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关于敏感话题的综艺制作,都应该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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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蒋劲夫家暴事件闹的沸沸扬扬,蒋劲夫本人已经伏法,但仍然有大批明星呼吁“等待真相”,罔顾蒋劲夫犯罪事实。甚至CNN有关蒋劲夫的报道明确提到我国存在的全体系性别歧视的问题。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冷眼君想借一档日本的综艺节目来聊一聊歧视议题。

今年四月,一档日本恋爱综艺《Rea(L)ove》登陆Netflix。说实话这不是Netflix首次涉足日本真人秀节目,《Ainori Love Wagon: Asian Journey》和《Terrace House》都是日本制作的恋爱节目,并且都已经被Netflix买下并播出。但《Rea(L)ove》凭借自己独特的选题脱颖而出。

所有关于敏感话题的综艺制作,都应该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

这档节目在节目流程方面和普通恋爱节目并无区别,经过各个类型的约会然后进行配对。但18位嘉宾都有一个争议性的共同点:所有人都有所谓的“黑历史”,以至于他们无法以正常的心态对待恋爱或者无法收获正常的恋爱关系。在这档节目里所有的参与者全都使用假名,在约会过程中18位嘉宾会毫无预兆的以随机的方式被强制要求公开自己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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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档节目的旁白来看,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帮助这些人克服自己黑暗的过去,寻找真爱,但这档综艺完全走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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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义的嘉宾选择,造成观看的不适

首先这档节目对于嘉宾的选择就让人十分不解。这档节目似乎默认为没有“黑历史”的“正常人”可以接受这些“黑历史”,那么拥有“黑历史”的人之间就会产生一种同理心,从而互相理解甚至拥有恋爱关系,但事实上这种设定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我们先来看一下所有嘉宾的“黑历史”:犯罪的有一位,年轻时因为穷困接受了一项危险的工作,然后因为欺诈罪获刑34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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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特殊性癖好的比较多。一位性瘾者,拥有超过100位的性伙伴;一位AV男优,有超过150位性伙伴;一位为爱丰胸继而破产,然后对男性失望开始包养年轻男性,花费了大量金钱;一位有勃起障碍,只会对“与出轨女性性交”感到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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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癖好者有三位。一位是异装癖,另一位有收集成人手办的爱好,还有一位整形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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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婚姻、恋爱或家庭影响无法相信爱情的有四位:一位和超过十位运动员恋爱但从未被认真对待,经常被出轨;一位妻子出轨,并在离婚后迅速怀孕,导致这位嘉宾无法相信女性;另一位由于年少结婚,双方不成熟,拥有三个儿子仍然离婚。最严重的一位是经常歧视他人的一位,曾经在年少时被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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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所谓“黑历史”有大有小,并且不尽相同,大家的相同之处只有在恋爱关系中的恐惧和无法投入,同理心仅仅止步于此。于是当每一个嘉宾的“黑历史”被公开时,他们收获的仍然是大部分人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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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位男嘉宾曾经是AV男优的“黑历史”公开后,一位女嘉宾在采访中表示:他完全就是一个“Man-wh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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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了家暴、男友赌博成瘾、男友出轨等糟糕恋爱的女嘉宾坦诚自己这些“黑历史”后,在场的一位男嘉宾表示,我觉得你也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让女嘉宾感到十分冒犯。甚至这位男嘉宾在之后的采访中表达了更加刻薄并且无理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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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装爱好者也遭到了在场所有男嘉宾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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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所有有“黑历史”的人的聚集是为了避免偏见,那么这档节目完全失败了,甚至加剧了这种偏见。

大部分人对他人的“黑历史”仍然持不接受态度,表示考虑到这样的背景的话,是否能够进入到恋爱关系还要考虑。几乎所有的嘉宾都受到了比正常生活中更密集、更集中的歧视和有色眼光,这对嘉宾来说是十分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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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这个节目中,大家都呈现出了一种退让心理,认为自己不值得更好的人,于是有人选择自己就感到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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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但还是勉强选一个相对聊的来的异性进行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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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性别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又开始自大的diss对方,认为自己的约会对象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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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这档节目仍然有配对成功的嘉宾,但在整个一季节目中,完全没有任何所谓的甜蜜瞬间,只有大家对公开“黑历史”的恐慌,层出不穷的侮辱性词汇,甚至出现带有侮辱意味的毫无意义的暴露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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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控场能力不足,导致节目的歧视意味更重

素人嘉宾的表达在这种恋爱节目中事实上是相对不可控的,这时候就十分需要主持人对所有的偏见进行调停和把控。

《Rea(L)ove》有两位主持人,一男一女,男主持田村淳也曾经有很多“黑历史”,曾经在节目中自曝一年之内交往了20多位女朋友,获千人斩外号。而这种自信演化成了他在节目中无意识的对女性嘉宾的不尊重,从而完全失去了对节目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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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视节目中,主持人对所有嘉宾抱有尊重的态度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Rea(L)ove》这一类涉及到敏感话题的综艺。由于所有的嘉宾都有关于犯罪、特殊性爱好、高额贷款的问题,作为节目主观态度的表达者的主持人必须要做到绝对的客观和礼貌。但田村淳在这档节目中表现的十分无理。

节目企划阶段共有22名嘉宾参加,但有一名男嘉宾与两名女嘉宾退出,于是节目正式录制时只有18位。节目开始之前主持人向所有在场嘉宾公布了退出者的“黑历史”,讲到一位女性是AV女优时,田村淳对女性嘉宾礼貌并平静的表现的态度是坏笑着说你们好像并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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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一位女嘉宾在自我介绍中表示自己是一个十分开放的人时,田村淳大笑说这有一个“big sl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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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目中公然叫女嘉宾并不只出现了这一次,当另一位女嘉宾的“黑历史”被公布,大家得知她曾经跟超过10位运动员约会的时候,田村淳称这位女嘉宾为“athlete-eating slut”,侮辱意味极其明显,在女主持人几次阻止他使用这样的词汇之后,他仍然在使用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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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女嘉宾有超过三百位性同伴的“黑历史”被公开的时候,田村淳挪揄道“我们对她友善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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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异装癖男嘉宾公布自己“黑历史”时,田村淳“鼓励”道:不要失去希望,反正那些女嘉宾也都是slu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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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田村淳的态度,这档节目有极强的冒犯感,所有女性嘉宾的处境都极其尴尬,更何况她们在这档节目中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她们十分有勇气的答应了这档节目的邀约,理应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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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对于一档节目走向的把控是极其重要的。举个例子,《奇葩说》做到第五季仍然能保持自己的调性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马东对整个节目的把控,他的结语总是发人深思,所有荤段子都恰到好处感受不到冒犯,广告也成为幽默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马东对每一位选手都是极其尊重的,观众会在这种友好的平等的氛围中感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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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L)ove》中田村淳的态度让人十分失望,如果他用足够尊重的方式去对待每一位嘉宾,在偏见发生时做一个合格的调停人,那么这档节目的走向会正常许多,甚至成为一档不错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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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Rea(L)ove》的主题是十分有探讨价值的,恋爱关系是人类生活中很重要的一种社交关系,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于进入恋爱关系是有障碍的,这种障碍关系到成长背景、人生经历,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课题,但《Rea(L)ove》把这个复杂的课题变成了一种充满嘲讽意味的观察,不仅嘉宾可能会感到不适,观众的观看体验也并不好。

日本的恋爱节目多种多样,有《不要被夏天的郎君所欺骗》这种高中生恋爱推理综艺,也有《胜负之夏》这种男嘉宾作为补习教师而存在,学习不好就不能恋爱的脑洞综艺。

所有关于敏感话题的综艺制作,都应该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

明确恋爱关系中的单一角色是很聪明的选择,有“黑历史”当然也是选择之一,但一切综艺的制作都应该以尊重嘉宾、尊重各种背景为前提,如果选择有“黑历史”的嘉宾只为了对他们进行更大范围的羞辱,那么这档节目的存在不仅没意义,甚至狭隘。

但这档节目也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对女性的歧视仍然是不可忽略的课题,在《Rea(L)ove》中女性嘉宾相较于男性嘉宾拥有更令人同情的“黑历史”,但却受到了更多来自主持人和异性的歧视。

受到家暴的女性会被责备做错了,为前男友的喜好而做了丰胸手术从而破产的女嘉宾被人形容为“太恶心了”。女性走出歧视的禁锢仍然需要艰难的奋斗,但至少大众媒体不应该失去客观记录的本心,成为歧视的一部分。

所有关于敏感话题的综艺制作,都应该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

冷眼君认为《Rea(L)ove》这档节目并非完全无可救药,如果这档节目勇敢一些,在嘉宾选择上加入没有“黑历史”的“普通人”,来观察这些“普通人”在爱情面前,是否能够接受另一半有“黑历史”,这样效果应该会更直接。但目前节目所呈现出的有“黑历史”的人的内部配对更像是默认所有“黑历史”是无法接受的,将所有嘉宾直接定义为“不被接受的次等人”。

如果《Rea(L)ove》真的想要呈现真正的爱情,冷眼君认为这种爱情应该是跟随本心的,自由的感情。爱情面前,人们有权利拒绝“黑历史”,也有权利勇敢面对,而不是拥有“黑历史”的人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歧视小组”。如果《Rea(L)ove》因为被Netflix买下而看到了全球性的商机产生了制作更多季的念头,那么剔除所有冒犯性的行为就是当务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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