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乡情:粗布情丝


浓郁乡情:粗布情丝

粗布情丝

豫剧《秦香莲》的一句台词唱道:“要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寓意是要人们本持质朴的本色,不可张扬。每当听到这耳熟能详的戏剧唱腔时,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哐叽,哐叽”的织布声,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台粗老笨重的织布机和织布机上横放着的那个又粗又大的线辊子,仿佛又看到母亲端坐在织布机上忙碌织布的身影……

我是穿着母亲缝制的粗布衣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应该说,那个年代里,所有生活在农村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都是在粗布里落生,又穿着粗布衣回到泥土中去的。因此,每当看到城里人穿着洋布衣服在眼前路过时,总是投去艳羡的目光。我记得,小时侯跟着父亲进县城,看到百货大楼上的营业员穿着白色的确凉衬衣站在电风扇下那个倜傥风流的身姿时,我就惊讶地问父亲:“能回去叫娘给我做一件吗?”父亲无可耐何地摇摇头:“儿啊,好好上学吧,将来干事了(豫东人叫有份好工作),爹再给你买洋布做。”从此,我把爹的话深埋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努力吧,幸福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

母亲在隆冬深夜纺纱织布的事儿至今记忆犹新。那时侯,农村还没用上电,母亲把我们安顿睡着后,在头顶上吊一盏煤油灯,坐在灯下借助微弱的灯光,开始了一冬天艰辛而又漫长的纺线活儿。在那吱呦吱呦的纺车声中,一根根棉线被从棉絮中抽出来缠绕在纺车的锭子上,绽子上的棉线渐渐变粗了,最后缠绕成了椭圆形的线穗子。纺线大都在农闲的冬季去做,每当夜晚时分放学回到家,我便凑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母亲担心我看不清课本,就把灯头用针挑得大大的,尽量使灯光明亮一点。在那寒冷漫长的冬夜里,当我一觉醒来时,母亲仍坐在那里不知疲倦地一抽一抽在纺线。一个冬季母亲能纺三四斤线,光线穗子就够来年春天织布用的。春天来临了,桃花开了,蜜蜂鸣唱了,天暖和了,母亲找来邻居一起把一根根经线整齐排列地穿起来,然后放到织布机上。织布机上的经线随着纬线的往返交织,一尺尺粗布便在这“咣当,咣当”的机械重复声中诞生了。母亲纺线织布是个行家里手,她很能吃苦,织布这种手工活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既有灵活性又有技术性,看似一个踏板,一个推杼动作,一根经线断头,如果没有熟练的动作要领,休想织出好棉布。母亲坐在机子上织布,姐姐摇动纺车络线提供纬线,为了增加花样,母亲还对红、黄、黑、蓝等颜色的纬线进行搭配,把织出的布做成衣服穿到我们身上,每当别人夸我们的衣服好看时,母亲脸上就会露出少有的笑容。那时乡村的礼遇,男人的尊严,女人的靓丽,孩子的欢乐,生活有滋有味,其实都是由一帮心灵手巧的女人们用织就的一匹匹粗布来实现的。

浓郁乡情:粗布情丝

1975年1月3日凌晨5点,天还没亮,我便离开家乡去参军了。母亲知道我天亮要走,特意将她用粗布做的一件衬衣塞进我背包里。未婚妻用粗布给我缝制了两对鞋垫,中间还绣了个大红的“心”字。正是穿着母亲的粗布衣和未婚妻做的鞋垫,我扎根边疆,热爱军营,刻苦习武,用青春和热血守卫祖国边防的山山水水,在东北的白山黑水间留下了中原赤子的一片深情。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当年温暖了几代人的粗布衣退出了历史舞台。可是,最近我突然发现,曾经的粗布衣又悄悄回到了人们的生活中。在农村集市上,多年不见的千层底手工布鞋出现了,夏有替代凉席的粗布床单,冬有保暖密实的厚棉袱,就连扣子、鞋绳、头巾也有纯棉布做成的,只可惜织粗布的机子少之又少了。一位手里很有钱的朋友说,粗布养人,穿在身上,既柔软又舒服,既透气又渗汗,上万元一套的名牌也不如这身粗布衣!

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多怀念那来自农家带着浓浓乡土风情的粗布哟!它用数不尽的根根棉线把个无尽的乡愁,乡恩,乡趣,乡乐,以及人间的亲情交织演绎得催人泪下,难舍难分。

呵,那承载着浓浓乡土亲情和母爱情怀的粗布,你赋予人们的一切将永远记载于的史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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