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天堂裡爸爸的來信:讓我“放過”了媽媽

情感|天堂里爸爸的来信:让我“放过”了妈妈

情感|天堂里爸爸的来信:让我“放过”了妈妈

古詩云:“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今天是重陽節,適合登高、採菊、追思親人。

下面的文章,寫盡對父親的追思和對母親的體諒。作者讓我們知道:親情,從來不是隻有愛和恨,在愛恨之間,還有怨懟、誤會、和解和原諒……

情感|天堂里爸爸的来信:让我“放过”了妈妈

(作者和母親)

01

2003年夏天,我考上縣裡高中,媽媽用舊床單將我的被褥衣服簡單地打成包裹。爸爸用瘦削的肩膀使勁拽著大包袱送我走進校園。似乎一不小心,包袱就會散落一地。

我心裡清楚,爸爸快不行了。也許今年,也許明後年就會離開我了。

1997年,爸爸所在的國企在市場經濟的浪潮下徹底倒閉。爸爸媽媽不善於交際,一直找不到工作,爸爸到處尋找出路。

他和媽媽到農貿市場販賣水果,可發現我們的水果總是賣相不好,沒過多久就爛掉了,客人越來越少。

臨攤大爺對爸爸說:水果跟莊稼一樣,你得打理。媽媽勸爸爸,不行咱也買點藥水。爸爸搖搖頭,最後一籃子爛草莓被媽媽用白糖攪拌了,讓我吃掉了。

爸爸到處借錢,買了一輛黑豹車,成了一個黑車司機。那時縣裡不像現在,基本上沒有出租車。

爸爸每天傍晚在車站門口拉客,去一趟山裡160元,近一點的鄉鎮80元,第一個月賺了1000多塊,爸爸很高興。

為了多賺錢,爸爸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臉色也越來越黃,疲憊不堪的生活讓他滿頭白髮。

一天,媽媽說,爸爸病了,得了肝炎。疼得難受,爸爸就用拳頭頂住腹部,再疼得厲害,就去醫院打一支杜冷丁。爸爸一直沒有認真治療,他總說,這病是治不好的,我活一天就要好好賺錢。

為了給爸爸想辦法治病,媽媽打聽到一個方子,用三月茵陳熬水喝,可以治好肝炎,每年春天我們一家人都會到附近山上挖茵陳。

一次,我走在山坡上,後面來了一輛拖拉機也沒有發覺,爸爸看到後騎著自行車,飛速騎到我的後面,為我擋住後面的拖拉機。幸好,拖拉機並不快,頭髮花白的爸爸翻了幾個跟頭,滿臉是血的爬起來抱住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02

以前廠子效益好的時候,爸爸提著自己設計的蘑菇燈,全國各地推銷產品,鄭州亞細亞、哈爾濱百貨,全國各大商店爸爸幾乎跑了個遍,最紅火的一年給廠子裡帶來400萬的效益。

我讀高中後,爸爸靠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幹起了老本行,成立了燈具加工廠。

因為誠信經營、質量過硬,生活好起來了,可是爸爸和媽媽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差。

媽媽總是問他:你去哪裡了?怎麼花這麼多錢?剛開始爸爸還會耐心解釋,時間久了,爸爸就會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媽媽越發生氣。我心疼爸爸,覺得媽媽小題大做。

他們開始各種爭吵。我在他們的爭吵聲中越來越自閉,難過時看著天上的星星,默默許願,希望通過努力學習賺很多錢,讓爸爸不必那樣辛苦。

有一天,爸爸尿血了,腎臟也出了問題。而爸爸媽媽的關係依然沒有緩解。媽媽緊緊抓著家裡的財政大權,連多餘的幾百塊都不會給爸爸。爸爸也並不在意,只是更加賣力地在周圍的縣城裡攬活。

轉眼,我要高考了,因為怕耽誤時間,我長時間不與同學交流,同學們基本上也不與我來往。

同學們開始冷落我,可是想想爸爸的病,我沒有理由矯情。我鉚足了勁兒、瘋了似地通宵學習,從剛進校園的三十幾名到了臨近畢業時的前幾名。

因為學習壓力大,我變得孤僻,跟同桌幾乎零交流。偏偏有一天,同桌的奶奶去世,我沒有安慰她,她在班主任面前說我冷血。班主任把我換到了最後一排,一個人坐,我委屈地哭了。

那晚夜很黑,天上下起了大雪。我抬頭望著天空,涼涼的雪花落進我的眼睛,像淚水一樣矇住我的雙眼。

我忘了是怎麼走回家的,爸爸靜靜地躺在破舊的沙發上,電視機開在中央5頻道,他睡著了。

我輕輕給他蓋上被子,他看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佈滿血絲的眼睛又閉上了。

第二天我吞下所有的委屈,回到學校,坐到最後一排。

03

高考那天,陽光很好。

窗外“預祝學子取得優異成績”的橫幅在風中嘩嘩作響,我卻在想:好幾天沒有看見爸爸了。

我問媽媽,媽媽只是搖頭說:“孩子別管那麼多,你爸爸出差了,你好好考試就行。”可我根本就不相信。

高考結束,我也沒有看見爸爸。

高考成績出來後,並不理想。可是爸爸回來了,他瘦了一圈。我高興地問他去哪裡了,他一句話也沒說,低頭幫我填報志願。

我聽從爸爸的安排,報了一所本科院校,爸爸開著麵包車送我到學校。我告訴他,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將來賺錢帶他去看他最喜愛的世界盃比賽。

他笑了笑,乾瘦的臉,神色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卻一句話沒說,給我留下生活費就回家了。

2005年3月2日的清晨,濟南的風很淡,天很藍。接到媽媽的電話,我急忙坐上半夜的火車到了濟南。

爸爸躺在醫院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眼睛緊閉著,也許是聽到我喊他,他使勁想發出聲音,喉嚨裡嗯嗯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頭髮很亂很油,似乎好久沒有洗頭髮了。

醫生說爸爸是肝癌晚期,肝性腦病昏迷了。

我脫了鞋子爬上床,躺在爸爸身邊,輕輕地抱著爸爸說:“爸爸,我來看你了,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和你有約定啊。”

可是,爸爸一動也不動。我哭了起來。不久,爸爸去世了,媽媽和我給爸爸穿戴整齊,火化了送回老家安葬。

爸爸的去世,像是一個分水嶺。曾經,我拼命學習,就是心裡有個支柱,要靠自己的努力讓爸爸過上好日子。可是,爸爸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努力又給誰看呢?

04

回到大學,我開始了荒唐的生活。染頭髮、通宵玩遊戲、暴飲暴食、增肥20斤,我從大家眼裡品學兼優的優等生,變成逃課貪玩的落後分子。大學畢業,我談了男朋友,名叫羅陽,我用工資支持他讀研。

荒唐的不止我,還有媽媽。爸爸去世一個月,媽媽就找了男朋友,鄰居們指指點點也沒有阻止媽媽的行為。

爸爸去世後第一年,我想同媽媽一起回家上墳,媽媽卻說,不想回去。我帶著對她的怨恨,一個人去了。爸爸的墳上早已荒草萋萋。我在爸爸的墓碑前祭祀,疼痛之後,我只剩麻木。

2009年夏天,羅陽考上公務員,不再聯繫我。當我找到他時,他告訴我:“你看看你的樣子,爛泥扶不到牆上,我要找在經濟上支持我的,地位上扶持我的!”我如當頭棒喝。

2009年冬天,我考上村官,一直沒拿到工資。回家時,媽媽和她的男朋友都在。我說:“媽,我沒有生活費了。”

媽媽拿出500塊遞給我:“女兒,你也工作了,不要再回家要錢了。”

我頓時怒了!質問道:“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對得起我爸爸嗎?”

媽媽淡淡地說:“他都死了這麼久了,以前的事情我早忘了,難道你不讓我過日子嗎?難道你想讓我一起死?”

聽了媽媽絕情的話,我收拾好行李,匆匆離開了家。

回到偏遠的宿舍,望著昏暗的燈光,我恨爸爸,他沒有多跟我說一句話,到生命的最後都沒有,更恨媽媽,她只忙著談情說愛,根本不配做媽媽!

就這樣,帶著恨,我跟著單位同事跑遍了十里八村。充實的工作讓我忘了心中的痛,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凝望星空,我總能看見爸爸的臉。

我辜負了爸爸的苦心,更不願回那個有別的男人的家。

05

2010年冬天,許久不曾聯繫的媽媽打來電話,問我過得怎麼樣,我冷冷告訴她,很好。媽媽在電話裡嘆了口氣,告訴我她病了,希望我能照顧她。

我不知怎地,一下子來了氣,用從未有過的憤怒責備她:

“你病了知道打電話給我了,你的男朋友呢,為什麼不找他?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幹什麼了,我爸需要你的時候你做了什麼?曾經你為了把帳款收回來,死活不送爸爸進醫院,我當時就站在三樓的窗臺上,逼著你把爸爸送進了醫院……”

媽媽在電話裡痛哭了起來。我不依不饒:“你還想聽嗎,還有很多!”媽媽默默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鄰居李阿姨打電話告訴我,媽媽住院了,準備動手術。我趕到醫院,媽媽早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她的床上只有一件早就過時的羽絨服。

恍惚間,醫生進來對我說:“準備好去手術室推病人出來。”特護同我將媽媽從手術室推出來,媽媽打了麻藥還在昏睡,但是身子底下大片鮮紅的血卻提醒我,她真的病了。

醫生告訴我,媽媽膽囊上面有個4公分的腫瘤,幸虧發現及時,將膽囊切除了一半,但不保證不再復發。

幾天後,媽媽身體逐漸恢復,她小聲說:“沒想到你能來,孩子,你懂事了。”說完,她的眼圈紅了。

我仍在賭氣:“我在這住過兩次院,一次割扁桃體,一次闌尾炎,我一個人在醫院裡,只可惜你根本就沒來過。你忙的早就把我忘了吧。”媽媽別過臉,不再說話。

兩週後,媽媽出院時說:“孩子,回家住吧。”我冷笑道:“你家裡有人,不方便吧。”媽媽羞愧地低下頭:“沒,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我將媽媽送回家,沒有答應她的請求。她嘆了口氣,從行李袋裡拿出那件過時的舊衣服遞給我:“拿著,路上冷。”

“怎麼,錢花光了,男朋友跑了,窮的送件舊衣服給我?”聽著我殘忍的嘲諷,媽媽難過得一言不發,我心裡痛快極了。

06

媽媽出院後,一直想跟我和好,隔三差五就到我宿舍給我送吃的送穿的,對我噓寒問暖。

這時,前男友羅陽也突然到我單位來,想再續前緣。看著他一臉真誠地站在我面前,左手鮮花,右手戒指,而窗外春光正好,那一刻,我的心漸漸解凍。

可是,想想他分手時跟我說的那些話;想想他無數次拒接我的電話;想想我用一箱箱方便麵攢下工資換成他深造的學費,而他在工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別的女孩購買各種名牌——我猶豫了。

可他壓根不死心,也許是我變得苗條了、淑女了、美麗大方了,但最大可能是他在現實版女友那兒碰了壁,所以想到了不求回報、無私奉獻的我。

想明白這一切,我既不答應又不拒絕,繼續享受著他圍著我轉悠的感覺、看著他出盡洋相。

媽媽不知從何處得知我和羅陽的事,跑到宿舍來找我。她認真對我說:“璇兒,羅陽的事兒我壓根不會答應,他一直是用你掙的錢讀研究生,現在他回來一定是發現外面的世界沒有他想的那麼好,這根本就不是愛。”

這是第一次她跟我說愛,我找到了發洩的機會:“你懂愛?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媽媽說:“愛是無條件為對方付出。他只是利用你。”

我終於將對她的怨恨傾瀉而出:

“我雖然不懂愛,但是我知道你查爸爸的錢包、質問他一天去哪裡了不是愛!爸爸一大清早沒吃早飯就出門做生意,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愛!

爸爸病重臥床,你卻對著他發脾氣吵架到半夜,這不是愛!每次我跟爸爸說話,爸爸總是交代我,幫你媽媽乾點活,她很累。你說,這是不是愛?

他自己穿著布鞋,卻給你買了一雙又一雙皮鞋,每次出門都用幹抹布擦乾淨、用鞋油給你細細擦拭,這是不是愛?

給你買了一件又一件真絲衣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他自己卻從不捨得換新衣,這是不是愛?

因為你遠嫁山東,他用生命給你賺錢,甚至給姥爺一家換了大房子,只為了讓你安心,而你看看我爸死在那間小破房子裡,你還有心嗎?

臨走之前,他即使閉著眼睛說不出話,也緊緊地抓著你的手,不肯撒手。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愛?我懂不懂愛?”

媽媽突然一把抱住我,像個孩子一樣傷心地哭道:“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照顧好你,也沒照顧好你爸爸,辜負了他。你打我吧!”

我推開媽媽,不依不饒:“你現在身體不好了,男朋友走了你想起我來了,你早幹什麼去了。這麼好的男人你不知道珍惜,你現在四處碰壁了,知道他的好了,晚了!你和羅陽有什麼區別!你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媽媽急了:“不是這樣的,女兒。”

我不等媽媽解釋,轉身離去。

07

被我罵過以後,媽媽一個多月沒有再來。我有點擔心她。

回家敲門,無人回應。打開門,家裡沒人。我問鄰居,竟然都不知道媽媽去了哪裡,打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這時,鄰居阿姨把我拉到家裡談心,她告訴我其實我媽很不容易,現在頭髮都白了。

我牴觸道:“那是她戀愛不成功愁的。”

阿姨嘆口氣說:“你不要這樣說你媽,她根本就忘不了你爸爸。別人不瞭解她,我瞭解,因為我也是外地女人,一個人在這裡孤苦伶仃,她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當初你上學,你媽也想花錢給你爸治病,但你爸不同意啊,說要把錢都留給你上學,他們為這不知道吵了多少架。她談的這個對象,是人家主動追上來的,可是現在,你媽為了躲他,每天跑到佛堂裡吃齋唸佛,根本就不跟他交流,把他氣跑了。你長大了,她完全可以回她的老家,但是孩子,你還沒結婚成家,她不能這樣啊。”

鄰居阿姨的一席話讓我無地自容。回到家,我翻閱著從前愛看的書籍,發現一封信就夾在其中。

璇兒,時間對我來說,不多了。我想跟你說的話有太多,卻不知從哪兒說起。讓我在短短的時間裡將我的一生向你講清楚,實在不易。那就先跟你說說做人吧……

我知道你會怪我不跟你聊天,女兒,爸爸希望你能夠忘記爸爸。知道你重感情,你6歲的時候爺爺去世,你一直哭,睡著了都喊不要爺爺走。我的病是治不好了,當我離開,怕你會難受一輩子。可是我總想跟你說幾句話再走。你高考三天,爸爸其實一直都在你身邊,只不過我在醫院躺著。晚上你睡著了,爸爸偷偷回家看你再回醫院。

爸爸沒什麼能夠給你,給你賺了點錢,有不少沒有收賬,你可以和你媽媽一起慢慢要。你不要怨恨媽媽,是我不讓她把錢花在我治不好的病上,她跟我吵架是為了讓我休息,不要再拼命。她為了我,從湖北遠嫁過來,為我付出半生不肯離去,我沒有什麼能還給她,你要好好照顧她,我才能放心地走。爸爸看過你寫的日記,知道你的心願,爸爸一直都在,與星星同在。

08

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見信上被打溼過的一團團淚痕,我知道這是爸爸在病榻上給我寫的信,一封沒有寄出的信。

我驀然回想起,一家三口在荒山上帶著饅頭、鹹菜挖草藥,卻幸福無比的過去;想起爸媽賺錢後第一次去吃自助餐時的開心滿足;想起等著爸媽回家的無數個夜晚;想起媽媽給我的舊羽絨服其實是那年爸爸給她買的新衣服,她一直都穿著……

我一遍一遍撫摸著爸爸的筆跡,悔恨帶著淚水一起決堤。時至今日,我終於理解了媽媽、理解了爸爸。

爸爸走後,我和媽媽何嘗不是一樣?我們都企圖通過忘記、逃避,來稀釋心中的傷痛。忘不掉,逃不掉,我們又尋找新的感情慰藉,又都遭遇了失敗。至於爸爸媽媽之間,有那麼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憑什麼說媽媽不愛爸爸呢?

恍惚間,我抬頭望著很久都不敢看的星空。夜空裡,每一顆都像爸爸明亮的眼睛,在深深凝望著我。

此時,我聽見媽媽輕輕推開了門……我想,我們會把日子好好過下去……

結語:今天是重陽節,又稱老人節,適合追憶思親。看完此文,你有沒有特別想念的親人?有沒有特別想對他(她)說的話?歡迎留言、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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