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魯迅先生逝世82周年

今天是魯迅先生逝世82週年。82年前的今天,魯迅先生在上海走完了他戰鬥的一生。他的文字被時代凝視,串起幾代人的語文課本,他的彷徨吶喊,也激盪在每個國人的心頭。即使在今天,這位舊文化的革新者和新思想的領跑者筆下的話語,仍能跨越時空障礙,發人深省。今天,讓我們一起跟隨他筆下的文字,追憶魯迅先生。

魯迅先生的散文充滿了人性的光輝和樂趣。小時候,我們讀散文《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見識了一個神奇的兒童樂園。

紀念魯迅先生逝世82週年

我家的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園,相傳叫作百草園。現在是早已並屋子一起賣給朱文公的子孫了,連那最末次的相見也已經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葚;也不必說鳴蟬在樹葉里長吟,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輕捷的叫天子(雲雀)忽然從草間直竄向雲霄裡去了。單是周圍的短短的泥牆根一帶,就有無限趣味。油蛉在這裡低唱,蟋蟀們在這裡彈琴。翻開斷磚來,有時會遇見蜈蚣;還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樑,便會啪的一聲,從後竅噴出一陣煙霧。何首烏藤和木蓮藤纏絡著,木蓮有蓮房一般的果實,何首烏有臃腫的根。有人說,何首烏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於是常常拔它起來,牽連不斷地拔起來,也曾因此弄壞了泥牆,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塊根像人樣。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遠。

紀念魯迅先生逝世82週年

現在的城市裡,已經消失了這夢境一般的兒童樂園。

別了“野孩子生活”後的入學,聽老先生抑揚頓挫地朗誦,“我便疑心那是極好的文章”,又和我們既因留戀世外桃源的生活而逃避工作,卻又要享受因為工作帶來的成就感的快樂心理有何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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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家放開喉嚨讀一陣書,真是人聲鼎沸。有念“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齒缺曰狗竇大開”的,有念“上九潛龍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錯厥貢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書。後來,我們的聲音便低下去,靜下去了,只有他還大聲朗讀著:

“鐵如意,指揮倜儻,一坐皆驚呢;金叵羅,顛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這是極好的文章,因為讀到這裡,他總是微笑起來,而且將頭仰起,搖著,向後拗過去,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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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寇志》

小時候讀《故鄉》,我們一知半解,不解其意,現在回頭再讀,竟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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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冒了嚴寒,回到相隔2000餘里,別了20餘年的故鄉去。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肅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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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我回到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見到了兒時的小學同學,幼時的玩伴,時光飛逝,滄海桑田,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我們坐在一起,卻難以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閏土和魯迅,多年後魯迅回到家鄉,見到閏土,而閏土卻怯懦地叫了他一聲“老爺“,魯迅看著閏土,看著他的孩子水生,看到了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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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裡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說:"阿!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著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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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有一次坐公交車,一個腿腳不好的老人趕公交,司機還特意停下來等了他一會,這本是一件小事,但我想到了魯迅的《一件小事》,一個普通的車伕幫助碰瓷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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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啦?”

“我摔壞了。”

我想,我眼見你慢慢倒地,怎麼會摔壞呢,裝腔作勢罷了,這真可憎惡。車伕多事,也正是自討苦吃,現在你自己想法去。

車伕聽了這老女人的話,卻毫不躊躇,仍然攙著伊的臂膊,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有些詫異,忙看前面,是一所巡警分駐所,大風之後,外面也不見人。這車伕扶著那老女人,便正是向那大門走去。

我這時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他滿身灰塵的後影,剎時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須仰視才見。而且他對於我,漸漸的又幾乎變成一種威壓,甚而至於要榨出皮袍下面藏著的“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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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有很多瞬間,讓我覺得平凡的人煥發出耀眼的光。

拋開散文的優雅,魯迅先生的雜文更是筆底千鈞,今天讀來,仍然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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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是兩顆心真誠相待,而不是一顆心對另一顆心的敲打。

如果一個人沒有能力幫助他所愛的人,最好不要隨便談什麼愛與不愛。當然,幫助不等於愛情,但愛情不能不包括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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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並不是缺點。總是疑,而並不下斷語,這才是缺點。

時間就是性命。無端的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是無異於謀財害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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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輝,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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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的學生蕭紅,在回憶先生的文章中這樣寫魯迅先生的最後一段日子——

魯迅先生在四月裡,曾經好了一點,有一天下樓去赴一個約會,把衣裳穿的整整齊齊,手下夾著黑花布包袱,戴起帽子來,出門就走。許先生在樓下正陪客人,看魯迅先生下來了,趕快說:

“走不得吧,還是坐車子去吧。”

魯迅先生說:“不要緊,走得動的。”

許先生再加以勸說,又去拿零錢給魯迅先生帶著。魯迅先生說不要不要,堅決地走了。

魯迅先生的脾氣很剛強。”許先生無可奈何的,只說了這一句。

魯迅先生晚上回來,熱度增高了。

魯迅先生說:“坐車子實在麻煩,沒有幾步路,一走就到。還有,好久不出去,願意走走……動一動就出毛病……還是動不得……”病壓服著魯迅先生又躺下了。

七月裡,魯迅先生又好些。

藥每天吃,記溫度的表格照例每天好幾次在那裡畫,老醫生還是照常地來,說魯迅先生就要好起來了。說肺部的菌已經停止了一大半,肋膜也好了。

客人來差不多都要到樓上來拜望拜望。魯迅先生帶著久病初愈的心情,又談起話來,披了一張毛巾子坐在躺椅上,紙菸又拿在手裡了,

又談翻譯,又談某刊物

紀念魯迅先生逝世82週年

一個月沒有上樓去,忽然上樓還有些心不安,我一進臥室的門,覺得站也沒地方站,坐也不知坐在哪裡。

許先生讓我吃茶,我就依著桌子邊站著。好象沒有看見那茶杯似的。

魯迅先生大概看出我的不安來了,便說:“人瘦了,這樣瘦是不成的,要多吃點。”

魯迅先生又在說玩笑話了。“多吃就胖了,那麼周先生為什麼不多吃點?”魯迅先生聽了這話就笑了,笑聲是明朗的。

從七月以後魯迅先生一天天地好起來了,牛奶,雞湯之類,為了醫生所囑也隔三差五地吃著,人雖是瘦了,但精神是好的。

魯迅先生說自己體質的本質是好的,若差一點的,就讓病打倒了。

這一次魯迅先生保持了很長時間,沒有下樓更沒有到外邊去過。在病中,魯迅先生不看報,不看書,只是安靜地躺著。但有一張小畫是魯迅先生放在床邊上不斷看著的。

那張畫,魯迅先生未生病時,和許多畫一道拿給大家看過的,小得和紙菸包裡抽出來的那畫片差不多。那上邊畫著一個穿大長裙子飛散著頭髮的女人在大風裡邊跑,在她旁邊的地面上還有小小的紅玫瑰的花朵。

記得是一張蘇聯某畫家著色的木刻。

魯迅先生有很多畫,為什麼只選了這張放在枕邊。

許先生告訴我的,她也不知道魯迅先生為什麼常常看這小畫。有人來問他這樣那樣的,他說:

“你們自己學著做,若沒有我呢!”

這一次魯迅先生好了。

還有一樣不同的,覺得做事要多做……

魯迅先生以為自己好了,別人也以為魯迅先生好了。準備冬天要慶祝魯迅先生工作三十年。

又過了三個月。

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七日,魯迅先生病又發了,又是氣喘。

十七日,一夜未眠。

十八日,終日喘著。

十九日的下半夜,人衰弱到極點了。天將發白時,魯迅先生就象他平日一樣,工作完了,他休息了。

——蕭紅《回憶魯迅先生》

魯迅走了,逝於82年前的今天,但正如先生在《墓碣文》裡說的那樣:“待我成塵時,你將見我的微笑”。在我們的心中,先生仍然剛強而飽含熱情地活著,他的思想,依然照耀著今日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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