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姆街上的吉普賽人

壯姆街上的吉普賽人

壯姆街上的吉普賽人

1

敏儀此刻正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棟三層小樓。

和周圍的建築相比,這棟小樓顯得有些矮,有些陳舊,灰濛濛的外牆上掛著的消防通道暗示著這棟樓的歷史。

這棟小樓是敏儀丈夫家的祖產之一。傳到敏儀丈夫這一代,已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個租客。敏儀的丈夫忙於打理桑尼維爾的一棟公寓樓,實在脫不出手,便把這棟小樓交於敏儀打理。所謂的打理,就是收收房租,解決租客反映的各種設施的問題,比如管道,下水等等。

這棟樓位於壯姆街上。壯姆街算是金山市中心的主街——市場街這根大樹的一條枝杈,走到市場街也就是5分鐘,所以這裡的人流量也頗多。

敏儀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下衣領,便邁進了樓內。

敏儀和一樓,二樓的租客打了招呼,自報家門之後,便繼續往上走。

三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略窄,七拐八拐,敏儀小心翼翼地走到三樓,看到門上寫著:為您占卜愛情和命運。敏儀遲疑了片刻,便敲起了門。

敲了半天並沒有人回應。這時二樓經營美甲店的越南夫妻探過頭來向敏儀喊道:“她已經有幾周沒來了。”

“好的,我知道了。”敏儀說著,轉身往下走又回到了一樓。

一樓的租客開著一家清真飯店,敏儀點了杯飲料和羊肉漢堡後便坐到一把正對著大門的椅子上。

三樓的租客已經有2個多月沒有付房租了,所以敏儀打算等等看,來個守株待兔。

飯店人來人往,敏儀仔細注視著每個推門進來的客人。

大概到了下午1、2點鐘。門開了,一個一頭金髮,身材矮胖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身上鬆垮地搭了副桃紅色帶黑色斑點的披肩,裡面是一條普通的黑色長裙,袖口和腰間鑲嵌著的金色的花紋。胳膊上挎著一個普通的黑色女士皮包。

她的臉有些圓,一對黑色的濃眉和突出的眼眶帶有明顯的印度和阿拉伯人的特徵。雙頰的肉也很飽滿,嘴唇很單薄,並沒有塗抹唇膏,嘴角明顯地下垂,整張臉蠟黃,神色有些疲憊。當她走過敏儀的身邊,敏儀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樟腦氣味。

敏儀注視著她走上了三樓,便跟了上去。

“你好,請問是辛西婭女士嗎?”敏儀開口問道。

“我是辛西婭。你是?”矮胖女人疑惑地看著敏儀。

“你好,我是敏儀。小羅伯特皮特森的妻子。”敏儀自報家門。

“哦!我明白了。你好,敏儀。很高興見到你!” 辛西婭熱情地打了招呼。隨即她似乎也明白了敏儀到訪的目的。隨即補充道:“真是抱歉,不介意的話請隨我進來。我現在就寫支票給你。我這段時間和丈夫一直在國外。”

敏儀微笑著,便隨著辛西婭進了她的辦公室。按照敏儀丈夫的描述,辛西婭是一個吉普賽女人,經營著一家占卜辦公室。

敏儀環顧屋內,整個房間非常狹小,屋內唯一的陳設就是一條長桌和兩把椅子。

燈光有些昏暗,敏儀看到長桌一角擺放著四隻蠟燭,兩大兩小。蠟燭中間,簇擁著一個齊耳金髮的娃娃。娃娃通體黑色,上面遍佈著各種金色的幾何圖形,臉上也不例外。

“她叫卡澤波,我親手做的占卜娃娃。”辛西婭解釋道。

長桌的另外一角,放著一盤蘋果,上面落了些許灰塵。長桌的中間,擺放著一副牌。敏儀隨手掀開一張。

“是九隻杯子,想讓我給你算上一算?”辛西婭笑著看著敏儀。

“對不起。太好奇了。”敏儀不好意思道。

“容我先打掃一下。地上有些灰塵”辛西婭說著便蹲下身。

這時敏儀看到一樣東西從她脖子上垂了下來。

敏儀稍稍走近,發現是一隻十字架。

“你信基督?”敏儀剛開口,便懊惱自己的好奇,打聽信仰不是件禮貌的事。

辛西婭抬起頭,沒有絲毫怒意:“我是羅馬之子。”

敏儀看著她一頭金髮下一副極具中東特色的臉,覺得好些彆扭,卻依舊點頭應和著。

辛西婭簡單打掃完,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從皮包中取出了一本支票簿,快速地刷刷填完一張支票,便微笑著遞給了敏儀:“替我問候你的丈夫。”

“謝謝。”敏儀接過支票,以不打擾其生意為由,欲道別離開,辛西婭便起身相送,並問敏儀:“要吃個蘋果麼?”

“不了,謝謝。”

2

回到家,敏儀迫不及待地把見到辛西婭的事說給丈夫。

小羅伯特覺得見怪不怪:“那個百變女士總是花樣百出,好幾次我差點沒認出她來。你不知道吧,她經常更換頭髮顏色,今天黑色,像個埃及人,明天金色,後天藍色。臉上的妝也是五花八門,身材忽胖忽瘦,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去整了容。至於那個十字架,誰知道呢?我以前沒見她戴過,不過吉普賽人信仰繁雜,部落更是遍佈世界各地,對於她的多變我已經毫不驚訝了。”

“百變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吧。不過,今天她可沒有什麼五花八門的妝。今天的她看著很憔悴。”敏儀說道。

“是麼,可能是累了吧。你不是說她和她丈夫剛回來麼。”

“是剛回來不久。你知道她從哪裡來麼?”敏儀依舊好奇道。

小羅伯特交叉著手臂,若有所思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羅馬尼亞一個叫特蘭西瓦尼亞的地方。那個地方有很多吉普賽後裔。”

“那她丈夫是做什麼的?”敏儀窮追不捨。

“說到她的丈夫,可真不是什麼好鳥。我之前好幾次看到辛西婭的頭上都是淤青。她和我說起她丈夫經常打她。至於他幹什麼的,我倒沒問過。十有八九也不是什麼正當工作。不是說麼,吉普賽女人十有八九都是占卜師,吉普賽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小偷。”小羅伯特有些忿忿。

“天啊,換了一般人,非得離婚不可!” 敏儀驚訝道。

“是啊。誰知道呢,他們的文化習俗應該是不能離婚的吧。而且辛西婭說她依然深愛著她的丈夫呢。”小羅伯特回答道。

敏儀覺得實在是荒謬。看來自己得買本關於吉普賽文化的書,好好研究下這位神奇的租客。

3

兩個月後,敏儀接到了辛西婭的電話,說她要離開一段時間,已經提前把租金打到了指定的賬戶上。至於離開的原因,讓敏儀驚掉了下巴:她要為丈夫尋一塊合適的墓碑!

“這麼快就死了?”敏儀心裡這麼想,嘴上也只能是客套一番:“為你感到難過。你自己也要保重。” 辛西婭那邊道了謝,便掛了電話。

辛西婭的丈夫—— 朗尼,死於黃熱病。

沒錯,這個上個世紀的流行病害死了他。敏儀簡直不敢相信,不會是辛西婭受不了丈夫的家暴,把他害死了吧?

小羅伯特勸敏儀不要胡思亂想。按照辛西婭的說法,她和丈夫駕車去了南加的亞卡山谷,接著進了沙漠區。以前是有幾個遊客在那因感染了黃熱病而死。

敏儀再次見到辛西婭,大約是1個月之後。辛西婭這次是一頭黑髮,整個人更加的豐滿,整個臉被濃妝糊了好幾層,鮮紅欲滴地嘴唇讓敏儀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她吃掉。

不難揣測, 辛西婭在丈夫死後過得不錯,沒有了家暴,氣色自然好了起來,從頭到腳也來了次大換血。唯一不變的,還是脖子上那個硬邦邦的十字架。她和敏儀說話期間,手時不時地摸著那個十字架,十分愛惜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會去做些善事。”敏儀心中一番嘀咕。走過街角,看到一個書店,想起自己之前想買本吉普賽文化的書,便走了進去。

4

轉眼又是一個月。天氣日漸炎熱,敏儀正在家擺弄著風扇,只聽見丈夫小羅伯特蹬蹬地飛快上了樓。大喊著:“敏儀!我的天!你絕對無法相信!”

“什麼!辛西婭被關到了警察局?難道她真的殺了她的丈夫?!”敏儀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看看這份報紙吧!”丈夫把報紙遞給了敏儀。

原來,警察接到了一份報案。報案的人是一個叫羅恩的年輕大學生,他的姑媽住在洛杉磯比佛利山莊附近的一個小區。他於兩個月前應邀去姑媽家拜訪,從姑媽家出來的時候,偏巧不巧地撞到了一個從鄰居家竄出來的陌生男人,看打扮,是個賊無疑。

羅恩嚇得兩腳發軟,那個男人迅速地捂住他的嘴並把他拖到一個角落後,威脅著他接受一條珍珠項鍊——贓物中的一件,說如果羅恩敢去報案,自己哪怕進了監獄,也會等出獄之後先殺了羅恩的姑媽再找羅恩報仇。

羅恩嚇得魂不附體,承諾下來便趕緊拿著項鍊跑回了學校。可是從此每天噩夢不斷,終於熬不住了便去了警察局交代了一切,並在一堆畫像裡迅速指認出了那個賊 —辛西婭的丈夫 — 朗尼。

警察立刻驅車趕往現場,發現屋內值錢的物品已經被洗劫了大半。最後在一個大冰櫃裡找到了屋主人的屍體 —一個瘦小的老婦人。

經過初步推斷,案發時賊很可能在和老婦人爭奪贓物的時候把其推倒在地。老婦人後腦受到重創,當場死亡。賊怕時間久了屍體發臭會引來鄰居報警,便把老婦人塞到了冰櫃。

那種老式冰櫃,很多老年人還在用,倒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條羅恩上交的珍珠項鍊上,除了羅恩指紋之外保留的那條指紋和FBI的NGI(次世代識別)數據庫中朗尼的指紋並不相符。

可羅恩萬分確定那天看到的就是朗尼。他看到朗尼的時候,朗尼正好把蒙面摘了下來,表情看起來不太舒服,隨即吐到了手套和蒙面上。如今看來,應該是他把老婦人放到冰櫃後感到了不適。

可是為什麼指紋卻對不上?警察又找出了幾個和朗尼面貌相似的嫌疑人的資料,他們不是在外州就是指紋不符。

警察找到了辛西婭,辛西婭對於朗尼的犯案並不知情,並告知說朗尼已經因黃熱病去世了,最後事情鬧到了不得不開棺的地步。經過檢驗,墓中的朗尼的指紋,和那串珍珠項鍊上的指紋一模一樣。警察隨後在朗尼和辛西婭的家中床下發現了部分還沒有來得及銷贓的銀器。

朗尼就是那個賊,這點確認無疑。

可是,為什麼墓中的朗尼和數據庫中朗尼的指紋不一致呢?

照片和其他資料顯示明明是同一個人。警察懷疑,死了的朗尼,可能不是真正的朗尼。

而真正的朗尼,到底在哪裡?死了的那個又是誰?辛西婭除了那句“死了的就是我丈夫朗尼”之外便再無二話。

警察走訪了辛西婭的鄰居。鄰居反映,以前經常聽到辛西婭和朗尼吵架,之後就是朗尼毆打辛西婭。可是,自打這次辛西婭和朗尼度假回來之後,除了聽到兩個人幾次口角,好像再沒聽到過毆打的聲音。

警察又找到了壯姆街的小樓,把辛西婭的辦公室掘地三尺搜了個遍,可是除了一堆占卜用的花花綠綠之外,一無所獲,轉而向租戶們打聽著辛西婭的舉動。二樓的越南夫妻說,辛西婭臨出國的前一天,帶著丈夫朗尼到了辦公室,說是自己和丈夫要離開一段時間,在此之前要把一些物品搬走。

要搬走的物品,無非是一些辛西婭占卜時候穿的各種服裝還有一些道具,朗尼很快不耐煩了,便破口大罵起來。而辛西婭卻並不生氣,還哄著丈夫,並叫他親愛的小蘋果。

敏儀瞅了眼報紙上朗尼的照片,渾身一陣惡寒:辛西婭居然稱呼自己五大三粗的丈夫小蘋果。說到蘋果,敏儀想到了辛西婭桌上那盤蘋果,慶幸自己沒吃。

幾天過後,敏儀和丈夫不出意料地被警察請去問話,兩人也把知道的信息悉數提供。警察貌似心不在焉,畢竟兩個人沒提供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5

案情沒什麼進展。天氣炎熱,敏儀索性躲在家裡,研究起了從街角書店購得的《吉普賽文化和風俗研究》。

開始的幾頁,介紹的是吉普賽神話起源,敏儀看到了這麼一段:

“吉普賽神話起源根植於各種不同的神話。其最基本的神話來自於Rom Chal。他們最初的狀態,是Rom之地,或者Rom之子。”

“Rom之子”敏儀口中唸叨著,突然猛得一個機靈,想起當時問起辛西婭脖子上的十字架的時候,辛西婭的回答就是Rom之子。敏儀立刻打開電腦查起了字典:Rom和Rome讀音一樣,可美語稱意大利的羅馬為Rome,吉普賽民族為Rom,敏儀當時誤會成了前者。

也就是說,辛西婭從來就不是什麼基督徒,那麼那個十字架到底代表著什麼?

敏儀在後面的章節中,捕捉到了一小段文字:吉普賽民族佩戴的十字架,稱為Trushul,源於Trishula, 意為溼婆的三叉戟。

天啊,敏儀覺得有些頭疼:吉普賽文化簡直就是個大雜燴,連溼婆都給拜上了。

文中說,三叉戟雖然外觀和基督十字架相同,但是完全沒有關係。溼婆的三叉戟代表著出生,生命和死亡,交叉的十字能夠抵擋邪靈。

邪靈?辛西婭以前可從來沒有佩戴過溼婆的三叉戟。

敏儀不信什麼邪靈,但是直覺告訴她,辛西婭脖子上突然出現的那個和寶貝一樣護著的三叉戟,一定有什麼問題。

第二天,丈夫小羅伯特按照敏儀的吩咐,去了警局。回來後帶給敏儀一個過山車般的劇情轉折。

當警察問到辛西婭脖子上的三叉戟之後,辛西婭明顯神色開始有些慌張,手不經意間去觸碰了脖子。在雙方撕扯過程中,三叉戟的繩索被扯斷,三叉戟被拋出了好幾米遠,當即摔成兩半,而裡面飄灑出來的粉末,帶著一股濃烈的樟腦氣息,把在場的人燻個夠嗆。

警方在摔成兩半的三叉戟附近找到了半截類似小手指骨的東西。經過DNA鑑定,墓中的朗尼和這小手指骨的主人為親生父子關係!

辛西婭此時如泰山壓頂,再也支撐不住了,頭一歪,栽倒在地。

醒後的辛西婭,向警察要了個蘋果,邊吃邊並交代了事情的始末,顯得非常冷靜。

原來,丈夫朗尼幾個月前接到了父親的電話,父親說有一筆販馬的生意需要他們幫忙,利潤可觀。兩個人便回了老家 — 羅馬尼亞的特蘭西瓦尼亞, 一個販馬生意繁榮的地方,也是吉普賽的一支部落聚集的地方。

誰知道父親撒了謊,當時販馬生意不是那麼好做,而且欠了一大筆外債,所以把兩人騙回來幫忙還債。朗尼當場發飆,和父親廝打過程中掐住了父親的脖子,辛西婭便上去試圖扒開朗尼的手,被其一巴掌打倒在地,而父親趁著這個檔口抄起身邊一個瓦罐砸向朗尼,誰知道用力過猛可能砸到了腦中要害部位,一下子把朗尼給砸死了。

辛西婭慌亂之後,冷靜了下來並做出了個決定:讓朗尼父親假扮朗尼,用朗尼的身份跟隨自己返回美國。而父親自然是答應的,自己的生意欠了一屁股債,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吉普賽人,大多12歲就結婚生子。朗尼和父親年齡差距本就不大,而且長相相似,加上辛西婭作為占卜師,像不少吉普賽女人一樣,有著一流的化妝術,很快,另一個朗尼活脫脫地誕生了。

而辛西婭,依然深愛著朗尼,便製作了一個溼婆的三叉戟,把朗尼的小手指骨和香桃木粉保存在裡面:她害怕來自朗尼怨念的報復,但是她又深愛著朗尼。把溼婆的三叉戟戴在身上是一箭雙鵰。

而香桃木,象徵著永恆的愛情。

朗尼的父親死於黃熱病,確實是兩人旅行中的一場意外。

至於偷竊案,倒是最沒有懸念的:吉普賽男人偷盜已經成風。本來生活就不寬裕,朗尼父親去偷盜再合理不過。

令警察感到頭疼的是:向羅馬尼亞那邊也只是打聽到了朗尼的父親確實失蹤了,對於朗尼到底在哪一無所知,也只當是被辛西婭就地掩埋了。辛西婭也被放了出來。她面臨的懲罰頂多是協助非法移民入境和身份欺詐。

“呼!我的天!”敏儀被這跌宕起伏的案情驚地目瞪口呆。

而丈夫小羅伯特的煩惱才剛剛開始,因為他需要想辦法讓辛西婭離開那棟小樓,他不想也不敢再繼續租給她了。

聽著丈夫的悲號,敏儀只覺得滑稽。“可是朗尼到底在哪呢?”敏儀又陷入了沉思。

6

風扇正搖頭擺尾地吹著,正好吹到了那本《吉普賽文化和民俗研究》,書頁嘩啦嘩啦地被掀開。第十二章寫道:

“和北歐人的巫術類似,特蘭西瓦尼亞的吉普賽人也把蘋果看做連接愛情與享樂的媒介。有一種拷問愛情命運的方法就是:把一個蘋果切成兩半,如果沒有切到籽兒,那麼祈禱愛情的願望變會被滿足,成為永恆。”

隨即下面附著一首小詩:

“在星期五早上,

從樹上摘下最美麗的蘋果,

然後用你的血液在白紙上,

寫下你的名字和你的真愛誓言,

你應該把那個蘋果切成兩半,

用兩根香桃木的尖銳的針,

將它們串在一起,直烤到看起來香噴噴,

讓它們在烤箱裡變幹,

包裹在香桃木的葉子中,

放在你的口中,

他還並不知道,

這是一個秘密,

你很快就會向他展示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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