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不见，杏花飞扬
文 | 黑眼薇安
图 | 冷色系
因为奖学金名额缩减，谭菲雪和魏初洋这对“战友”成了“对手”，珍视友谊的谭菲雪决定将机会让给魏初洋，不料魏初洋抢先开口拜托她“放弃”。虽然结果一样，可这过程太让人心寒了！内心千头万绪的谭菲雪难以成眠，夜探办公室想再看看那张申请表，却意外被困，还连累前来搭救的好友温岳受伤。所谓友谊，到底是陪伴还是放手？前路漫漫，谭菲雪还要寻找答案。
挥手不见，杏花飞扬 01
偏偏是在黑面老师的课上，我忘了关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听上去简直惊天动地。我迅速按下静音键，但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我所在的方向集中过来。
我后背一凉，暗想“完了”，果然，黑面老师紧锁眉头，重重地吐出两个字：“谁的？”
我不敢作声，他气急败坏地继续问：“到底谁的手机响了？”
仿佛能看到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我咬牙准备举手，抬头却发现前座的男生已经抢先站了起来。
“温岳，”我压低声音叫他，“你做什么？”
他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对我比了个傻兮兮的胜利手势。
放学时，太阳西落，橘黄色的余晖斜斜落在天台上，温岳一派悠闲地靠着铁梯子，摆弄竹扫帚横出来的粗枝。
我把矿泉水递给他：“明明不关你的事，你胡乱承认什么？”
“只是被罚扫天台而已，小事。
不过……”他从梯子的空隙探出身来，敲了一下我的头，“是谁在那个时间给你打电话，这么不识趣？”
“不重要的电话。”我笑着摆摆手，心里却泛起一阵灰蒙蒙的尘埃。
最近我总是接到奇怪的电话，有时是在白天，有时是在很晚的夜里，坚持不懈地响，但我接起来之后，对方却一言不发。
“下次要记得关机哦。”温岳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我从忧虑中拖出，“你在申请贝克夫人奖学金吧？如果让黑面老师抓到把柄，影响不好。”
他拧开矿泉水瓶，从梯子上跳下来，换走我手里还没有打开的那瓶。“听说了吗？今年奖学金的名额缩减了，我们学校只有一个人能申请到。”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笔奖学金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向往的艺术学院每年需要高昂的学费，我家根本负担不起，那笔奖学金是我唯一的机会。然而，听到这句话，首先浮上我脑海的并不是我自己的处境，而是魏初洋。
挥手不见，杏花飞扬 02
温岳的消息没有错，贝克夫人奖学金名额缩减的公告在周一正式发布了出来，那天晚上，魏初洋扶着自行车等在校门口。
我走近时惊动了他，他转过头，笑着迎我，背景是昏黄的暮色，如同电影里带了滤镜的画面。
自行车偶尔颠簸，后座的我整颗心就跟着用力跳了一下又一下，气氛沉默得有些不寻常。
“我们约定的事，可能没办法实现了。”魏初洋终于开口。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们约好一起考进那所名校，但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奖学金。
“能把机会让给我吗？”他说，声音模糊。
我屏住呼吸。
“其他人根本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说白了，这笔奖学金只是你和我在争夺而已，我们势均力敌。”魏初洋缓缓停下自行车，“所以，你能放弃奖学金的申请吗？”
我望着他平静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志向相同，现在却又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对立。
好像什么地方疼了一下。即使魏初洋不说，我也打算把机会让给他的，但当他如此直接地向我索取时，我仿佛能听到我们的友谊被粗鲁撕扯的声音。
挥手不见，杏花飞扬 03
先是一边眉毛挑高，然后眉心深陷下去，这是温岳发火前常有的表情铺垫，就像此刻。
“你疯了？那家伙说一句话你就答应了，为什么？”
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比我更有才华，更努力，也更有决心……”
我一条一条罗列着理由，试图让温岳理解的同时也试图说服我自己。
“谭菲雪，你清醒一点儿，他在利用你！利用你所看重的所谓的‘友谊’！”温岳嚷嚷着。
我赌气推开他，大步往前走：“那就让他利用好了，我愿意！”虽然我的声音潇洒，但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楼道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我径自往深处走，最后一间是魏初洋的宿舍。
“我家包了饺子，妈妈让我带了一点儿给你尝尝。”我在门口敲了敲手里的保温桶。
魏初洋把我让进房间，门边堆着两三个快递专用的纸箱子，我随口问道：“你买什么了？”
“我提前准备了一些以后到学校用得到的东西。”魏初洋说着，像是嫌箱子碍事似的，把它们往床后面踢了踢。
“学校”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变得敏感，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发现魏初洋脚上穿着外出的球鞋，便问：“你要出门吗？”
“嗯，我正打算去值班室帮刘伯替一会儿班。”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
我连忙摆手说：“没关系，你去吧。”
魏初洋在勤工俭学，被分配到值班室工作。他的家庭条件比我还要差许多，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比我更加需要那笔奖学金。
我留下帮他收拾宿舍，无意中瞥到那几个装快递用的纸箱子，上面的单据引起了我的注意。单子上写着商品的名字，全是一些在北方才用得到的防寒衣物。
然而，那所我们心心念念的名校，在南方。
我头脑一阵发热，难道魏初洋根本没打算跟我争夺那笔奖学金？那他为什么要我放弃申请呢？有个强烈的念头猛然跳出：他交上去的申请表……是替我写的！
回到教室，我坐立不安，晚自习时一个字也写不下去。魏初洋大概料到了我会牺牲自己，把机会让给他，所以替我做了选择。
我为什么这么笨，现在才看穿他的意图呢？那时候，他骑着自行车背对着我，冷淡地要求我放弃奖学金时，如果我能去看看他的表情就好了，或许我便能发现他善意的伪装。
他和我的心思一样。抵达那座叫作梦想的小岛之前，我们在风雨里迷航了，可是我们都宁愿自己被推得更远，也不希望对方继续漂泊。友情在心里拐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挥手不见，杏花飞扬 04
晚自习结束后，我悄悄溜进了综合楼的办公室。我知道魏初洋填写的那份申请表已经被递交到了这里，很快就会被寄给奖学金的管理机构，今晚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不是这个抽屉，也不是这个……我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我一直是大人们眼中的乖乖女，这几乎是我做得最出格、最冒险的一件事了。
“啊！”终于从一个铁皮柜子里找到那几页文件时，我差点儿欢呼出声。
申请人那栏写的果然是我的名字。我的鼻子微微发酸，申请表中需要填写申请人基本信息，从生日到爱好，再到喜欢的音乐剧，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魏初洋如此了解我，所有的内容都精准无误。
我把那两页纸小心地收进外套口袋，然后换上我事先准备好的申请表，当然，是以魏初洋的名义申请的。
《挥手不见，杏花飞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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