心大胆跳进羊圈,一起攻击并赶跑了那条唯一的牧羊犬,然后肆无忌惮的开始对羊群进行了疯狂的捕食。狼吃羊,捕食习惯就是向前扑去,先咬断羊的脖子,从伤口处吸足了血,紧接着又从羊群里选择了几只羊,背出羊圈,从容的把羊赶上山撤走了。狼是怎么背羊的?谁也没有见过,实在无法想象。可毕竟整个羊圈都还完好无损,唯有老一辈人一直口口相传着:狼赶羊的过程是,狼群会分工合作,前面有一头狼带路,赶羊时,狼身紧靠着羊,狼只要用尾巴拍打几下羊屁股,迫于无奈,羊就会乖乖地跟着狼群前行。还有狼分工负责保护战利品和做掩护,最后还有一头狼断后。

狼的如此作恶手段听得人毛骨悚然,也使得村民们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村干部为此也忧心忡忡,多年来这一带也从未听说有狼的出现,因此对于羊圈的管理防范措施做得相对就差了,致使形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损失。也不知这群狼是从哪里流窜来作案的?他们深深为此担忧后怕,生怕狼群尝到甜头,贪得无厌,会故伎重演,再杀个回马枪。当务之急,是如何确保羊群今后的安全,确保村集体财产不再遭受损失,如何采取确实有效的手段打击这群恶狼。

村干部不约而同首先想到的就是求助于我们铁建一团十一连。因为他们都了解我们连队不仅有枪,而且有子弹。并且耳闻目睹:每逢星期天,沈连长便会与连队里几位志趣相投、爱好打猎的战士张福才、何建华、王俊涛,跋涉在原平川周边的山山岭岭,乐此不疲,且战果不凡。收获的猎物中最多的,也是这一带数量最多、触目可见的野鸽子、石鸡。把打狼这个难题和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应该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连队领导经过慎重研究,果断决定:委派沈连长带领那几位常打猎的战士共同组成打狼队,尽快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晚上,打狼队一行数人早早开始行动,提前选好位置,携带好三八步枪和充足的子弹,埋伏起来。沈连长再三告诫队员们,一定要沉着、冷静,力争一举全歼这群作恶多端的狼,及时为民除害,以绝后患。

夜晚,山风吹来凉嗖嗖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得战士们直打颤。为了打好这场特殊战斗,他们丝毫不敢松懈,双眼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羊圈方向的动静。

寂静的夜晚,眼前一片黑暗,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一直坚持到黎明前夕,前方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几对一闪一闪微弱的绿色的光点。沈连长敏锐地判断出并警觉地悄声告诫队员:“狼,终于出现了。距离还有些远,等看清楚了再开枪。”但是,谁也没料到,模糊中的绿色光点却似乎不动了。由此猜测,狼群居然止步不前了。队员们耐心沉住气,双手紧握枪杆,心里急切地盼望着狼群尽快前行。只要能判断出狼群的身影,就会坚决、果断地开枪,有信心,有能力,稳、准、狠地将狼群一举彻底歼灭。一转眼间,队员们惊奇地发现,狼群不仅没有再向前行,反而在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突然消失了。队员们大为吃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极为反常的现象?这太蹊跷了,可谁也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一大早,有位村里的老农民急于了解夜晚的伏击行动,走到现场一看情况,马上向战士们指出问题的关键:狼是高智商动物。打狼队由于没有实战经验,无意中将埋伏的地点选在了上风头。狼群从河滩东面的下风头窜过来,准备再次作案。寂静的夜晚,虽然打狼队埋伏的地点极为隐蔽、巧妙,然而在西北风吹拂下,阵阵清风顺着山路一路荡过,把人的气息轻轻地飘散到了下风头,被敏感的狼群嗅到了,感受到危险已迫在眉睫,毫不迟疑,急速掉头溜走了。从而导致这次打狼行动功亏一篑,造成了失败,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打狼队员们诚恳地汲取教训,总结经验,重新选择了埋伏地点,一连几个晚上蹲点守候,可是狼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亡羊补牢,犹末晚也。吃一亏,长一堑。村干部认真总结教训,经过商讨,派人重新加固了羊圈,并采取各种有效措施,使羊群有了彻底地安全保障。

虽然打狼行动失败了,但是全连战士们却从中了解和学到了过去书本上根本没有的知识,获益匪浅。同时也进一步增进了我们铁建十一连与白岸村之间,结成的深厚友谊与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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