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當聽清楚蘇笙刃口中所叫的人之後,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他叫的是,父皇?那他是........
你,你是誰?”
她不禁問了出來,握著蘇笙刃的手,恍然間鬆開。
床上,蘇笙刃的眉頭緊蹙,痛苦道:“父皇,別殺母后。”
母后?前皇后,納蘭氏?那,蘇笙刃是........前已故太子,夜贏蘇!
想到這個名字,北卿沅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人,竟是夜贏蘇!難怪,他要娶自己。
一瞬間,北卿沅全都明白了。
“父皇......”床頭,蘇笙刃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北卿沅咬住自己的手,抱著腿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床上的人。
“你都聽到了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陰森的聲音,嚇得北卿沅一個機靈,抬頭,連公公已經近在眼前了。
北卿沅往後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抬頭,“你都知道什麼?”連公公臉一冷,聲音更是冷下了幾度,“你都知道了,對嗎?”如此看來,他是全部都知曉的。
北卿沅感受到一股強勁的敵意,來自連公公。她咬住嘴唇,不說話。
“來人,把她關進地牢,沒有雜家的命令,不許讓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包括千歲。都聽明白了嗎?”門口的太監錦衣衛們紛紛垂下頭,應了聲是。
北卿沅瞪著眼睛,“大膽!我是蘇笙刃的妻子,你膽敢對我不敬!”
連公公掩著唇,嬌滴滴的笑了兩聲,“當真是被嬌慣壞了。
雜家是絕不會容許千歲身邊有任何的威脅的。你不是第一個知道千歲身份被處置的人,也絕不是最後一個。來人,動手。”
話音剛落,門外,錦衣衛們魚貫而入,手上的刀指著北卿沅。
帶頭的,是周世柏。“夫人,得罪了。”他說完,抬手,一把拎住北卿沅的肩膀,連拖帶拽的把北卿帶了出去。地牢,陰暗潮溼,散發著難聞的血腥味兒。
一進去,撲鼻而來的味道和滿耳的慘叫聲。北卿沅被關在最陰暗的一間牢房,看不到陽光,只有沖鼻的騷臭味兒。
“夫人,您保重。”周世柏看了眼地上蹲著的人,說罷,轉身快步離開。
北卿沅蹲在地上,腦子還沒有從蘇笙刃的身份的震驚中緩過來。夜贏笙。前太子。想到這,北卿沅突然失神的笑了起來。
她摸索著,在一旁坐了下來。腦子裡滿滿的都是蘇笙刃的隱瞞,還有相國的拋棄。北卿沅絕望的靠在牆壁上。可凹凸不平,靠著並不舒服。
她起身,想尋一處稍微舒服點的環境。可當她看清楚那牆壁上的東西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鮮紅的指甲印兒,深深的挖進了牆內,血凝固成了黑色,沾在上面。北卿沅嚇得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手撐在地面,卻又觸及到了一坨軟軟的,毛躁的東西。低下頭.......“
啊!!”北卿沅抱住腦袋,失聲尖叫起來。
地上的那一團,不是別的東西,是一團女人的頭髮,連帶著頭皮,一併被扯落在地。
這個地方,曾經關過誰?
北卿沅哆嗦著身子,抱著胳膊縮成一團,她不要呆在這裡,她不要呆在這裡。
不遠處,慘叫聲一陣一陣的傳來。北卿沅抱著自己越縮越緊。
身下,似乎壓住了什麼東西。
北卿沅神情一怔,恍惚的伸手將東西拿了出來,然而,在看清楚那東西時,北卿沅的心,嘩啦一下,彷彿被人狠狠的摔碎。
耳環。
一隻通體碧綠的耳環。
“啊!!!”北卿沅痛苦的叫了一聲,然後抱著那隻耳環,痛苦的大哭起來。
這耳環,是相國嫡女北辛鳳最喜愛的一對。
北辛鳳。這裡曾經關著的人,是北辛鳳?蘇笙刃從地上撿起頭髮,猩紅著眸子看著那團血淋淋的頭髮,心口,像是被人插了幾百刀。
“姐,姐........”失蹤許久的北辛鳳,這麼多年,竟一直被關在這裡?視線一觸及牆上的鮮血,北卿沅就覺得難受的窒息。怎麼會這樣?北卿沅想到自己為何會嫁入千歲府,許多的疑雲突然明白了過來,手指死死地攥在一起,咬著牙,痛苦的擠出三個字來:“蘇笙刃!!!”她最終,竟還是一顆棋子!!
“父皇!”一聲痛苦的……緩緩睜開眼。
“千歲,您醒了?”周世柏站在一旁,看到蘇笙刃醒來,欲言又止。
此時,正巧連公公進來,激動道:“可嚇死雜家了,怎的如此不小心?竟中了賊人的招!!!”
蘇笙刃的目光四下一掃,眉頭微微蹙起,問道:“夫人呢?”
“千歲,夫人自打您受傷,就不知所蹤了。”不知所蹤?蘇笙刃的心咯噔一下,可面上,卻又云淡風輕,他閉上眼,扯了扯嘴角,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您不宜再次久留,還是先回去吧。”連公公滿意的看了眼蘇笙刃,警告性的看了眼周世柏,轉身離開。
人一走,蘇笙刃便道:“找,翻遍京城,也要把人找出來!!”
“千歲肯定,夫人就在京城?”蘇笙刃閉上眼,“本座的直覺,她未曾走遠。”
周世柏的眉頭輕輕一跳,轉身離開。
地牢裡,沒有光線,只有無盡的血腥味不斷的傳來。北卿沅都不知道自己過了多少個日夜,唯一記得清的,就是每天無邊無盡的慘叫聲。曾傳聞,九千歲嗜血成性,手段殘忍。
如今,雖未親身經歷,卻深受折磨。北卿沅只有一個念頭,他也曾,這樣對她姐姐?時間,一恍間過了三日。蘇笙刃身子大好,已然可以下床。可北卿沅卻遲遲沒有消息。“千歲,找不到夫人。”
“千歲,再這麼找出去,動靜怕是要鬧大。”
蘇笙刃坐在桌案前,手上拿著各處廠衛傳來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沒找到人。
“下去吧。”他疲憊的擺了擺手,撐著眉頭,前所未有過的頹然。周世柏留了下來,看著眼前好幾日沒怎麼休息的人,心疼道:“千歲,您不能再這樣了。”
蘇笙刃輕笑了聲,抬起頭,看著周世柏,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本座,她在哪?”
噗通一聲,周世柏撩開衣袍跪在地上,“辜負了千歲的信任,屬下願自行了斷。”
“本座知道你此舉,是為了保護她。”蘇笙刃這樣的人,他的女人,多少人惦記著。
更何況,在他重傷的時候,如若不想一個辦法讓旁人沒機會對她動手,只怕是北卿沅這顆相國府的棄子,也活不到如今。
蘇笙刃撐著身子站起來,“地牢,是嗎?”不等周世柏回話,蘇笙刃就自顧自的朝著地牢走去。千歲府,最適合藏人的地方,除了地牢,再無其他。
地牢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從容不迫,卻又急不可耐。北卿沅恍恍惚惚的睜開眼,迷糊中,看到一道聲音朝著她這裡走了過來。
“夫人?”
蘇笙刃急忙走了過去,一把將地上的北卿沅抱了起來,回頭怒道:“宣太醫!!”
北卿沅的眸中,一抹恨意一閃而過,轉而,她雙手死死抱住蘇笙刃的脖子,輕聲呢喃道:“你來了?真好。”
話落,北卿沅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千歲,連公公那邊,如何交代?”
“本座不願傷他情面,派人去告知一聲,就說人,本座帶走了,日後若是對她有何想法,來尋本座說便是。”
“是。”周世柏退了出去。
北卿沅早就醒了,卻不願打斷這兩人的談話。
指甲,掐進了肉裡,她卻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身旁,傳來一陣好聞的味道,蘇笙刃抬手,輕輕地拂過北卿沅的臉,輕聲道:“既然醒了,怎麼不說話?”
北卿沅睜開眼,淡淡的看著蘇笙刃,“你辦正事,我不便打擾。”
聞言,蘇笙刃愣了片刻,隨即笑道:“算不上正事。”
頂多,算是私事。
北卿沅看了眼蘇笙刃,突然將腦袋抬了起來,往他腿上一枕,“傷可好了?”這樣主動,這樣的親近,讓蘇笙刃有些意外。
他笑著抬手,隨意的搭在北卿沅的肩上,聲音沙啞:“嗯。”
“那我呢?”北卿沅又問,比起往常,今日的北卿沅,倒像是個孩童,鬧的蘇笙刃心軟。
他揚唇,輕笑起來:“也無大礙。”
“哦?這樣?”北卿沅咯咯的笑了起來,單薄的中衣被她這麼一鬧,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別有一番風情。
蘇笙刃一熱,清了清嗓子,就要鬆開抱著北卿沅的手。
可不等他鬆手,北卿沅卻緊緊的拽著她的十指,望著他直笑。
蘇笙刃心下了然,不禁垂眸,笑問:“你想如何?”
“咳咳,我不想如何,千歲想如何?”蘇笙刃笑著看了兩眼北卿沅,手一揚,將一旁的床幔放了下來,後話自然不必多說。北卿沅醒來時,蘇笙刃早已離開。
近日國政繁忙,耽擱了許多事,蘇笙刃只能是忙的不可開交。小太監端著一碗湯藥進來,“夫人,太醫給您開的補身子的藥。”
北卿沅抬頭,從床上坐起身,看著那碗黑黢黢的湯藥,扯了扯嘴角,笑道:“太醫不是說我身子並無大礙麼?”小太監手一哆嗦,“可能是,夫人身子虧空,給您補補呢。”
北卿沅挑眉,並不為難小太監,只一仰頭,喝了那碗湯藥。
小太監接過空碗,垂著腦袋便退了下去。待人走後,北卿沅急忙起身,跑到一旁,將口中的藥盡數吐在了花盆裡。
“夫人,千歲說今日天涼,特意派人回來囑咐夫人添衣。”
門外,小太監生怕旁人聽不到似的,扯著嗓子高聲的叫開了。
北卿沅淡定的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千歲今日,幾時回來?”
那小太監又揚聲道:“千歲午時就回。”
午時?倒是很早。
北卿沅扯了扯唇,起身,朝著蘇笙刃的書房走去。
因著這幾日找北卿沅的事,千歲府無人不知夫人對千歲的重要性。
是以,即便是北卿沅進了蘇笙刃的書房,也沒一個人敢站出來阻攔。
北卿沅關上門,走到桌案旁。
以往蘇笙刃處理的政務都會在這裡,他似乎也從沒有要防著北卿沅的意思,桌子上,還堆著這兩日要處理的朝政。
北卿沅隨手翻過去,入眼的,竟都是那些骯髒齷齪不可見人的東西。
朝中任意一位大臣的死活,竟都可以是一場交易,在這權利的巔峰之下,沒有善惡,只有交易。
北卿沅手腳冰涼,翻完了桌子上的政務,突然想起當日的那個賬本子。
無論賬本的真假如何,可那東西,一旦落入旁人之手,對相國,那便是毀滅性的打擊。
北卿沅翻來覆去,在書房裡一通找,卻都沒有找到。
她直起身子,看著書房裡的擺設,每一處,都不像是能夠藏東西的。
北卿沅的視線,緩緩定格在了書櫥中。
蘇笙刃藏書眾多,可每一本書,都愛惜如命,那一排書過去,唯獨一本書,邊角處微微有些褶皺。
走過去,抬手,從其中拿出那本書。
一拿出來,北卿沅就知道,自己找對了。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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