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抬起了头,夏春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一只蠢蠢欲动的兽

进了屋,只见大凤正懒洋洋地靠在炕头上嗑着瓜子。

地上已经杂乱无章地扔了不少的瓜子皮。

不过就连屋里也如此,各种物件,乱堆乱放,看上去非常凌乱。

大凤这个人就是这样,为人懒惰,干家务的时候得过且过。

见没有任何的征兆,夏春兰突然闯了进来,大凤手中嗑瓜子的动作明显一顿。

瞪大了双眼,瞪着夏春兰的同时,大凤眼底毫不遮掩地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嫉妒之色。

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冷言冷语道:“你来干什么?”

如今只要一看见夏春兰,大凤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先前的那事暂且不说,如果不是为了找她给自己出气,张贵又怎么可能会三更半夜,被一头发了疯的牛给踢了一脚。

“娘听说张贵哥病得厉害,让我特意炖了一只鸡过来瞧瞧。”

对于大凤的疾言厉色,夏春兰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笑着回答道。

一边说着,夏春兰的视线一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一扫。

只见张贵横躺在炕上,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整个人看上去都蔫蔫的。

很显然,他被折磨的不轻。

夏春兰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张贵也正在盯着她看。

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猥琐的占有欲望,虽然他极力隐忍着,但还是被夏春兰给捕捉到了。

不留痕迹地错开了目光,夏春兰唇边的浅笑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眸底的深处,缓缓地掠动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与此同时,夏春兰一抬手,直接将海碗上面的盖子给掀了开。

顿时,鸡肉的香味不可遏制地弥散了开来,蹿得满屋子都是。

大凤的眼睛顿时就直了,一动不动地盯在海碗上。

一时间,她甚至都忘了再继续挤兑夏春兰了。

“嫂子,快别愣着了,赶紧给张贵哥盛出来吃吧!”

当夏春兰的视线再次落回到大凤的身上的时候,唇角一勾,她“好心”地出言提醒她。

话落,大凤这才回过神来。

满含敌意地打量了夏春兰一眼之后,大凤“咕噜”一声,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

而后从炕上爬了起来,赶忙从夏春兰的手中将海碗接了过来。

而就在夏春兰与大凤说话的时候,张贵阴沉着视线,一直仔细地打量着夏春兰。

他想从夏春兰的态度上,查探出她是否已经知道了,那晚将她拖到草垛旁边的人就是自己。

虽然当时张贵在说话的时候,故意扁着嗓子。

但做坏事的人就是这样,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在犯罪现场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夏春兰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无懈可击”这四个字来形容,跟往常比,没有任何的异样。

张贵左瞧右瞧,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当大凤将鸡肉给他端过去的时候,他就更顾不得其他了。

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夏春兰站在一旁,嘴角边儿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急不躁,看上去很有耐心的样子。

很快,满满的一大碗鸡肉就要见底了。

“嗝儿……”

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张贵满意地拍了拍肚皮,他再也吃不下了。

将海碗往前一推,整个人心满意足地半靠在被垛上。

大凤使劲儿吸了吸口水,低头,悻悻地瞧了眼碗底。

只见几乎也不剩什么了,只剩了点鸡汤,还有四五块看上去不咋好的骨头。

可即便如此,那也得给虎子留着,等他回来吃才行。

同为人母,大凤的这点心思,夏春兰又怎么会猜不到。

所以,就在大凤伸手想将碗好生收起来的时候,夏春兰却先她一步,叫住了她。

“嫂子,剩这点你就吃了吧。虎子要是吃的话,下次我再杀一只送过来。”

“真的?”

闻言,大凤立马抬起了头,瞪着双戾眼,忙问道。

可也真难得,大凤也有如此能拿正眼瞧夏春兰的时候。

“真的。”夏春兰点了点头。

如此,大凤又哪里还会再推辞,她早就已经眼巴巴的了。

抱着海碗,一转身,坐到了小桌旁。

低下头,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鸡骨头来,仔细地啃着。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看上去都非常的认真。

夏春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眸中以及快的速度闪过了一抹异样。

这锅鸡汤可是加了十足的好东西呀,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嫂子,我帮你收拾收拾屋子吧!”夏春兰突然说道。

借由着这份好心,她要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话音落下之后,大凤只是含糊地应答了一句。

于她而言,巴不得有人能替自己干活呢!

而后说干就干,夏春兰直接将袖子撸了起来。

一转身,开始仔细地收拾。

而眼见着大凤背过身去了,张贵的视线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夏春兰的身上。

整个屋子里就属张贵跟前最乱,而这个区域也恰恰正是夏春兰最想收拾的。

略微弯着腰,夏春兰刻意在张贵的面前不停地晃动着。

微张的领口里,迷人的光景若隐若现。

这一刻,张贵不由自主地,眼睛立马就瞪直了。

直勾勾地盯视在夏春兰的胸前,却再也无法移开。

眼角余光偷偷一扫,夏春兰自是将张贵的这副猥琐的表情给尽收眼底。

心中冷笑了一声之后,夏春兰不动声色地往他跟前凑了凑。

顿时,发间淡淡的香气止不住地往张贵的鼻子里钻去。

而这种味道,正是张贵觊觎了许久,但却始终还未能占有的那缕气息。

无形之中,带着一种奇妙的催化作用。

而同时,随着鸡汤一起下肚的黄色药粉也终于开始起反应了……

“咕噜”一声,使劲儿吞咽了口吐沫之后,张贵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眼底撺动着一抹异样的光亮,猩红猩红的。

像一只蠢蠢欲动的兽,身体的某一处也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只是……

没有任何征兆的,张贵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猝不及防,包括那剧痛的骤然袭来。

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所给予的痛简直就只能用撕心裂肺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而后抬起了头,夏春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对于那晚的羞辱,回敬万一

紧紧地咬着牙根儿,张贵浑身上下都带着轻微的战栗。

下意识地,他将整个身子往里缩了缩。

如今,张贵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半分其他龌龊的念头了。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身体居然背道而驰,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彻底失去了控制。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他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浸在冰火两重天的燃烧之中,倍受煎熬。

只是这转眼间的片刻功夫儿,张贵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疼得脸色发青,嘴唇直哆嗦。

而张贵的这种变化,自然是没能瞒过夏春兰那双锐利的眼。

下一刻,或许是因为太热的缘故。

夏春兰抬起了手,往下拉了拉衣领,好似想要更凉快一些的样子。

但此举对于某些人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身体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噌”地一下,就冲击上了张贵的脑门。

伴随着一声从唇齿间艰难溢出的低吟,滴吧滴吧,鲜血一滴接着一滴,从鼻子里喷涌了出来。

颜色是那般的触目惊心,迷乱了人眼。

“张贵哥,你这是咋的了?”

此时,夏春兰好像终于发现了张贵的异样。

一声惊呼之后,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迅速走过去。

刚刚站定,夏春兰想要“好心”地去扶他。

可当手刚要碰到张贵胳膊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是一躲。

同时咬牙切齿地嘶哑着嗓音道:“别碰我……”

在痛苦中百般煎熬,但却又不得不极力压制,体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崩溃的势头。

夏春兰的说话声也终于引起了大凤的注意。

一抬头,她顿时傻了眼,赶忙走过来,忙问道:“咋的了,这是?”

而张贵猫着腰,只顾捂着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大凤下意识抬起了头,愣怔地望了夏春兰一眼。

对此,夏春兰也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只能回应给她一记同样迷茫的眼神。

好在在一时间里,大凤虽有些不知所措,但总算还是知道,要先找些纸来,堵住张贵流血不止的鼻子。

“我去将赵大娘找来瞧瞧吧!”

还是夏春兰反应最快,率先说道。

并且一边说着,夏春兰一边转身,整个人就要往外走。

“站住……不……不用!”

然而还未等大凤说什么呢,张贵先迫不及待地喊住了她。

夏春兰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此时张贵终于艰难地抬起了头,正阴沉地望着她。

只不过他经过折磨后的样子,乌云盖顶,简直就是难看的要死了。

“张贵哥你都这样了,不将赵大娘给请过来瞧瞧可怎么行?你放心,我快去快回。”

夏春兰勾唇,露出了一抹不咸不淡的笑。

看似关心的说道,但脸上却是没有着落到任何的温度。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

这一次,张贵拒绝的语气明显比先前还要急迫一些,并且一副丝毫不容拒绝的样子。

这也难怪,先前他所伤之处,已经是无法跟人明说的地方。

如今却又着实动了那种念头,使得伤上加上。

这要是传出去了,张贵的那张脸可往哪儿放?

既然人家正主都这么说了,夏春兰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见状,张贵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一抬头忙对大凤说道:扶我出去,用凉水洗把脸。

此时的张贵,浑身上下就跟一个大火球似的,滚烫滚烫的。

如果再不降温,恐怕真的就要爆体而亡了。

大凤一边点着头,一边赶忙扶着张贵艰难地起了身。

忍着剧痛,缓缓地朝水缸走去。

望着这抹一瘸一拐的背影,夏春兰嘴角边儿露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

拿起空碗,随意打声招呼之后,夏春兰便出了大凤家的门。

后来,张贵究竟是怎样将体内的邪火给压制下来的。

在这中间又遭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夏春兰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无意间听大凤家的邻居提起,那一晚大凤家好像闹得很凶。

隐隐有吵闹声传出,并带着女人特有的戾气与不满。

当夏春兰听到的时候,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

但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可别忘了,那碗别有深意的鸡汤,大凤可也是吃了的。

当那股子劲儿上来之后,寻着本能反应,她定会是抓着张贵不放,找他讨要。

可是那时的张贵恐怕就只会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欲求不满,浑身上下难受的慌,大凤自然也不会有个好心情了。

对于那晚的羞辱,夏春兰总算是成功地回敬了万一。

可接下来,当务之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夏春兰去解决。

是时候该去看看张福了,以解当时赵大娘欲言又止所留下的种种疑惑。

夏春兰可不想祸起萧墙,自己在家辛苦操持,自己的男人却在外面沾花惹草。

正好,老太太不是摔伤了嘛!做儿子的总该回来瞧瞧自己的老娘。

所以第二天晨起,夏春兰安顿好大妮、二妮之后,也没跟老太太打声招呼,就径直出了门。

快快地走上半个时辰之后,夏春兰就已经有些气息微喘地站在了厂子的门口。

看门的老大爷是认识夏春兰的,所以在简单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也没费什么事,就让她进去了。

瞧这个时间,应该正是工人们吃早饭的时候。

所以,夏春兰只是略略一想之后,就朝食堂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夏春兰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将视线撒了进去,仔细着精神,开始寻找张福的身影。

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他。

只是……

夏春兰眸光撺动,一丝晦涩的情愫一闪而过。

只见此时张福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着,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夏春兰虽然不算太熟,但总归也算是认识的。

刘兰,一个在十里八村“知名度”颇高的寡妇。

早些年她男人就死了,无儿无女,撒手之际就扔下她一个女人。

要换作其他女人,遇到这种事别提该有多伤心了。

可是刘兰的自愈能力超强,短暂的伤心自是有的。

但过后,她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而后抬起了头,夏春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食堂里暧昧的一幕

不仅没有变得颓废消沉,反而彻底地解放了天性。

描眉画眼,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时不时地就在村里头乱窜。

遇到差不多的男人,不管是大叔,小伙儿,已婚还是未婚。

只要是刘兰看得上眼的,保准就是一通媚眼儿,笑得花枝乱颤。

搜首弄姿的那个样子,是男人看了都会心痒难耐,女人看了都会恶毒的诅咒不已。

活得痛快,潇洒。倒也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想法。

用刘寡妇的话说,她的前半生嫁给了一个木讷无趣的男人,没得到半点的滋润。

如今没了任何的拘束,终于到了要快快乐乐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大家虽然不知道,最后拜倒在刘寡妇石榴裙下的男人究竟有多少个。

但她的名声却也这样慢慢地传开了,并且越来越响亮。

当时在集市上,赵大娘无意间提了一嘴,有一个小寡妇的时候。

夏春兰就已经隐隐的猜到是她了,如今果不其然。

而就在夏春兰皱着眉头,沉沉地打量着刘寡妇的时候。

好似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刘寡妇突然抬头,视线径直朝门口的方向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际,一股奇怪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只见刘寡妇先是一愣,随后裂开了嘴,诡异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尽是挑衅。

夏春兰瞳孔微蹙,眼神在无形之中沉了沉。

同为女人,她太明白刘寡妇这副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怕只怕,接下来还有一场婚姻保卫的硬仗要打。

思及至此,夏春兰额角跳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天爷看似慈祥,但所给予的磨难却从来都未停止过。

如果是换做以前那个软弱的夏春兰的话,在遇到这种情况之后,可能就只会憋闷的以泪洗面了吧。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说不上是浴火重生,但总归在蚀骨痛心之后会有所蜕变。

遇山劈山,遇水搭桥。

对自己心存恶意的人也不决再纵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成人的世界里,做错事了,自然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而就在夏春兰愣怔之际,刘寡妇眸光向上一挑,收回了挑衅的目光。

嘴角一勾,突然露出了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来。

与此同时,刘寡妇低下了头,在自己的饭盒里扒了两下,随手挑出一块肉来。

缓缓地放到了张福的碗里,而后笑着说道:“张哥,你最近太辛苦了,多吃块肉补补吧。”

见状,张福先是一愣,随后憨厚的脸上微微一红,他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大妹子,不……不用……”

一边说着,张福一边抬筷,就想把肉再给她夹回去。

可是瞧出他意图的刘寡妇却先他一步,抬起了手,死死地按住了张福的手腕。

使得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陌生的温润触感传来,张福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张哥,你平日里总是帮我的忙,如今这点小事还跟我客气,那可真是当妹子是外人了。”

刘寡妇有些嗔怪地瞪了张福一眼,声音柔得跟水似的,眼波流转。

她虽然没有小姑娘那般的青春貌美,但或许是因为常年流连于各种男人身边的缘故,使得她比寻常的女人看上去多了一丝妩媚。

张福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了刘寡妇的脸上,竟有些移不开了。

见状,刘寡妇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灿烂了起来。

余光不动声色的一转,直接丢给夏春兰一记挑衅的目光。

夏春兰站在原地,脸上看似没有任何的表情。

藏于袖中的双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收拢。

虽然此时她离张福与刘寡妇二人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但这亲昵的动作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刘寡妇的手搭在张福的手腕上,几十秒钟的时间过去了,他都没有想要抽离的意思。

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夏春兰这才将心中的怒意给压制了下来。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必须要先冷静下来才行。

因为真正的较量此时才拉开序幕。

夏春兰迈着轻缓的步伐,缓缓地朝张福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状,刘寡妇心头却是一喜。

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如此的亲密互动。

如果夏春兰闹起来的话,她的阴谋也就算得逞了。

在外人面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面子更为重要的事了。

一边是无理取闹的悍妻,一边是温柔体贴的红颜知己。

想来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痴不傻,就该知道怎样选择。

而且这个法子,刘寡妇曾经百试不爽。

“啊福……”

来到近前,夏春兰停下脚步之后,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之后的张福,下意识转头,寻声望了过去。

当看到夏春兰的那一刻,张福心头登时就是一惊。

一股明显的慌张感弥散了开来,他突然有一种被人抓包了的感觉。

夏春兰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

只不过下一刻,视线却是缓缓地下移。

饶有深意地落在了张福与刘寡妇相接的两只手上。

瞳孔微眯,眸光撺动。

经过夏春兰这一刻意的提醒之后,张福这才想起来,此时刘寡妇的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并没有拿走。

而他自己也因为一时的心神荡漾而忘了这件事。

一激灵儿,张福好似被毒舌咬了一般,迅速抽回了手。

刘寡妇指尖一空,眉头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皱了一下。

暗沉沉的视线落在了夏春兰的脸上。

眼见着她不吵也不闹,跟原先所设想的差太多了,刘寡妇的心中不禁泛起了淡淡的失落。

而夏春兰自打走过来之后,就没再拿正眼瞧过刘寡妇。

就好像只当她是空气一般,完完全全地将她给无视了。

“春……春兰……你咋来了?”

张福慌乱地起了身,就连语气中都浸着一丝心虚。

目光闪烁,这副懦弱的样子倒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夏春兰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只是平静的道:“娘摔伤了,我来找你回家瞧瞧!”

“啥,娘咋摔伤的?严不严重?”

闻言,张福的神色这才恢复了自然,立马关切地问。

刘寡妇的挑衅

“嗯!有点严重,走路都费劲了。”

夏春兰只是语气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这……”

张福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恨不得现在就跟着夏春兰一起回家。

但今天早上开早会的时候,工段长就已经提前跟大家打过招呼了。

说今天的任务很繁重,不让请假。

无奈地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张福这才抬起了头。

缓缓地道:“春兰,你在宿舍里先等着我,等下午活忙完了,咱再一起回家。”

“嗯!”

话落,夏春兰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疑问。

对于她而言,也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

因为单纯的叫张福回家,并不是夏春兰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嫂子,我总听张哥提起你。家里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个人操持着,真是辛苦了!”

就在这时,心有不甘的刘寡妇迫不及待地插进话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起了身。

身形往侧跨了一步,直接站到了夏春兰的对面。

并且在说话的时候,刘寡妇刻意在语意上加重了她与张福之间的熟络感。

至此,夏春兰这才转头,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笑道:“原来是刘家大妹子呀,你一个人也不容易!不过妹子的朋友多,遇事倒也不用操心!”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春兰直接咬重了“朋友多”这三个字。

深意不言而喻!

刘寡妇嘴角边儿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眼中的戾色在明显加重。

饶有深意的一句话,算是彻底地拉开了彼此之间无声的战争,硝烟弥漫。

而木讷的张福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深意来,只不过他到底也不算忒傻。

生怕刘寡妇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所以赶忙拉着夏春兰就走了。

刘寡妇站在原地,瞪着他二人手拉着手,一同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失落。

无法言明,却又不受控制的。

不过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以前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原因无他,在男人身边周旋了许久的刘寡妇终于感到了疲惫。

露水夫妻,短暂的欢愉过后,留给她的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与寂寞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刘寡妇越来越想安定下来。

她想找一个老实本分,又能好好疼爱自己的人,共度接下来的余生。

而就在这时,张福突然闯进了刘寡妇的视线。

令她眼前一亮的同时,也不禁芳心暗许。

虽然张福已有家室,但这对刘寡妇而言也不算什么事。

因为由此至终,她都特别相信自己的手腕与魅力。

可如今,只是与夏春兰短暂的过招之后,刘寡妇便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会放弃。

藏于袖中的双手大力地握了握,刘寡妇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

张福将夏春兰安顿在寝室里之后,他赶忙就去干活了。

夏春兰站在中央,抬眼,简单地环顾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寝室。

不大的空间里,拥挤地摆放了四张上下铺的铁床。

地上杂乱无章,垃圾扔得到处都是,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汗臭味儿。

如果是换做以前那个贤良淑德的她的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拿起抹布、扫帚,好好地打扫一下这里。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夏春兰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之后,一转身,就朝窗户走了过去。

站在窗前,微风透过缝隙,吹乱了额前的碎发。

不可遏制地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寒意,亦如她此时的心境一般。

夏春兰瞳孔微蹙,视线透过二楼的窗户投射了下去。

空荡荡的院内此时已经没什么人影了,因为大多数的工人都集结在了工作岗位上。

辛勤的劳作着,或为自己,或为家庭。

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夏春兰的神情看上去虽然非常的平静,但思绪却有些恍惚。

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辛酸与不易不足为外人道。

也就只有夏春兰自己才知道,是何种的滋味儿。

老太太强势,凡是做主惯了的。又重男轻女,根本就不将儿媳妇当成自家人来看待。

可以说,自打夏春兰进门之后,即便是做牛做马,也未能换来半点的善待。

而张福呢?性格懦弱又木讷,从不敢提出半点的反对意见来。

在这种无形的默许与纵容之下,夏春兰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将会是怎样一副心酸不已的画面!

“哎。。。。。。”

夏春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如果说,不心力憔悴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夏春兰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可是。。。。。。

不管如今夏春兰对这个家庭,对张福这个懦弱的丈夫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她都要死死地守住这个家,说什么都不能让原本就已经风雨飘摇的它,在外力的作用下,彻底地支离破碎了。

原因无他,身为人母,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夏春兰不能叫大妮、二妮没了父亲。

还有她那不知流落到何处的三丫头,她要为她们守住这个完整的家。

然而,就在夏春兰胡思乱想的时候。

没有任何的征兆,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从外面给揣了开。

带着撕裂般的裂痕,直接无情地打破了这一地的沉寂。

夏春兰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在迅速收回思绪的同时,她饶有深意地眯了眯瞳孔。

不可遏制从身后传来的浓浓敌意,即便夏春兰没有回头,她也能猜出闯进来的这个不速之客是谁。

“有事吗?”

敛好了所有情绪的夏春兰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却率先开了口。

刘寡妇阴冷地打量着夏春兰的背影,夹杂着敌意而来的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略微扭曲的疯狂。

“呦!就嫂子一个人在呀!我是来找张哥的。这寝室我总来,习惯了。所以刚才没有敲门就闯进来了,还望嫂子莫怪我不懂事。”

在下一刻,刘寡妇裂开了嘴,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一说话,语意上就饱含了浓浓暧昧的意味儿。

她这是在告诉夏春兰,平日里,她和张福究竟走的有多近。

而后抬起了头,夏春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重庆的夏天,你像一股清风沁入心田

你给我等着

闻言,夏春兰嘴角一勾,眉宇间满布着浓浓的嘲讽。

但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儿,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平静而又淡然的样子。

根本就叫人瞧不出任何的动向来,沉寂似水。

定定地望着刘寡妇,夏春兰不急不躁地道:“啊福去干活了,他事先没有告诉妹子,却叫妹子扑了一个空,那可是他的不是了,回来我说说他!”

四目相对,气场高低立显,简直就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尤其是夏春兰这幅大度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丝毫没有落到一点下风。

在第一时间里,刘寡妇嘴角边那抹虚伪的假笑,变得越发地不自然了起来。

轻不可闻地抽动了几下之后,刘寡妇死死地咬着唇角,心中不甘。

又继续挑衅道:“嫂子,其实我是跟你道歉来的。我和张哥。。。。。。我和他,早就已经情投意合了!”

一边说着,刘寡妇一边低下了头,样子变得害羞而又扭捏了起来。

话落之后,夏春兰眸光一沉,冷眸流转,却是深深地瞅了她一眼。

心头上好像是有块大石压着一般,带着沉沉的窒息感,叫人透不过气来。

对于刘寡妇这样的女人,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夏春兰一点也不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只不过她与他之间,究竟是否已经走到“坦诚相见”的这一步了。

对此,夏春兰那是一点的底都没有!

就算没有发生,但只要是一想到有这个可能。

夏春兰整个人就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隐隐作呕。

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夏春兰这才将心中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

转而却笑道:“刘家大妹子真是说笑了,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妹子的人缘特别的好,跟哪个男人。。。。。。关系都匪浅。”

如今的夏春兰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之间也暗藏锋芒。

“你。。。。。。”

刘寡妇瞪大了双眼,脸上的怒色显而易见。

她生性放。荡,虽然平日里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可是,夏春兰如此毫不避讳的明确提及。

并且还不是第一次,无论如何,还是刺痛了她的神经。

在夏春兰沉沉的目光之中,只见刘寡妇终于敛起了脸上虚弱的假笑。

露出了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苍白面容来。

见状,夏春兰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

终于准备撕破脸了吗?

果然,只见刘寡妇脸色阴沉地一转身,径直朝着张福的床铺走了过去。

来到了跟前之后,一股屁就坐了下去。

斜了斜身子,刘寡妇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喧宾夺主!样子是那般的随意,就好像这是她经常性的动作一般。

做好了这些之后,刘寡妇这才斜睨着眼,充满挑衅地望着夏春兰。

冷笑了一声之后,开门见山道:“既然你如此糊涂,那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

闻言,夏春兰并没有接话,只是冷静地注视着她,脸上一点的惧色也没有。

夏春兰倒是要瞧一瞧,这个女人究竟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与张哥情投意合,你如果知趣的话,就自己体面的离开。否则的话……”

欲言又止,但却包含了浓浓的威胁意味儿。

“呵呵!你倒也是爽快。”

话落之后,夏春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突然冷笑了一声。

原本应该属于夸赞的话,但用在此情此景里,倒是显得有些诙谐了。

刘寡妇警惕地瞪着夏春兰,令她无法想明白的是,这个女人为何会冷静到如此地步?

如果是换做寻常女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冲上来大吵大闹,彼此互相厮打了吧。

“既然男人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了,你何苦还要死死地缠着他?”

似乎是为了说动夏春兰,刘寡妇下意识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和他情投意合的话,那么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说这翻话的,就不应该是你了吧?”

夏春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唇一勾,似笑非笑的一语中的。

一边说着,夏春兰一边抬起了手,将旁边的一把椅子给拉了过来。

挪了挪之后,找好方位。

在刘寡妇正对面的方向,随意地坐了下来。

而后抬起了头,夏春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她有的是时间与刘寡妇耗下去,所以夏春兰一点都不急。

只见就在话音落下之后,刘寡妇的脸色是变了又变。

她算是发现了,跟夏春兰过招的这两次,她始终是一点的便宜都没有讨到。

处处落于下风,处处掣肘。

气愤不已的她,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来时的那般镇定了。

“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冲到夏春兰的面前。

刘寡妇瞪着双厉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骇然的戾气。

俯下身,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她恶狠狠地道:“老娘看上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声音暗沉沉地,锋芒毕露,更像是充满侵略性的警告。

夏春兰微微扬起了头,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她。

眼神一沉,直接蔓延上了一股刺骨般的凉意。

勾唇之间,语气却是无比的轻蔑:“便宜又不花钱的东西,白给谁不要呢!呵呵,如果想登堂入室的话。。。。。。你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可别等到了最后贻笑大方了才好!”

夏春兰在说话的同时,就连脸上都刻意地满布着浓浓的轻视与鄙夷。

没有任何的遮掩,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她。

往往自以为是,刚愎而又自用,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最容易冲动的。

而在冲动的时候,也最容易坏事。

夏春兰不难看出,刘寡妇正是属于这一类型的人。

“好!好!好!你有种!”

果然,话落之后,怒意无限飙升,刘寡妇气急了。

她咬牙切齿,直接恶狠狠地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见状,夏春兰似有似无地勾起了唇角。

回敬给她的眼神里,挑衅的意味儿一点都比先前她给自己的少,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给老娘我等着!”

刘寡妇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夏春兰的鼻尖。

在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之后,她愤然转身,夹杂着满身的怒意,气冲冲地冲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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