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官任命何以撕裂美國?

大法官任命何以撕裂美国?

一個週四的下午,一位中年男子開著一輛SUV汽車行駛在美國得克薩斯州的公路上,正在上小學的女兒坐在車子後座。收音機打開,是他慣常當做背景音收聽的NPR(美國公眾廣播電臺)節目。

忽然,一位女士的聲音從收音機裡流了出來,剋制又帶有悲痛:“他把我扔到床上,然後撕我的衣服,他想強姦我,我無法呼吸,我覺得我要死了。”

女兒好奇地問父親,“這個阿姨怎麼了?”

“她在回憶往事,不開心的事。”這位父親一邊回答,一邊趕緊把電臺調到了音樂頻道,沒有想到一場關於大法官的聽證會居然成為一檔“少兒不宜”的節目。

這天是9月27日。位於華盛頓的國會山,舉行了一場特別的聽證會。據市場數據分析機構尼爾森公司發佈的數據調查,當天有超過2040萬美國人觀看、收聽了這場歷時9小時的馬拉松聽證會。

聽證會的主角是兩個人——佈雷特·卡瓦諾以及加州帕羅奧圖大學臨床心理學家克莉絲亭福特。

大法官任命何以撕裂美国?

卡瓦諾

在得知美國總統特朗普提名卡瓦諾為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後,福特站出來指控卡瓦諾曾經性侵過自己。這在美國引起了軒然大波,不但民主黨抓住這個問題大做文章,整個美國社會也再次被撕裂。

提名

7月9日晚上,卡瓦諾帶著妻子和兩個女兒一起趕到了白宮。他之前已經收到消息,美國總統特朗普打算提名他擔任美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這天晚上,特朗普要為他舉辦一場提名儀式。

“卡瓦諾是‘法官中的法官’”,特朗普說,“他的資歷無可指摘,能力無與倫比。”聽到這句話,得體又驕傲的卡瓦諾一家,展露出燦爛的笑容。

現年53歲的卡瓦諾確實有一份漂亮的履歷。他出身於法律世家,父親是律師,母親是法官。就像多數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一樣,卡瓦諾畢業於常青藤名校,拿到法學博士(JD)學位。獲得過美國律師協會(ABA)給出的最高評級,這意味著他在分析、表達能力等方面都十分出色。在提名前,他是素有“小高等法院”之稱的華盛頓特區巡迴上訴法院的法官。他還擔任過大法官安東尼·肯尼迪的法律助理。

卡瓦諾接替的,就是這位曾經的領導,大法官肯尼迪。6月27日,肯尼迪正式宣佈退休。他是1988年由共和黨總統里根提名的。此前,里根提名的兩位大法官候選人均未能在參議院通過確認,他才不得不考慮立場較為溫和的肯尼迪。

作為“中間派”大法官,肯尼迪多年來保持著最高法院內保守派與自由派的微妙平衡——四名保守派大法官,四名自由派大法官,還有作為“中間派”投下搖擺票的他。儘管由共和黨總統提名,他也經常站在保守派一方,但在幾個劃時代的裁決中,他都投下偏向自由派的票,基本支持同性戀權利、墮胎權、平權行動等。

特朗普早就知道肯尼迪要辭職了。早在去年11月,白宮就準備了一個25人的大法官候選人名單。7月5日,特朗普還在專機上對記者賣關子,稱自己“已經將範圍縮小到四人;這四個人,我更傾向於其中的兩到三個”。直到7月9日,謎題揭曉,最終獲得垂青的是卡瓦諾。

民主黨最先炸了。民主共和兩黨在多個社會議題上甚至持對立觀點,意識形態保守的卡瓦諾被認為在墮胎和持槍等議題上會趨向共和黨。這次任命顯然也令原本處於微妙平衡狀態的最高法院徹底轉向保守的一側。

由於美國大法官沒有任期限制,這可能直接關係到未來二三十年裡,美國重大議題的走向。之前自由派艱難推動實現的墮胎、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很可能被推翻。

特朗普呼籲兩黨的參議院議員能在未來幾周內對卡瓦諾的提名迅速確認——儘管他心裡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如願所償,民主黨議員和自由派倡議組織已堅定地準備好一嘲拖延戰。他們希望將確認聽證會拖到中期選舉之後——如果那時民主黨能夠重新奪回參議院多數席位,就有可能迫使特朗普重新提名一位立場比較溫和的大法官人血—就像他們當年兩次阻止里根的提名一樣。

這時候,克莉絲汀·福特站了出來。

性侵疑雲

51歲的克莉絲汀·福特看到了卡瓦諾獲得大法官提名的消息。7月30日,她給參院司法委員會的女參議員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聲稱自己曾經遭到卡瓦諾性侵,並且詳細披露了相關細節。

福特稱,1982年,15歲的她就讀於馬里蘭州一所中學,參加一場聚會時,被17歲的卡瓦諾及他的朋友推入一間臥室。當時,兩個男生“醉到站都站不穩”,卡瓦諾把她壓在床上,開始撕扯她的衣服。當她想要尖叫呼救時,卡瓦諾捂住了她的嘴。

“我以為他可能會不小心殺死我。”福特說,“他企圖侵犯我並脫掉我的衣服。”直到卡瓦諾的朋友跳到床上,使卡瓦諾從福特身上翻下,她才得以脫身。多年來,她一直將這段經歷“保密”,直到2012年同丈夫進行婚姻諮詢時才說出來。

《華盛頓郵報》通過對福特丈夫的採訪,心理治療記錄,以及給她的律師進行測謊儀測試,結果都與福特的說法相符。

這樣一記“重磅炸彈”,讓共和黨立即提出質疑:為何在這個節點上,福特才出現在公眾面前,講述發生在36年前的事?在得知民主黨早在七月時就已收到福特的舉報郵件,並在8月由一名前聯邦調查局特工進行測謊測試後,共和黨連連斥責針對卡瓦諾的性侵指控是“政治陰謀”。

面對質疑,福特表示,願意出席聽證會,與卡瓦諾當場對峙;而堅決否認福特指控的卡瓦諾,表示自己也期待這樣一個澄清自己的機會——時間定在了9月27日。

禍不單行,針對卡瓦諾的性侵指控接踵而至。9月23日,卡瓦諾的耶魯校友,53歲的拉米雷斯通過《紐約客》發聲,稱卡瓦諾35年前在一次宿舍聚會中赤身裸體,並未經她同意,觸碰了她身體的敏感部位。

這之後,又有數起性侵、性騷擾指控指向卡瓦諾。在美國社會近些年大力聲討性騷擾、性侵行為的大背景下,這個話題愈演愈烈。

“討伐”接二連三湧現,卡瓦諾的否認顯得越來越無力。9月24日,白宮安排卡瓦諾和妻子一同接受福克斯新聞的電視訪談,希望就此澄清卡瓦諾性侵指控,掃清他的任命障礙。在採訪中,卡瓦諾甚至自爆隱私以證清白:“我沒有性侵過任何人,從高中以及畢業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是處男。”

然而,這嘲失敗的公關非但未能為卡瓦諾爭回名譽,反倒讓人們開始質疑他的能力:在電視鏡頭裡,卡瓦諾愁眉苦臉、憂心忡忡,言語間透露著猶豫;反應生硬,總是重複相同的觀點——這和公眾心中思維縝密、善於以言談服眾的大法官形象相去甚遠。

“揪耳朵咬鼻子”的戰鬥

福特的出現,無疑為這場任命投下了一枚核彈。在此之前,民主黨已經團結一致,要想盡各種辦法阻止這場任命了。

按照通常的程序,特朗普完成正式提名後,參議院司法委員會進行第一階段任命表決,審議被提名者是否合適。通過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表決後,參議院全體議員再對卡瓦諾進行投票。這意味著,參議院已經成為“大法官之位爭奪戰”的戰場。

“這一任命,可能會使最高法院失衡,將有利於強大的特殊利益集團,而壓制一代工薪家庭,並將剝奪數百萬美國人的勞動權、公民權和人權。我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參議院少數黨(民主黨)領袖查克·舒默表示,民主黨在阻止卡瓦諾提名確認一事上不會退讓。

在2016年大選中敗於特朗普,但仍有很大政治影響力的希拉里·克林頓也加入了這場戰鬥,在推特上轉發了“制止卡瓦諾”(#StopKavanaugh)賬號發佈的視頻。這個賬號所屬的團體稱卡瓦諾反對墮胎和醫保,呼籲人們致電各州參議員抗議。

共和黨也沒有掉以輕心,路易斯安納州的共和黨參議員、司法委員會成員約翰·肯尼迪則向民主黨喊話,稱自己已經準備好應對“一場粗暴、艱苦、難看,甚至揪耳朵咬鼻子的戰鬥”。

兩黨會陷入這場“揪耳朵咬鼻子的戰鬥”,很大程度是由於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職位的重要性。美國的三權分立通常被理解為政府、立法部門、司法部門三方的均勢與平衡。現實中,美國總統任期至多不過兩屆,參議員任期不過六年,且每隔兩年就要改選約三分之一的席位。相比之下,大法官則是終身制,除非本人去世、自願退休、辭職或遭遇流程異常複雜的國會彈劾才“下臺”,就持續影響力而言,大法官可能高於總統和國會議員。正如美國著名憲法學者亞歷山大·比克爾指出,總統任命一位大法官時,就像是“把一枝利箭射向遙遠的未來”。

在“卡瓦諾任命”的拉鋸戰中,作為參議院少數黨,民主黨並不佔優勢——參議院100個席位中,共和黨佔51席,民主黨佔49席。這意味著,若民主黨想阻止卡瓦諾上臺,必須從共和黨手裡奪取2張選票,同時還需要防止自家票倉失火。

但至少,他們還是有希望將這場任命拖延到三個月後的中期選舉結束的。共和黨就創造過類似的記錄,2012年2月13日,斯卡利亞大法官驟然離世。時任總統奧巴馬開始準備提名新的人選,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在當天便放話稱,絕不會讓奧巴馬任命新一任大法官。接下來,麥康奈爾成功阻擋奧巴馬提名的大法官候選人梅里克·加蘭。斯卡利亞留下的大法官空缺延續了整整11個月,可以說是史上罕見了。

站在風暴中心的卡瓦諾,無疑成為兩黨之爭的靶心——這樣的情景,對他來說也許並不陌生。卡瓦諾大部分職業生涯都與美國近代史上最激烈的黨派鬥爭重合——包括對比爾·克林頓性醜聞的調查、小布什訴戈爾(Bushv.Gore)一案,以及小布什政府任期內的一系列爭議事件:“9.11”事件、反恐戰爭、“虐俘門”……

他和小布什間的“親密關係”,更是民主黨人指摘他“缺乏獨立性”的理由。2000年,卡瓦諾加入小布什的法律訴訟團隊工作,為其當選立下功勞。等到小布什入主白宮,卡瓦諾先後擔任白宮法律顧問和總統助理的職務,有著“小布什大腦”和“白宮最終裁判者”之譽,還與小布什的前私人秘書結了婚。

2003年,卡瓦諾被小布什提名為美國聯邦法院華盛頓特區巡迴上訴法庭的法官候選人。他的確認聽證會在當時就引起了巨大爭議,由於民主黨的堅決反對,兩黨展開三年拉鋸戰。最後,經過兩黨參議員之間的一系列談判,卡瓦諾最終在2006年5月上任。

沒有人知道,相似的歷史再次降臨在卡瓦諾身上時,他的心情究竟有多複雜。自接受提名以來,民主黨便以“卡瓦諾曾捲入黨派紛爭、可能缺乏獨立性”為由,不斷向白宮索要相關機密文件,各種文件和備忘錄堆成厚厚一疊,比他之前5位大法官加起來還多一倍。

為了讓卡瓦諾順利獲得確認,共和黨人可謂嚴陣以待。他們甚至在艾森豪威爾行政大樓的四層專門開設了一個“作戰室”,裡面有11位律師、數位通信專家,還擁有司法部一個律師團隊的“場外協助”。前前後後,共和黨共發表了600多份聲明,還在各種報紙上刊登了200多篇專欄文章,為卡瓦諾造勢。據說,單是各種廣告,就耗費了上百萬美元。除此之外,共和黨還為卡瓦諾量身定製了好幾場“模擬聽證會”,其中一場歷時超過12小時,為所有可能遇到的刁鑽問題預演。

9月4日起,參議員連續四天舉行確認聽證會,民主黨、共和黨各不相讓,都不願作出妥協。對卡瓦納來說,此時的情形雖然不佳,但前景仍然樂觀。民調顯示,他的反對率高達43%,是自1881年以來最不受公眾歡迎的大法官提名人,針對他的抗議遊行在各地爆發,但大法官終究是由共和黨佔多數的參議院確認,而非公眾意願。

“百分之百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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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日,美國華盛頓,卡瓦諾在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上宣誓(@視覺中國圖)

9月27日,當福特坐在參議院司法委員會前的一把椅子上,準備好接受質詢時,卡瓦諾正坐在華盛頓哈特參議院大樓的216房間。不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沙發和一對扶手椅。他拉上了窗簾,沒有開燈,靜靜地等待被傳喚發言。

“你確定性侵你的人是卡瓦諾嗎?”共和黨指派的女檢察官問道。

“百分之百。”福特用微弱但堅定的語氣回答。“我記得他們的笑聲,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我的欺凌之上。”

儘管福特承認,時隔多年,自己對一些細節記憶模糊,但她冷靜、從容的表現使人信服。在結束證詞時,共和黨委員會主席、艾奧瓦州參議員查爾斯·格拉斯利甚至不由得感謝她,稱讚她“勇敢地站了出來”。

絕望和焦慮開始在共和黨的圈子裡蔓延,共和黨議員們不斷收到帶有“災難”字眼的短信。

福特結束離開,卡瓦諾坐在了同一張椅子上。這一次,卡瓦諾採取了不同的自辯策略。之前在新聞訪談中那個唯唯諾諾、眼神怯懦的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憤怒的卡瓦諾——據《紐約時報》報道,在特朗普的鼓勵下,他採取了托馬斯大法官的那種對抗與憤怒的態度。

他繞過了對福特的直接質疑,而是誠懇地表示自己“相信福特經歷過這一切”,但她“可能認錯了人”。不過,比起回應與性侵指控相關的細節,他把重點傾注在指責民主黨上。他大喊大叫,稱自己經歷的確認程序是“鬧劇”、“國家的恥辱”;民主黨之所以這樣抹黑自己,是因為把“對特朗普壓抑的憤怒轉嫁到我身上”,提到自己和家人因此受到的無端羞辱時,他還多次哽咽。

“那個時期我並不完美,就像我現在也不完美。”他承認自己也曾和朋友“喝過頭”,“但我被控的那些事情,遠比青少年時期做過的事嚴重得多。我從未做過任何與福特博士描述的情況有絲毫類似的事情。”

在被問及是否確定沒有性侵過福特時,卡瓦諾用了同樣的詞彙:“百分之百確定”。

兩個“百分之百確定”的故事,就這樣通過電視、通過汽車的收音機、通過網絡傳遞給美國民眾。聽證會最後並沒有做出判斷,參議院司法委員會只是在第二天投票,以11比10的票數同意將卡瓦諾提名確認提交給參議院全體投票。

這時候,搖擺議員之一的共和黨弗萊克要求FBI介入,對卡瓦諾再次進行額外背景調查,備受輿論壓力的特朗普同意了,但是要求調查必須在一週內完成。

10月4日,FBI把調查報告交給了參議院司法委員會,這已經是FBI對卡瓦諾進行的第七次背景調查。和以往的調查結果一樣,卡瓦諾是清白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性侵發生過,但也沒有證據證明福特在說謊。這場性侵是否真的存在過,至今仍然是個謎。

最大的勝利與最大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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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美國華盛頓,示威者闖入美國參議院抗議通過卡瓦諾大法官的提名(@視覺中國圖)

因為卡瓦諾的聽證會,Facebook內部吵了起來。

媒體發佈的照片中,人們意外發現,Facebook全球政策副總裁喬·卡普蘭(Joel Kaplan)出現在聽證會現場。

卡普蘭曾經是小布什總統的白宮辦公廳副主任,在華盛頓有著豐富的政界工作經驗。他同時還是卡瓦諾的好友,兩人都曾為小布什在白宮效力。

很多Facebook的員工尤其是女性員工,認為卡普蘭出席聽證會是為了支持性侵嫌犯卡瓦諾,也是對性侵受害者的不尊重——顯然,這些員工接受了福特的說法,認定了卡瓦諾性侵的事實。

公司高層一開始並不認可員工的意見,甚至還對其中一些員工提出批評。但隨著內部壓力增大,甚至延燒到身為女性的公司COO桑德伯格身上——很多員工對她沒有就性侵事件公開表態而感到失望——卡普蘭最終被迫在公司內部道歉。

Facebook內部發生的事情,只是卡瓦諾任命風暴的一個縮影。由於性侵事件沒有最終結論,現實中,人們各自選擇了自己相信的事實,並彼此對立。

“我不相信卡瓦諾法官有道德缺陷,我不相信所揭露出來的消息,說他做了某些事情。我不認為這是準確的。”美國律師克里斯托弗·戴維斯接受本刊採訪時說,此前,他曾經擔任過猶他州的檢察官。

在共和黨註冊的克里斯托弗並不喜歡美國總統特朗普,尤其討厭他對福特的嘲笑,但他仍然覺得特朗普選擇卡瓦諾是一個很好的決定,“他一直是位傑出的法官,有很卓越的成績。”

然而,在中國政法大學中歐法學院任職的蘇珊·溫特姆斯則持反對意見。“特朗普之所以選擇卡瓦諾,就是因為他和自己一樣十分保守。”這位民主黨人提起特朗普就連連搖頭,她深切擔憂卡瓦諾加入最高法後,很可能導致賦予女性墮胎權的韋德案被推翻,“大多數美國人並不那麼保守……我們反對卡瓦諾,因為真的不想高等法院劇烈右轉,變得太保守。”

“在特朗普時代,美國社會的部落化越來越嚴重,各方人士都只在自己的角落待著,相信自己選擇相信的事情,並且在媒體和政治中選擇加強這種印象的內容。”《紐約時報》駐白宮的首席記者彼得·貝克(Peter Baker)分析道,這雖然是一種老生常談的觀點,但圍繞著卡瓦諾的政治鬥爭,顯然強化了這種分裂的現實。“他們不會達成中間和解。”

10月6日,卡瓦諾的大法官提名之戰終於進行到了最後一步。當天下午,參議院50票贊成、48票反對,批准了卡瓦諾的任命。這幾乎是最低過關值,也是自1881年以來最高法院大法官投票中最為兩極化的一次——48張反對票全部來自民主黨人。

“這意味著,基本上他們都是以黨派劃分立常”克里斯托弗說,過去幾年裡,他越來越感到美國社會的“黨派化”,人們總是以黨派來表達自己對某一問題的立場,“這對美國來說不是好兆頭”。

這場投票經過長時間的辯論、交鋒,共和黨中的三張“搖擺票”最終迴歸了兩票,而唯一投下贊成票的民主黨人,是代表西弗吉尼亞的喬·曼欽——他所在的州,大多是支持卡瓦諾和特朗普的保守選民。據媒體報道,國會山外,與卡瓦諾私交甚好的小布什陸續致電多位參議員,遊說他們投下贊成票。

反對者並沒有接受這個現實。卡瓦諾舉行就職儀式時,抗議者一度跑上臺階,猛敲法院的大門;還有抗議者爬上法院附近的正義女神像上,高舉“卡瓦諾,不”(KavaNo)的標語。眾議院的一些民主黨人甚至暗示,如果民主黨贏得眾議院甚至參議院的多數席位,卡瓦諾可能將面臨調查,甚至可能遭到彈劾。

特朗普獲得了他要的勝利,卡瓦諾最終成為了美國曆史上114位大法官。“但這並不意味著每件事都恢復了現狀。”《華盛頓郵報》評論道,“批准卡瓦諾擔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鬥爭使美國再次陷入了特朗普總統選擇卡瓦諾之前的局面:深度分裂,政治上兩極分化,人們敵視反對一方的看法……由於美國這類衝突的強度除非隨著時間消退,否則對卡瓦諾任命的批准將以意味深長的方式發揮影響,並在中期選舉、最高法院、女性與男性之間不斷擴大的政治分歧中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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