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關於小胖的故事。
對，就是那個在潘家園開店的，看似傻乎乎其實賊得要命的小胖。
這個故事，發生在《崑崙屍胎》和《血南瓜》之後，差不多是我們認識第五個年頭，他接了一個生意。
這個生意比較特別，是陪一個臺灣姑娘走一趟水路，這趟水路就是京杭大運河的古水道。
那個臺灣姑娘姓烏，家裡很有錢，他父親是個考古學家，以前在考察京杭運河河段水下古城時失蹤了。小姑娘繼承了龐大的家族遺產後，就想走一次古運河水道，想看看能否找到他父親的蹤跡，也算是留個念想。
小胖不會水，心裡有點兒擔心，於是就邀請我跟他同行，保證一路好酒好菜，煙花三月下揚州。
我閒著沒事，想著坐船去揚州也不錯，於是欣然前往，沒想到卻遭遇了一連串的怪事。
我們在床上悠悠盪盪，一路走著，閒著沒事，我也跟臺灣姑娘聊聊運河的各種怪事。說這京杭運河本是隋煬帝所開鑿，從涿郡至揚州，驅勞工五十萬，弄了三十年，死了無數的人，所以這條河一直冤魂不散，各種怪事層出不窮。
烏姑娘也說，是的，臺灣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在阿里山深處，有一處地方，陰天下雨時經常能聽到有人吹笛子的聲音，偶爾還有一些笑聲，夜晚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我說，那就跟北京的故宮一樣，好多人說在傍晚見過一晃而過的宮女，或是在水井裡看到那腐爛蒼白的面孔，最後故宮博物館還找了專家避謠，說是故宮城牆上含有紅磷，導致那空氣發生折射，所以才發生這般情況。其實這與那運河上的龍舟人影一樣，皆是海市蜃樓罷了。"
這艘船是一艘小船，只有爺孫二人，爺爺划船，孫子還小，才八九歲，就坐在一旁玩耍，聽我們講話。
這時候他便插嘴，說："這古運河上真有龍舟！”
我笑了：“是不是船上的人還跟你說過話？”
沒想到，他卻點點頭，要掏脖子裡的一根紅繩，說：“這就是船裡的人給我的！”
那小孩突然說了這樣一句，我和烏姑娘不覺一驚，剛要問那孩子此事究竟，就聽到那船頭撐船的老者甕聲甕氣的喊著那孩子，讓他給他把那一葫蘆老酒送過去！
那孩子便摘了掛在船艙裡的一個紫皮葫蘆，去給老人送去，我們就聽見那老人咕咚咕咚喝了酒，又小聲訓斥那孩子不要在客人面前胡亂講話。
那小孩先在旁邊辯解著，末了就捱了打，伏在船艙裡嗚嗚的哭起來。
這孩子因為我們說話才捱了打，我在裡面也坐不住了，便拿了瓶北京特產的二鍋頭出去，坐在船頭，邀那老人共飲了起來。
兩人說著些運河兩岸的風土人情，感慨世事多變，物是人非，心就慢慢靠近了。
趁著酒勁，我向那老人問起那孩子方才所說的關於那玉佩之事。
沒想到，老人的神色立即黯淡了，抓著那瓶白酒一口口喝下去，像是在努力回憶著某些痛苦的往事。
我見這老人如此表情，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性，當下便勸老人不要多想什麼，兩人接著喝酒，喝酒！
酒是繼續喝著，可是氣氛還是尷尬，就推說頭有點疼，去找小胖了。
小胖弄了一個太陽帽，整了個跟海竿，每天啥也不幹，就是坐在那裡釣魚，見我來了，就說剛才有魚咬鉤了，待會兒給弄上來下酒！
我笑了，說你可小心點兒，據說這個古河道里全是冤鬼，波浪底下全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腦袋，你可小心點，別被人腦袋咬著手！
本是一句玩笑話，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卻猛然抬起頭來，驚恐的說道："這水裡真的有鬼！有有好大好大的船，好多人唱歌！那個鬼很漂亮，還給過我一個玉佩。"
老人扔下酒瓶就衝過來，大聲呵斥："你這個小畜牲，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還不快滾回船裡擦船板去！"
那孩子卻把脖子一梗，說道："我就是看見了！我還有那個女鬼給我的玉佩呢！"說完，一把拽出系在脖子上的紅繩，在繩子末端，果然就有了一隻玲瓏剔透的玉佩。
這時，烏姑娘正好走過來，看見那玉佩，兩眼發直，一下握住了，仔細看了看，就叫道：“這是我父親的玉佩！”
事情有些古怪，我們便從小兒身上要回這塊玉佩，仔細看看，這玉佩玲瓏剔透，是塊上好的寶玉，周身潔白，好像一隻人手，卻在手指間多了一點血色，而且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古怪的文字。
小胖是行家，他伸手摸了摸，就叫了聲：“好玉！”
然後眯著眼睛看了看，猛然瞪大了眼，匆忙扔下魚竿，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百寶箱，拿出一個高倍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眉頭越皺越緊。
然後，他抬起頭來，嚴肅地問：“烏姑娘，這塊玉真的是你的？你能說出來這塊玉的特點嗎？”
烏姑娘點點頭，說：“那當然知道，這玉佩上面看著是一抹血紅，但是用高倍度的放大鏡放大後，裡面有一彎淡紅色的新月，月光下是一塊漆黑的岩石，岩石上有一些縱橫的色紋，看起來像是一條青花大蟒。
小胖點點頭，對船家說：“你看，這真是人家的東西，現在也要物歸原主了。那個，烏姑娘，按說你應該給人家一些補償。”
烏姑娘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我這次來這裡，就是想尋找我父親的下落，這次能得到先父遺物，也是緣分。這樣吧，船家，我就給你二十萬作為感謝費怎麼樣？”
我大吃一驚，想著這臺灣姑娘還真是大方，這樣就給出去那麼多錢。
沒想到旁邊小胖卻說了一句：“這塊應該是先秦時期的血玉吧。”
烏姑娘點點頭，她要過那血色玉佩，用一根小刀刺破了自己的指頭，擠出兩滴鮮鮮血滴在那血玉上。
我雖然聽說過，好多愛玉之人用自己的鮮血去養血玉，但是從沒見過。據說這血玉每天吸血，就會通靈，但是若久不食人血，也會攻擊主人，會被似為邪物，但也沒有親自見過。
小胖在潘家園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雖然聽說過血玉的名頭，也聽說過血玉食血，但是也沒見過，我們兩個就看著那兩滴鮮血落在玉石上，竟然真的滲透了進去，整個白玉變成了朦朧的紅色，更顯得分外詭異。
小胖當下便拱手問道：烏姑娘這塊玉，莫不是秦朝以前的？
烏姑娘說：此玉雖然是先秦舊物，其實也有不同，您請再掌眼一看。
小胖聽她這樣說，小心的接過那血玉，才輕輕一看，不僅大驚失色。
原來，那血玉里原本盤旋在岩石上的碧色蟒蛇，如今卻已經變成了渾身血紅，怒昂起蛇頭，獠牙上滴著幾滴鮮血，面目猙獰的仰望著月亮。
而那原本斜掛在天邊的一彎月牙，如今也變成了當空照耀著的滿月，只是那月亮的顏色卻變成鮮紅色，更顯得十分的詭異可怖。
我和小胖不禁一驚，冷汗都要下來了。
因為古玩界有句話，漢唐時期的古玉，是無價之寶，但是先秦之前的，多是神物，像秦始皇那個可以透視人五臟六腑的鏡子，都是神器，根本沒辦法揣摩。
沒想到，烏姑娘手裡拿的，也是這樣一把上古時期的神器。
可是，這塊玉佩如何又能跑到這個小兒的身上呢？
我見這隻玉佩關係甚大，而那老人又明顯的隱瞞了這隻玉佩的真實情況，當下向那老人抱拳問道："老師傅，這玉佩與我們的關係不大一般，希望老師傅能告訴我實話。"
那老船伕見我如此，仰天長嘆了一聲，說道："看來，這一切都是前世註定的了，沒法改變了。既然是這樣，我也沒什麼要隱瞞的了，其實這大運河中，確實存在著鬼魂。"
我們聽老人突然這樣一說，不覺的一驚，忙催老人給我們講解這事情的詳細。
那老人緩緩說道："這運河之上，從來就是冤魂纏繞，惡鬼號哭，沒多少太平地界。而且還有一個古怪之處，就是行船時，要撿大風大浪，大雨連天之日行船，在那風雨飄搖中通過這航道。要是揀那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一到這東楚縣地段，天上便會湧起一陣黑霧，籠罩住這漁船，不消一時三刻，這船上的物件什麼的都在，可是那船上的人卻一個個都不見了。"
老人說著，心裡還有些害怕，不住的看著暗黑色的水面，彷彿怕那水中會突然出來一個什麼恐怖的物件一樣。
"其實，關於這京航運河中，其實還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就是--"
老人剛說到這裡，那暗黑色的水面上突然湧起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水下面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只是距離太遠，看不甚清楚。
"——江豬！"
那老船伕大驚失色，一下跪倒在船板上，不住的向著那黑色的物件磕頭。
小胖和烏醫生不知道老船伕見到江豬，為什麼就會大驚失色，而且直向水中磕頭，我卻聽說過這關於江豬的傳說，當時就講給他們聽。
大水裡的詭異物件，大家知道的都很多，其中最詭異靈異的，就當屬這江豬。
很少有人能說清它到底是什麼樣子，有人把它描繪成張牙舞爪的龍，也有人說它就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種水怪，就是恐龍時代僥倖存下來的蛇頸龍。
正說著，那水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暗流，緊接著又是一個旋渦，我們的小船竟然就在那大江之上慢慢的打起旋來。
我見這旋渦太過詭異，趕緊喊著老船伕，想著他成年累月的在江上跑，一定知道如何對付這江豬的方法，哪知我一連問了他幾句，那老船伕只知道一個勁的向著水中磕頭，根本不管我們。
小船在旋渦中越搖越快，眼看這已經是搖搖欲墜。
沒辦法，小胖發了狠，從船艙裡拿出從國外買的大型弓弩，上了弓箭，朝著水下的旋渦就是幾箭。
這國外的弓弩都是獵殺野牛、獅子用的，威力巨大，幾下下去，那旋渦中立刻噴射出一股股暗紅色的鮮血，染得周圍殷紅一片。
而那詭異的旋渦此時也停止了轉動，原本搖搖欲墜的小船也漸漸的平靜了。
那老船伕見小胖射箭，卻撲倒在地上，大聲呼喊著：不要開槍啊，江豬爺爺會怪罪下來，我們這滿船人都不能再活著走出這大江之中了！
這時候，那旋渦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朝著我們慢慢過來了。
小胖趕緊裝好弓弩，死死的盯住暗黑色的水面，怕這水中再出現什麼詭異物件來。
我和烏姑娘見狀況危險，也各自拿出武器，警惕的看著水邊。
那水中的血花漸漸消失了，江面上逐漸恢復了平靜。
我和小胖也鬆了一口氣，想著這江豬真是不禁打，就這麼兩下，就給打發了。
小胖這時見那個老船伕依然在船板上使勁磕著頭，不禁說道：老大爺，你快別再磕了，再磕呀，那江豬沒把咱們的船板撞翻，倒讓你給磕破了！
那老船伕不管小胖在一旁怎麼說，只是一個勁的向著水中磕頭，嘴裡唸叨著江豬爺爺保佑！江豬爺爺保佑！
正在說，那暗黑色的水中突然又湧出了一串串巨大的水泡，我們見這江面上又出詭異，連忙舉槍瞄準著。
那江面上的氣泡越來越大，後來就從那水底下浮起一條條銀白色的大魚來，這魚渾身潔白，身軀巨大，足足要有兩三米長，遍體銀白色，倒是好看。
我見了這魚，不禁啞然失笑，這江中所傳說的江豬，竟然就是這樣一條條的大魚，看來這傳聞真的是不足信。
這時，那水下的氣泡越來越多，接著又有一條條白花花的大魚從水下鑽出來，繞著我們的小船打著轉，而且這魚也是一條大過一條，最大的一條足足有半個船大！
小胖也說道：這些魚真是有點邪了門了！你說這江面那麼大，它們偏偏往咱們的船底下鑽！它們是不是想讓我們吃烤魚想瘋了？！
這時，旁邊的烏姑娘卻說了一句：這些魚是想阻止江面下的什麼東西上來。
我不禁大吃一驚，這些魚的個頭就已經很大了，但是這麼多的數量，竟然都阻止不了那水下的物件出來。
這水底下詭異物件的個頭，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大了！
這時，那原本平靜的水面上突然泛起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那漁船被這詭異的旋渦所吸引，竟然一步步向著那旋渦靠攏。
這時，老人定定的看著那河中的旋渦，又看了看滿臉驚悚的孫子，突然對我說了聲"千萬麻煩你替我照顧四兒，我先去一步了。"
我還摸不清頭腦之時，老人縱身一躍，跳進那旋渦之中，轉眼間就被那旋渦吞得乾乾淨淨。
四兒猛然撲向船頭，拼命哭喊著 ："爺爺！爺爺！"
這時，烏姑娘臉色大變，說了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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