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那個曾被我視爲死敵的金庸先生,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李詠走了,金庸也走了。一個是娛樂圈的大腕,另一個則是文學界的大佬,本是兩不相干,卻前後腳雙雙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他們的雙雙辭世,給媒體平添了一種詭異的熱鬧。

前兩天,被李詠刷屏,不論圖片文字還是視頻,無不哀惋傷痛。今天李詠之死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消褪,金庸的死訊卻已鋪天蓋地而來,又是哀惋傷痛,令你愕然,令你無措。

金庸,那個曾被我視為死敵的金庸先生,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上午和同事老陳聊起金庸之死。他說:金庸應該拿諾貝爾文學獎。老陳是金庸迷,他的這句話應該能得到無數金庸迷們的認同。

但我不是金庸迷,自然會反對。為了金庸,我和老陳唾沫飛濺,直至上課鈴聲終結了這場爭執,我們仍然誰也不服誰。

上世紀八十年代,金庸的小說火透了整個中國大陸,那時,金庸、瓊瑤、三毛征服了無數的少男少女。

校園裡,女生幾乎無人不瓊瑤,無人不三毛,剛從情深深雨濛濛的詩意裡哭醒過來,大鬍子荷西、撒哈拉沙漠中駱駝屍骨又讓她們沉醉,不能自拔。

男生的體內,沸騰著的則是郭靖、楊過的熱血,他們仗著想象中的俠義之劍,行走在金庸為他們設計的江湖世界裡,快意恩仇,腥風血雨。

不能不說,金庸、瓊瑤、三毛成了那一代人的精神符號。

金庸,那個曾被我視為死敵的金庸先生,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沒有人知道,風靡中國大陸的金庸,曾一度被我視為死敵。

那是一九八八年,我在南洪小學教五年級語文。那時,我是一個如假包換的文學青年,不屑於做一個照本宣科庸碌無為的教書匠,正幻想著成為孩子們的精神導師,企圖以我的課堂,為少年英才們建構一個純淨的文學世界。

後來而至於今天的全部事實表明,我的學識才能都不足以支撐我那所謂的志向。慘痛現實面前,不得不承認,我不過是一個志大才疏的平庸之輩。

那一年,正當我大展宏圖之際,金庸卻入侵了我的課堂。課堂上,我口若懸河,旁徵博引,暢論古今,不意間發現一個男生的語文課本下偷藏著金庸的一部小說。

那個男生是我喜歡的一個學生。儘管生氣,我還是平復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發作。課後,我找來那個學生,儘量以和氣的口吻和他交談。談些什麼,現在都忘了,現在推想,無非是應該多讀好書,像金庸的小說,不宜閱讀。

最後,我借給他幾本書,記不清是張承志還是粱曉聲,又或者是路遙。總之是當時我喜歡的作家作品。

然而第二天,他卻把書還給我了。告訴我說,不好看。

過了一些日子,我發現他居然又在我的語文課堂上偷看金庸的小說。這一次,我大發雷霆,甚至給了他一耳光,並撕掉了金庸的小說,並且嚴令,禁止讀金庸的小說。

之後,那個男生的語文成績一落千丈,我那時不懂反思,只一味歸咎於金庸,認為是金庸的小說使他誤入歧途。

升入初中後,那個男生並沒有完成學業,初二時輟學回家了。據說,那個男生最恨的老師就是我。而我仍然認定是金庸害了他。在我看來,金庸對學習語文來說,有百弊而無一利。此後的教學中,我都特意把金庸的小說列為課外讀物的禁書。就這樣,金庸就成了我的敵人。

進入一九九零年代以後,鎮上出現了電子遊戲,那些遊戲很快俘虜了孩子們的心。沉迷遊戲世界的孩子們,漸漸地捨棄了金庸。

被我視為死敵的金庸,原來只是外強中乾,在電子遊戲的凌厲攻勢下,不堪一擊。不堪一擊的,還有我的語文。

金庸,那個曾被我視為死敵的金庸先生,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諷刺的是,孩子們告別了金庸和他的武林世界之後,金庸的文學地位卻意外攀升。他的武俠小說,原本不登大雅之堂,竟被視為經典之作。接著,金庸被新組建浙江大學重金禮聘,就任文學院院長,文學博士生導師,這是轟動一時的新聞。

2010年或是2011年,我記不清了,金庸的一位文學博士生髮文公開向金庸發難,質疑他的學術水平,認為他沒有能力輔導博士生。這名博士生的文章,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爭議中,已是八十高齡的金庸先生,黯然辭去了浙大文學院院長及博士生導師的職務。

在金庸辭世的今天,回想這些事,心中頓生某種無法清楚言說的感慨。不管怎樣,還是道一聲:永別了,金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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