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詩歌的欣賞體系有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人家是四十不惑,我都過“知命”之年了還需要“困惑”一番,所以,我寫作的容膝之地,在小樓小小的陽臺,就叫它“晚不惑軒”好了。至此,我也豁出去了:某固不才,中國歷史上的學者精英卻多得要命,只要我讀懂了他們的各種說法,我還擔心什麼?最普通的學者,大抵不也是這樣練就出來的麼?

這是我給自己暗暗打氣,實際我心裡根本沒譜,我甚至打算最末等的辦法,不就是以前人的註釋為依據交差了事嗎?我必須自我勉勵自己一次:該投降時還得投降啊。誰叫咱不能進入“知命”之年,反而要不惑呢?

然而,區區五萬餘字的第一稿脫手之後,我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是真是假:難道前人的註釋還會有如此多的紕漏和錯亂?因為我想象中的杜詩研究,基本上應該是一根針也扎不進去的呀。

古典詩歌的欣賞體系有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可是當我這根針,扎入杜詩研究的穴位之後,我曾經學習過思維科學裡的一些原理,一下子就發揮出明顯的作用:對於每一首詩的創作時間、地點、層次、主題、邏輯關係,要求非常嚴律,而前人支離破碎的註解,往往前矛後盾,不堪推敲之論甚多。

而我運用這個新的標準模式思考杜詩的時候,也明顯與前人的解釋往往十分相左。於是我決定,我對杜詩的研究的方向需要做出重大的調整,我們再也不能依照過去的辦法,去搞什麼似是而非的詩歌藝術的“賞析”了,那些所謂的賞析,都是病態的“詩無達詁”之延續,我應該把欣賞詩歌藝術的主要方法,“欣賞型思維”和“鑑賞型思維”,作為兩種不同思維進位制的思維方式分層抽象出來,這樣做的話,可能會觸摸到對於藝術本質規律的精確發現,實現藝術美與科學美的高度統一。

因為,前人對詩歌的解說,總是要受到“詩無達詁”這個美學表象的限制。假如把“詩無達詁”和 “詩有達詁”能夠內在地統一起來,可能對於中國文化的閱讀認知,就會發生一次深刻的變革。

古典詩歌的欣賞體系有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因為我發現:我們歷代的杜詩註釋家們,最大的問題是把欣賞到的“事實”與鑑賞到的“事實”並沒有明確的區分出來。

這對於我們區別歷史的真實和藝術的真實,以及作者的審美真實和讀者的欣賞真實,都是一種很大的混亂。

這“四個真實”混淆不清長期的傳習下去,繼續以“詩無達詁”的古訓模糊藝術作品的獨立價值和“四個真實”的複雜性與統一性,不但閱讀詩歌不會有進步,也不會讓古典詩歌在現代生活中發揮新的巨大活力。

如果藝術認知缺乏科學思維的現象繼續存在,就不可能有深刻理解詩歌藝術的基礎。

對於我們這樣一個詩歌文化大國來說,不但不是一筆正能量的文化,甚至還可能是一筆極為不相稱的文化負資產。

比如說,學習古典詩歌有用嗎?美是客觀還是主觀?實際上,對於藝術作品來說,這正是一個欣賞和鑑賞關係。把鑑賞的事情非要與欣賞的事情等值比較,這不是把吃魚和愛魚看成了一回事嗎?所謂的“詩無達詁”,就是隻管愛魚,不管吃魚。所以,把作品的閱讀感受和作者的創作感受給完全割斷了,致使藝術的完整性不復完整,這正是古今杜詩學者無法把完整的詩歌真實美完整呈現出來的根本原因。

詩歌作品是完整的,但是,我們的欣賞思維卻是支離破碎的,這就是一個問題。

閱讀詩歌像閱讀科學著作一樣迷人有趣,也像小說一樣津津有味,那麼,中國的詩歌就會具有很大的世界學習價值了。

今天,我們在走向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走向我們。如果在科技、經濟的相互瞭解上還不算存在什麼障礙的話,文化上的交流還是比較艱難深刻的。主要的問題是,中西文化的思維轉換有較大的障礙。這些障礙的核心,就表現在思維層面的協調上:我們是隻有結論的情理性思維,西方人是以大前提為基礎的原理性思維。

古典詩歌的欣賞體系有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受西學廣泛影響的現代中國,其思維方式其實已經非常西化了,而我們距離中國傳統文化思維越卻來越遠了,要真正瞭解中國文化,好像並不在西方,也不是因為西學,而在於我們自己忘記了自己還有一份非常寶貴的文化遺產,這就是中國的詩歌,因為中國的詩歌,也是中國的邏輯思維體系。

在中西文化的現代地位並不對稱的國際大背景下的今天,要把中國文化融入世界文化之中,必須以對等、轉換、融合的方式,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做一些現代性的思考,這是我們必須要承擔起來的歷史任務。最近,我讀了一點復旦大學的學者與中國企業家的對話,我特別感興趣的是,他們也提出了“中國”“主動”這樣一些字眼,看來,我們這個時代必須要有主動面向世界的自覺,從文化到經濟都已經感受到了這種自覺的迫切。但是,中國古典詩歌的研究領域,仍然沒有多少科學欣賞的思維,這令人感覺我們繼承中國文化的動力都有問題,還怎麼自覺主動走向世界?

我們需要打破自己的封閉。中國傳統的思維,就是被我們現代人給封閉了的偉大文化,所以,我們要破解自己與世界一致的表層文化,這就需要科學思維介入古典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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