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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休假，坐地鐵出去嗨了一天，晚上坐魔都的11號線回家，足足等了五班車，才勉強擠上人山人海的地鐵。11號線地鐵，起點在花橋或嘉定，終點在迪士尼，中途有徐家彙、交通大學等要塞。晚班高峰期間，地鐵上全是年輕人，絕大部分站著，盯著手裡的手機，露出疲憊的、落寞的亦或輕鬆的、解脫的表情。
幾乎所有年輕人都是坐到底站——嘉定或者花橋才下車，因為這兩個地方的房租相當於徐家彙、靜安寺便宜些。所以，整車的年輕人為了省下房租，每天站在地鐵上幾個小時上下班。
2
我與兩個姑娘一同下車，同去羅森便利店買了點晚餐，邊吃邊聊。
其中一個女孩子剪著利落的短髮，低頭吃著一碗泡麵。她說她在靜安寺附近上班，但那邊的房租太貴了，為了省房租，只能住到嘉定這邊來。房租是省下了，人卻累死了。
每天八點半上班，六點半就要起床，匆匆洗漱，趕到地鐵站，上地鐵後，基本沒座位了，有人比她起的更早，住的更遠。她就打著瞌睡，坐將近兩個小時的地鐵上班，順手買兩包子與一袋豆漿就是早飯。有好多次，主管問她為什麼總是遲到，她只覺得委屈的不想說話，因為沒擠上地鐵？因為排隊買早飯人太多？因為起的還不夠早？算了，還是扣錢吧，工作後，長大了，就不配有委屈。
晚上，不加班還能七八點到家，坐在羅森便利店裡，吃一桶泡麵，與陌生的朋友談一談這苦逼的人生；若要臨時加班，到家已經快到夜裡12點了，而無論多晚，地鐵上都擠滿了人，到家真想倒頭就睡，還得強打起精神洗漱，只睡幾個小時，第二天又得上班了。
“那你為什麼不住在靜安寺或者更近一點的地方呢？”
她苦笑，那裡房租太貴了，吃飯也很貴，剛工作兩三年，還不能那麼奢侈。我看著她面前的那碗泡麵，感慨良多，大概，這就是大城市年輕人生活的縮影吧。
短頭髮的姑娘又說：別人都以為在上海工作，生活質量應該很高，可誰又知道，上海的生活成本與壓力有多大？你想要好的生活，那就必須拼了命的掙更多的錢；你想要省錢，那就必須咬緊牙關抗生活的苦：像很多年輕人一樣，每天五六點起床，地鐵來回幾個小時，三餐隨便打發，睡眠質量嚴重不足。
最後，姑娘又苦笑一下：累成這樣，苦成這樣，可還是買不起這裡的房子。
3
何止上海，哪個孤身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活的輕鬆？
我有一個在廣州的朋友，除了公司的工作，剩下來的事就是做私活與做私活。跑出去談客戶，回家敲稿子，娛樂時間幾乎沒有。因為廣州的生活成本和房價較之上海，半斤八兩。
在外打拼的年輕人，除了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房子與婚姻，以及父母的期盼。
年輕人呀，我知道：
當遠在千里之外家鄉的父母自豪的和別人說，我家孩子在某某大城市工作時，你不忍心澆滅那份沉甸甸的期盼，所以你扛；
當心愛的姑娘對你說，我想有個自己的小家時，你無法掐滅期盼的火苗，所以，你扛；
當你下班看著漫天星光，走在寂靜的小路上，你沒有安全感，你想要給自己一個家，所以，你扛；
父母的期盼、瘋漲的房價與物價，甚至別人對你是否成功的評價，都在讓你忍著，扛著。
被領導訓斥時，你躲在廁所裡偷偷哭；業績未達標，沒領導稱心如意的工資時，你哭；沒趕上最後一班地鐵，無奈打的回家，浪費很多錢，你哭；和另一半分手，你哭；夜半無人，翻來覆去睡不著，你哭。
午夜的大雨裡，坐在路邊攤哭這扯淡人生的不僅僅是落寞的中年人，也有年輕人。
4
看年輕人的朋友圈：他們在迪士尼玩的昏天暗地；他們在酒吧猜拳，醉生夢死；他們在演唱會現場大聲唱歌，恣意人生；他們三五成群，約會星巴克，騎著單車環繞城市。
他們活的多瀟灑呀！可，誰曾看到他們沒有撕開的另一面呢？
見過年輕人打著呵氣，來回站在地鐵上四個小時，依著扶手都能睡著的樣子嗎？
見過年輕人為了趕末班地鐵，脫掉高跟鞋，快速奔跑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每天只睡幾個小時，在晨曦中起床，在月光下歸來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在寒風中啃著包子，一邊走一邊看手錶，生怕遲到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胡亂打發三餐，早飯吃個包子，午餐點個最便宜的外賣，晚餐吃個泡麵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發愁沒錢買房子為未來擔憂，而躲在被窩裡哭泣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胃痛，姨媽痛，躺在床上，無人問津，只能自己忍著的樣子嗎？
見過他們在狹小的出租屋內，吹著風扇，吃著便宜外賣的樣子嗎？
不曾見過，就無法理解他們的喜與憂，活潑與安靜，樂於痛，希望與擔憂。
年輕人，也從不容易。
5
有人說，年輕人就應該好好享受生命，等到老了，就享受不了了。
可是，現在社會，如果沒有良好的家境，年輕人，拿什麼享受？現在享受了，等到老了怎麼辦？
年輕時不曾好好奮鬥，年老了拿什麼好好享受？
再者，房價、養老養小的成本太高，讓年輕人怎麼去享受？拿什麼去享受？
人生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很多人說犧牲健康換來財富與地位，不值當；可當你沒有財富與地位時，你的健康出了問題，那又只能等死；
有人說，乘著年輕要體驗生活；有人說，乘著年輕好好奮鬥。
其實，都沒錯。詩與遠方，一直存在，現實與苟且也不曾遠離。就像住在幾平米的小出租屋內，壓抑，沒有希望，但抬頭，透過那狹小的窗，還能看到窗外尚有星光，便覺得，人生還值得期待，大概，這就是在大都市生活的年輕人的心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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