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落幕——讀《堂吉訶德》

英雄落幕——讀《堂吉訶德》

作為一部諷刺騎士小說,《堂吉訶德》的故事主線並不複雜。它講述了一個令人發笑卻又傷感的故事:主人公阿隆索·吉哈諾因沉迷於騎士小說,決定外出歷險,自封為堂吉訶德,想要做一名行俠仗義的騎士。他找來同村的農民桑丘充當自己的侍從,又把鄰村的一位村婦幻想成自己的夢中情人。他三次外出歷險,做了許多在旁人看來令人捧腹的傻事,最後被裝扮成騎士的朋友打敗,放棄行俠遊歷,回到家中,幡然醒悟到自己的瘋癲。

然而,正是這樣一部看似簡單的小說,卻被後世的眾多名家奉為經典。笛福曾自豪地宣稱《魯濱遜漂流記》中的魯濱遜具有一種堂吉訶德精神;菲爾丁曾寫過一部名為《堂吉訶德在英國》的喜劇;陀思妥耶夫斯基說,若想看懂他的《白痴》,必須首先閱讀《堂吉訶德》;福克納更是每年讀遍《堂吉訶德》,“就像別人讀《聖經》似的”;雨果曾表示:塞萬提斯的創作是如此巧妙,可謂天衣無縫,堂吉訶德與桑丘,騎著各自的牲口,渾然一體,可笑又可悲,感人至極……

英雄落幕——讀《堂吉訶德》

毫無疑問,堂吉訶德與桑丘的這一對組合,如今已躋身於大眾最耳熟能詳的文學形象。堂吉訶德的瘋癲和敏銳,桑丘的愚蠢和忠實,讓兩人的談話總是令人捧腹不止,也令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摩擦出耀眼的火花。他們所經歷的,都是極盡荒唐之事。堂吉訶德絕非孔武有力,但在機緣巧合之下,他作為騎士也不無勝績。堂吉訶德面對的敵手,或子虛烏有,或顧慮重重,或茫然無措,或佯裝配合,竟使堂吉訶德所向披靡。尤其到了後半部,得益於第一部傳記的風行,他每到一處,都會備受禮遇和關注,可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儼然一位名揚天下的騎士。

由此可見,塞萬提斯雖然對騎士小說持否定態度,他寫作《堂吉訶德》或許也確實是有意諷刺當時氾濫的騎士小說。但是,他的著力點並不在於否定騎士和騎士精神,否則他又為何要讓堂吉訶德自豪地發出一連串冗長的遊俠騎士宣言呢?塞萬提斯反對的,是誇張的、迷信的、不真實的部分。所以,作者在讀者面前不遺餘力地將各種幻象打破,絕不吝惜筆墨地將書中不可思議的事件一一解釋清楚,不給人留下任何的想象空間。這才有了風車巨人、漂布機怪物、變為心上人的村婦、原地起飛的木馬以及洞悉過去的銅像。也許,作者堅信,任何一個不真實的,誇張的傳說,事實上都存在著一個合理的,不誇張的解釋。即使除去那種種虛妄不實,僅以一個真實的毫不誇張的常人的能力,依然可以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功績。

英雄落幕——讀《堂吉訶德》

為了說明這一點,作者甚至真的讓桑丘做了一把總督,在短短的任期裡,英明機智地審斷了各類或有意安排或無意遇到的怪案。然而這些怪案卻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在最後,桑丘終於遇到了一個用聰明才智也無法解決的邏輯悖論,此時他想起了堂吉訶德的教誨:“要是判案一時拿不定主意,最好還是往寬厚慈悲一邊倒。”於是桑丘說:“既然殺他和饒他的道理對半分了,那還是給他一條生路讓他走吧;行善總比作孽得人心。我可以在這句話底下籤上名,可惜我不會寫字!”一個不會寫字的人,僅靠心中一個善念,便全活一條人命。這才是真正的力量,是常人可以支配,可以使用的力量,它一點也不誇張,也無需奇遇,卻可以帶來實質的改變。

《堂吉訶德》的創作手法具有兩重性。主人公是個無視社會現實、日夜夢想恢復騎士道的瘋癲狂人;但就像書中介紹的那樣,只要不涉及騎士道,他又是非常清醒眀智的,而且往往能髙瞻遠矚地針砭時弊,道岀了許多精微至理。而作為讀者,我們可以從好幾個不同的視角來看待整個故事,比如堂吉訶德的視角:這是一段驚心動魄的遊俠騎士的冒險故事;比如桑丘的視角:這是一段現實與虛幻不斷重疊扭曲,最後變得無從分辨真假的奇詭經歷;又比如旁人的視角:這是名為阿隆索·吉哈諾的尋常人逐漸變成瘋子的過程。這些視角在小說中彼此轉換,層層疊疊,互為表裡,豐富了整部作品的精神內涵。由此可見,塞萬提斯描寫堂吉訶德和他那頑固而理想化的信條,並不是出於單純的諷刺。堂吉訶德的愚蠢舉動固然令人瞠目,但他高貴的氣質更令人動容。如果沒有瘋癲,堂吉訶德必然是一個令人尊重的導師式人物,可恰恰是因為這份瘋癲,他才沒有湮滅於歷史長河,反而能從中脫穎而出。

英雄落幕——讀《堂吉訶德》

塞萬提斯

對於《堂吉訶德》的價值,陀思妥耶夫斯基曾這樣說:“到了世界的盡頭問人們:‘你們可明白了你們在地上的生活?你們該怎樣總結這一生活呢?’那時,人們便可以默默地把《堂吉河德》遞過去,說:這就是我給生活做的總結。你們難道能因為這個而責備我嗎?”而塞萬提斯自己則在下卷的獻辭《致萊穆斯伯爵》裡戲謔說,中國的皇帝希望他把堂吉訶德送到中國去。或許,這恰好表達了作者的願望,企盼這部作品能夠流傳到整個世界。因為在當時的西方人眼裡,中國是最遙遠的地方,能夠傳到中國,就意味著已經傳遍了全世界。

令人欣慰的是,他這部舉世公認的不朽名著,在如今的中國,已經成了最為人們熟知的文學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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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訶德》

塞萬提斯 著

《堂吉訶德》幾乎是每一個經典文學榜單上繞不開的絕對名著。而它的作者塞萬提斯,是和莎士比亞同時代的大文豪,他們一起撐起了文學的文藝復興時代。

這本書的故事很簡單,講述的是一個年近五旬的人,因為沉迷騎士小說,於是幻想自己是行俠仗義的騎士,從而鬧出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笑話。

大部分人第一次讀這個故事的時候,都覺得堂吉訶德可笑,甚至荒唐,大叔亦是如此。而如今大叔再次翻開它的時候,對於堂吉訶德,大叔只有羨慕。

這個持長矛戰風車,搶臉盆當頭盔的男人,自始至終,都在貫徹自己心中的理想,儘管現實處處碰壁,然而他從未放棄的,就是對做自己的堅持。

你可以說他是一個瘋子,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又何嘗不是個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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