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石头的夫妻

敲石头的夫妻

敲石头的夫妻-靳翠菊

我店对面是一对为用户加工石碑的夫妻。

夫妻俩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有其它方方面面都悬殊很大:妻子三十刚出头,时尚前卫;老公五十挂零,邋里邋遢,黑不溜秋,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不知情者以为他俩是父女。

他们的日子,在叮叮铛铛敲石头的声音中慢慢流淌着。

我店隔壁是个生活超市,去买东西时,碎嘴的老板娘常附赠我这对老夫少妻的飞短流长:这女的可烦他男人了,经常对他连挖苦带讽刺,说看见他就烦,就恶心。男的和女的不一张床睡觉,男的一两个月不知能不能碰老婆一次呢。

做石碑的活女人都会,她就是不干,全让男人做。不过女的是个守家好手, 男的不在家,任谁喊,她也不出去玩,要打麻将,就来自己家。

男人管赚钱,她管守钱。

男人把老婆当女儿待,让她睡到太阳晒红屁股。自己在外面场地上丢了耙子摸扫帚的忙活,饭稍不合口味,老婆小嘴一撅,叫外卖吃。 头发今天染个黄色,过几天又换成奶奶灰。卷了直,直了卷。

有一次,男人到我店里叫老公打麻将,我看他身上的棉毛衫很觉蹊跷:下边带宽边皮筋,收腰,圆领,黑白条相间花色。很显然是女人的衣服。

女儿脱口而出: “你穿女人的衣服。”

我们都笑。

他满不在乎的笑笑,抻抻衣襟:“多好的衣服,不脏不烂的,扔了可惜,年纪大,不讲究了。”

他傻笑着辩解,脸上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恬笑。

我店旁边是村委会,一大帮老头老太太经常坐在场院里,边晒太阳边东家长西家短的胡扯。生意不忙时, 我也会搬个凳坐下来听他们的八卦,竟把这一对老夫少妻的故事听完整了。

一老太太如数家珍,唾沫星子飞溅:当年,男人风流,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又写一手好字。常常在月圆时分,一袭白衣,一支长笛,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那份脱俗的清高,孤芳自赏,在农村自是鹤立鸡群。正是这耀眼光环掩盖了他瘸的生理缺陷,可家里弟兄多,吃了上顿没下顿,三十好几了,仍单飞。跟着剧团走南撞北。见识多,眼界渐宽,谈吐不俗。他的"博学" ,让从没走出家门的农村女孩觉得,他就是连接天上和人间的七彩虹,跟着他,就能跨出村庄,触摸到外面的精彩。

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她,追虹而去。一年后,怀抱小儿回村。 天晴,虹逝,十七岁,结束了追梦岁月,成了他的老婆。敲石头,雕石碑,成了生活。

叮叮珰珰,岁月流淌,石头还是石头,他也成了石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都说女人如花,其实好多男人也如花,温文儒雅如君子兰,仙风道骨像荷,激情四射似向日葵,满大街争奇斗艳,目不转睛的看,都会出现审美疲劳,谁会让臭石头磨眼珠子。

岁月,无情的打磨着人, 把爱情燃烧成灰烬,吹一吹还能跳出三两朵火花,平时就是只有余温的一片死灰,现实的一切索事,一切为生活奔命的狼狈,又让人顾不上这么多。于是乎,好多结过婚的人,或男人,或女人,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剜到篮里的菜,从身体到心灵都画地为牢,与爱情的初衷背道而驰,让这世上出现了好多心灵出轨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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