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政治經濟學

拜占庭政治經濟學

社會主義計算爭論

從亞當斯密開始,經濟學家們就一直在試圖解釋國家財富問題-為什麼一些國家很富裕而另一些國家則不然。到了二十世紀,這場辯論逐漸演變為,共產主義計劃經濟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哪個經濟體系更有可能帶來社會繁榮。

亞當斯密認為市場經濟的特徵是自發行為,社會秩序來源於市場激勵。馬克思則提出了相反的看法,並認為國家可以通過一些有意識的,深思熟慮的計劃來為市場創造更好的結果。

在社會主義計算爭論之前,對於社會主義的評判主要集中在激勵問題上-如果人們的勞動成果被重新分配,社會主義社區如何說服他們努力工作?(參見Bruce Smith1887年出版的"自由與自由主義"一書中關於社會主義的討論。)

1920年,奧地利經濟學家Ludwig von Mises發表了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計算。在這篇文章中,Mises對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提出了新的批判-信息問題。Mises認為,在市場經濟中,價格是高質量商品和服務的信號,併為需求商品和過剩商品提供了指導。但是,社會主義體系沒有價格,正如我們當中的一位成員所描述的Mises的論點:

"[社會主義計劃者]如何決定是否向輪胎工廠或軟管工廠提供橡膠? 在市場經濟中,最需要橡膠的工廠願意支付最高的價格。但是在社會主義制度下沒有自然的價格體系 - 消費者的價格是由計劃者決定的,橡膠按照他們的上級命令分配。"

關於Mises對社會主義的批判,LionelRobbins and Friedrich Hayek對此進行了拓展和闡述。哈耶克將這一論點轉化為經濟學中最重要的一篇文章之一:"知識在社會中的使用(The Use of Knowledge in Society)",他將價格描述為一個去中心化的知識網絡。

社會主義集中式計算(Centralised computersocialism)

在今天,Mises 和Hayek的論點已經是眾所周知,特別是在柏林牆倒塌的那一刻,他們似乎被證明是正確的。相比之下,他們的反對者在辯論中已經很少被理解。

波蘭經濟學家Oskar Lange對Mises和Hayek的批判進行了回應,並由Hayek的俄羅斯籍學生Abba Lerner延伸。Lange 和Lerner接受了價格體系在組織經濟活動中的重要性,並且提出了這個系統可以被數學方法模擬的論點。

在平衡經濟學派(equilibrium economics school)中,Vilfredo Pareto 和LéonWalras為此堅定的工作著,因為他們認為價格體系是一臺計算機器。在1936和1937年首次發表的社會主義經濟理論中,Lange提出社會主義經濟可以通過反覆試錯來模擬價格體系對此影響。

30年後,Lange重新審視了他的論點。"如果我今天要重寫我的論文,我的任務就會簡單得多。" Lange寫道:

"我對哈耶克和羅賓斯的回答是:那有什麼困難?讓我們把聯立方程式放在計算機上,我們將在一秒內獲得解決方案。 市場流程太過繁瑣,顯得過時。 事實上,市場經濟可能被認為是前電子時代的計算設備。"

計算機不僅僅可以模擬市場,還可以進行長時間的規劃並且實施該計劃,這是一個市場從未能夠執行的功能。

哈耶克的市場是分散的,真的嗎?

人們通常將Lange的集中計劃經濟和Hayek的分散市場經濟(自由市場經濟)視為兩種經濟理念。但是Hayek的市場經濟仍然有很多中心化的地方。在這裡馬克思主義者是對的,自由市場有很多地方是國家參與其中的,雖然是私有財產,但是他的確權執法卻嚴重依賴公共當局,例如,法院,警長和警察。

但是哈耶克主義者和馬克思主義者都忽略了一個事實,產權不僅僅是執法。它們更多的是涉及產權的識別和驗證,目前這些工作大部分由國家完成。正如我們在上一篇文章中所論證的,現代國家所做的很多事情是背書,管理和驗證社會關係的分類賬。國家管理財產登記賬本,社會保障權利的分類帳,以及誰是公民和由此誰可以參與政治活動的分類賬。

這是國家所能提供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一個功能。國家確實應該管理這些重要的賬本,因為它是一個巨大的可信實體。但是,我們對國家的信任程度是值得懷疑。區塊鏈的發明為我們提供了新的制度選擇。

一種新形態的政治經濟學

在我們新的政治經濟類形態中,政治理念被劃分為集中和分散的經濟類型,以及集中和分散的賬本類型。

在Lange的計算社會主義中,經濟是集中規劃,賬本也是集中的。國家是一個規劃機器,既管理賬本又執行全局計劃。

在前馬克思的共產主義中,例如威爾士烏托邦社會主義者羅伯特歐文設計的方案,經濟計劃是集中的,但是相關的管轄權,即提供賬本的當局是由地方自願社會團體組成。

哈耶克的分散資本主義有著分散的市場經濟,計劃是由個人實施而非國家。但是,國家仍然組織,記錄,核實和更新有關於身份,權利,義務和權利的賬本。相比之下,在加密經濟學中,賬本和經濟計劃都是分散的,區塊鏈將國家從計劃和驗證過程進行分離。

信息和激勵

市場之所以有效是因為它們將激勵措施與生產性工作結合起來,並有效利用分佈式信息。

在二十世紀下半葉,公共選擇理論學派(public choice school)將激勵措施拓展到了包含計劃者本身的激勵。在一個社會主義共同體中,如何確保計劃者為了公共利益工作,而不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如今,學者們稱之為"強有力的政治經濟學"(參見Mark Pennington的書和Peter T. Leeson和J. Robert Subrick撰寫的這篇論文),它是一個經濟體系,用於處理信息和激勵的雙重問題。關於我們如何在一個信息不完全和潛在的尋租環境中協調行動,交易,建立關係和社區?這個問題是密碼學家和計算機學家一直研究的問題。

拜占庭將軍問題

分佈式計算系統必須處理所謂的拜占庭將軍問題。這個問題在1882年首次被提出來,假設一支拜占庭軍隊圍住一座城堡。軍隊分散成幾支,每一支都由一名將軍領導,他們之間需要對何時對這座城市發起攻擊達成共識。

集中式的命令在這邊是不可行的,沒有單獨的將軍可以直接和所有的將軍聯繫,或者說沒有將軍有權利直接達成共識。將軍之間的通信,只能通過信使溝通。所以這裡涉及到一個信息問題,將軍們需要一個系統或者一個算法來允許所有的將軍達到共識。

這個問題可以變得更難,因為所有的將軍不一定都是忠誠的。有些將軍可能被敵方收買,並且試圖破壞計劃。背叛的將軍並不希望忠誠的將軍達成共識。

因此,拜占庭將軍問題可以綜合描述為以下三點:

1. 在分佈式的去中心化系統中達成共識

2. 信息流動不完善

3. 存在惡意敵對者

區塊鏈實現拜占庭容錯機制的部分原因是將其視為激勵問題。 比特幣工作證明機制激勵了良好的行為,使攻擊網絡的成本極高,並降低了成功攻擊的收益。

所謂"51%"對比特幣的攻擊,就是大部分哈希算力通過協調並破壞網絡。如果超過一半的將軍是叛徒,會發生什麼情況。(當然,這本身很難協調。)

兩個領域融合

決定何時對一座城市發起攻擊只是整個經濟問題的一小部分:如何在信息不完整,溝通不完善以及人們出現懶惰,機會主義和利己主義的情況下有效的協調。計算機科學家一直試圖通過算法解決問題,經濟學家一直試圖從制度上解決問題。

然而,密碼學家已經在公鑰密碼學和工作量證明中找到解決方案,經濟學家也已經在市場,監管和機構中找到解決方案。區塊鏈將這兩個領域結合在一起。他們將制度問題變成了算法問題,算法問題變成了制度問題。

拜占庭政治經濟學

可以從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那就是兩個基本上不相關的領域(計算機科學和經濟學)同時研究一個結構相似的問題(分佈式協調)並達成相同類型的解決方案(共識協議和市場機構)。

但有一個更有趣的觀點是,區塊鏈技術實際上將這些世界融合在一起。區塊鏈可以為產權信息提供安全的容錯分散層,並在信息發生變化時及時的驗證和更新,從而支持分散的經濟市場。社會主義者可能是錯誤的,因為他們寄希望於通過計算機計算來取代市場。實際上,是分散的計算機(區塊鏈)可以取代國家管理。

市場總是需要治理,而市場的侷限性在於始終需要國家提供記錄保存,產權交易驗證等服務。作為回報,國家用徵稅方式來資助這些服務。區塊鏈是一種新的容錯治理技術,可以提供治理來支撐市場經濟和社會。我們稱之為拜占庭政治經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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