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儒的臉,在印象中有些模糊了,唯是感覺還清晰著。
想他那般小心翼翼地對自己,想他用盡身邊僅存,為她買下一支鎏金銀釵。
劉玉孃的心,突然痛起來,自己可真是該死。
有朝一日位高權重,她還能夠尋回他嗎?
洗漱過後,沉沉睡去。
有心夢君君不來,她想要夢見那人,結果夢到的全是不相干的。
如此躺了幾日,面色依舊慘白,但好歹有了些光澤。
除夕夜的守歲,她怕是撐不下來了。
曹老夫人提前把她叫去,體貼囑咐要多顧身子,並恩准她亥時離場。
於是劉玉娘挽了個鬆鬆的墜馬髻,略略裝扮了下,就去赴宴了。
她現在身子虛得,連帶首飾都覺沉。
被馨兒、靜兒左右攙扶到位子上,放眼望去,許多陌生的面孔,一些比李存勖年長許多,皆是李存勖的義兄。
一些比李存勖小上不少,甚至還有衣著華美的童子,那是李存勖的親兄弟。
劉玉娘微微嘆氣,這江山確實夠李存勖操心的。
這樣的家宴,口上說著隨意,人多了,豈能不安規矩來。
也因規矩,集萬千寵愛的侯夫人沒有來,用曹老夫人的話來說,“這女子上不得檯面,有她沒我。”
夏月兒來了,仍是沉默地候在伊夫人身後,她的人半沒在陰影中,彷彿只是伊夫人的一道影子。
李存勖自是與王妃一桌,兩人除了並排坐著,似乎並沒什麼聯繫,李存勖的眼神每每都在劉玉娘身上打轉。
曾幾何時,在李存勖的壽宴上,她坐在李存勖身邊,李存勖卻是憂心忡忡地看著侯夫人。
劉玉娘是知道那種滋味的。
她微微咳了兩下,李存勖的目光又掃了過來,還皺了皺眉,王妃的臉色一瞬間陰沉地可怕。
她可不是故意的,因要參加除夕宴,膏肓刺血之事,安金姝不得已往後推了推,所以她咳嗽的根還沒去掉。
為李存勖誕下麟兒,劉玉娘成了萬眾矚目的功臣,無數道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著。
很快就有起鬨敬酒的。
曹老夫人剛想制止,李存勖已是主動起身,替劉玉娘喝了。
酒杯放下時,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相視一笑。
這一刻,劉玉娘心中有輕鬆,有愜意,唯是少了以往那種患得患失與悸動。
帶頭起鬨的是李存勖的義兄李存審,親兄弟這邊自也得跟著敬酒。
一名銀冠玉袍的少年站了起來,他看起來約十四、五的樣子,個子比李存勖矮上一頭。
養尊處優的少年,唇紅齒白,還未經沙場磨礪,身材和五官也未全然長開,到是比李存勖更像曹夫人幾分,那是李存勖的同胞弟弟,李存渥。
李存勖大笑著飲下酒,說著今年秋獵,讓李存渥一起來,也該歷練歷練了。
李存渥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曹老夫人卻有些不高興,從來母親最疼么兒,自是捨不得讓他磨了手,綻了皮。
再看李存渥一副文士打扮,顯然曹老夫人是早想好了,要這一雙兒子,一武一文,才好避免兄弟鬩牆。
李存勖卻似不太懂這份苦心,直言道,“阿渥,似你這般年紀,我可在鬼門關前都走過好幾趟了。”
底下人紛紛附和,更有感慨,從前跟隨老晉王時,皆是年少從軍,馳騁沙場。
李存渥為首的那群華衣少年童子,眼中皆是豔羨,可他們卻不知,此一時,彼一時,他們的存在,已不是為了打拼江山,而是讓打拼下來的江山永固。
劉玉娘對這些自不感興趣,約到亥時,她起身向眾人告罪,離了宴。
她要抓緊時間修養,開春之後尚功局便要再度忙碌起來,還有,她要重新撿起歌舞,或許花朝節上用得著。
上一篇:
打開“磨鐵閱讀”APP,搜索“憶仙姿”觀看全看。
閱讀更多 姞雪心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