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歷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和最後的河流

原題目:最後的河流,艾不蓋河

蒙古歷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和最後的河流

在一本關於佛教的讀物中,有不少描述水的句子,與老子之水相映成趣,我記了下來:水,下落成瀑,騰飛入雲。滴水穿石,真水無香。水有一種精神,悲憫填谷,昂揚入雲。它至柔能曲折,至盈可飄逸,至剛成冰雪;水也是一種作為,清澈自然,滋潤萬物,滴水藏海……

由此,我情不自禁想起了艾不蓋河!

一提起河流,讓人聯想到人類的文明,文明的淵源。密西西比河、亞馬孫河、伏爾加河、尼羅河、黃河、長江、藍色的多瑙河。海洋文明,河流文明,草原文明。海洋文明是藍色文明,河流文明是黃色文明,草原文明是綠色文明。

河流的曲折是為了孕育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土地孕育了多樣的植物,而我們脆弱又強悍的文明因此繁衍不息。在歲月的變遷中,即使斷流,即使乾涸,土地皸裂,毛草不生或雜草叢生,文明的潛流亙古及今在我們民族的血脈中浩浩蕩蕩,經久不息,滋養著我們深邃而堅韌的精神,讓我們的頭顱昂揚向上,奮然前行。

這至少是我們不該忘記、永遠值得我們尋蹤覓跡的河流——艾不蓋河!

蒙古歷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和最後的河流

艾不蓋河是一條內陸河,源自古樸神奇的達爾罕茂明安草原明安鎮的那仁寶力格,流逝在這片草原。蜿蜒二百公里,源於這片土地,消失於這片土地。我驚詫於艾不蓋河的走勢,如果面北站立在女兒山巔,艾不蓋河就是高擎在手、自西南向東北飄逸在草原深處一條晶瑩剔透,映著藍天、依偎大地的吉祥哈達;如果草原是一曲長生天淺唱低吟的天籟,那麼,艾不蓋河就是被遺落在草原腹地一枚蝌蚪形閃亮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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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艾不蓋河又何止是音符!

史載:後金天聰七年(1633年),茂明安部由元太祖弟哈布圖·哈薩爾十六世孫車根率千戶歸附後金,並由呼倫貝爾西遷,遊牧於艾不蓋河源。清康熙三年(1664年),清王朝封車根子僧格為札薩克一等臺吉,世襲罔替,茂明安由此得名。

清順治十年(公元1653年),元太祖二十世孫本塔爾率部歸清,清王朝封本塔爾為札薩克和碩達爾罕親王,並賜牧塔爾渾河畔,始稱喀爾喀右翼旗。後改稱達爾罕貝勒旗。達爾罕與茂明安如同塔爾渾河匯入艾不蓋河一樣,水乳交融,同出一源,源遠流長。

或許河流與草原與生俱來就是唇齒相依,日月同輝。席慕容《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是草原與河流相得益彰最完美的詮釋和演繹,陽剛與陰柔,雄偉與包容,輝煌與淡泊……

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註定了人與自然天人合一的生存格局,澆鑄孕育了蒙古民族如水的真性情?

關於艾不蓋河的記載:《遼史·天祚帝紀》載:大石……自立為王,率鐵騎二百宵遁。北行三日,過黑水,見白韃韃詳穩床古兒。

元人姚燧《李氏先德碣》雲:趙王"世居靜安,黑水之陽"。

與艾不蓋河相近的記載:俄羅斯遠東地區有坤兌城,距坤兌城四十公里的烏龍桂河左支流黑水河畔有一古城,出土記載拙赤·哈撒兒之子移相哥神射的畏兀兒字蒙古文《移相哥石》碑刻。首次發現刻有成吉思汗名諱的碑文。唐《元和郡縣圖》志中,武川鎮亦名黑城。

黑水流經達茂旗希拉穆仁向東北進入四子王旗的希拉木倫河(黑河),河畔是四子王旗的大黑河鄉。

《元史·地理志》記載的地處巴彥淖爾的黑水城。

元代文人陳旅記載:天山以北,皋陸衍迤,聯亙乎大漠,趙王之封國在焉。其中的天山就是橫亙在內蒙古高原上的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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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不蓋河流經的終點曾經是浩瀚的騰格淖爾,蒙古語為"天湖"、"神湖"的地方。

歷史往往有驚人的巧合?絕不僅僅是巧合!

喝酒敬天敬地而後才能自飲,感恩蒼天大地沐澤,神賜玉液瓊漿!

天是長生天,山是天山,湖自然是天湖,水自然是黑水,至高的上上之境也!

那麼,河呢?愛不花(孛要合次子名)河,艾不蓋河,王者之河!

城呢?敖倫蘇木,王者之城!

王者,壟斷如光,盤踞似龍虎,唯我獨尊,九五之尊,無出我右也!

天佑我也!

泱泱蒙古帝國養育了強悍的鐵蹄民族,在歷史的天空與無垠的大地上,馳騁踐踏出天地之間氣吞山河浩如煙海的博大遼闊。一個馬背民族從廣袤無邊的大漠深處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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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草原,荒草悽悽。

天公不作美,陰雲低垂,春風料峭。

站在百靈廟鎮的西山,極目遠眺,一個擁有三萬多人口的邊陲小鎮安詳坐落在四周環山的凹地,一如一頭閉目反芻的老牛,靜臥在祥雲縈繞的福地。我的嚮導孟老年逾古稀,精神矍鑠,談起歷史,意氣風發。

"你看!這就是艾不蓋河,從百靈廟的西南環繞百靈廟,在女兒山腳下與塔爾渾河匯合,向西北流去,流進了騰格淖爾。——達茂旗的地勢南高北低,所有的河流都是由南流向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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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廟處在九龍之口……"孟老用手指指著遠方,用蒙語一一念著九龍口的名字,老人的眼睛閃耀著驕傲的光芒,語句鏗鏘,充滿自信。

孟克德力格爾老人早年畢業於內蒙古大學歷史系,生於斯,長於斯,曾經是達茂旗旗長。是達茂旗歷史文化的資深專家,是達爾罕茂明安這條母親河近一個世紀最具權威的見證者。

緩緩流淌的艾不蓋河從百靈廟西山的南麓自西而東,穿越百靈廟大橋,繞女兒山向西北蜿蜒。站在西山的最高峰,面南而立是一座對峙著的峭立的山峰。對峙的山體間是奔流的艾不蓋河。兩山相對,中間是當地人叫做"夾皮溝"的河溝,是溝狹窄,還是與牲畜皮有關聯,不得而知。針對狹長確定無疑。緊緊對著兩山,南北走向,恰好能夠完全遮掩兩山中間的是又一座陡峭壁立的山峰。

巴圖哈拉嘎,"堅固的關隘",這座美麗的城市最早的名字。

孟老說:之後叫吉祥灣,後來叫貝勒廟,現在叫百靈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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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皮溝近旁,同樣能夠俯瞰百靈廟的山巒之上,方圓千米,還算平坦的石崖上,是當地人叫康熙營盤的地方。傳說康熙平息噶爾丹大捷後曾駐驊於此。撫摸著石崖,彷彿透過時間的輪迴,看到當時的場景,神駿長嘶奮蹄,如霹靂驚雷一聲巨響,以千鈞之力踏下了這千古一蹄。這隻蹄印深刻地印在浩瀚的中國歷史,成為永恆的痕印。

艾不蓋河的河水濤聲不息,宛如女兒悽婉的情歌。當所有的敵人都已打敗,所有的征服都已完成,所有的血腥都已洗盡,所有的仇恨都已經解開。當一切的一切都實現之後,康熙皇帝,這個在中國歷史上多子多才多壽的皇帝,胸臆間猶如大漠草原生生不息的空虛、悵惘,浩渺無邊。當空皓月竟成為一個明亮的洞口,裡面漲滿了深不可測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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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征噶爾丹的愛新覺羅·玄燁面東凝望巍巍女兒山,思想如流,沿著彎彎艾不蓋河,想起了遠隔時空的鐵木真。想起鐵木真的豪言壯語:我們把男兒必報之仇給報了,把篾兒乞惕百姓們的胸膛弄穿了,把他們的肝臟搗碎了!我們把他們的床位掠空了,把他們的親族毀滅了,把他們殘餘的人們也都俘虜了!他們的經歷是如此雷同,他們的思想是如此的相似。如果真有靈魂存在,如果真能穿越時空,我相信,兩位東方偉人一定會脫掉冑甲,卸下武裝,席地而坐。一壺濁酒,二人無語。舉起的是無言的感慨和無奈,甚至蒼茫的空虛;放下的是默然的往事,甚至無聊的榮耀。任艾不蓋河水在腳下肆意流淌,古今多少事,盡在不言中。

我相信人世間確實有靈魂存在,像蹄印,像水流。

幾座相通的虛棄方正的磚瓦房,大門緊鎖著。直徑兩尺有餘的管道像一條巨鯨從房裡延伸出來,向北,向北是工業區。房子上的白泥大字"工業學大慶",雖年代久遠,仍依稀可辨。至今說不清什麼原因,我站在"工業學大慶"前恭敬地照了一張相。同行的宣傳部王軍主任說,可能是工業文明摧殘了生態文明吧。我未置可否,心裡說不出的糾結。

幾步之遙,一泓一泓的水域,捉迷藏般隱藏在枯黃的蘆葦叢中。蘆葦齊人腰間,齊整密集,緊密相連,方圓有幾里。儘管初春,枯草荒敗,仍覺悽美。頗像一幀發黃的舊照片,雖胸口堵得慌,還是忍不摩挲。"是處紅衰翠減,冉冉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想來夏天這裡一定蔥蔥郁郁,蒼蒼茫茫,一派盎然生機。

兩隻鴻雁,白色的身子,半白半黑的羽翼,從容飛起,飛得很低,盤旋在不遠處輕盈落下,倏忽沒了蹤影。在一片一片的水域邊,是蘆葦和芨芨草叢生的溼地,人站上去,腳底軟軟的,像彈簧,絲絲縷縷水腥味兒撲鼻而來。叫不上名的鳥在草間、在水上、在身旁歡快叫著。雜色如蘆葦的,小巧如白羽一片的,黑白相間的,形似百靈絕不是百靈的,形似畫眉絕不是畫眉的。這裡是鳥的天堂,是一片聖地,鳥不懼人,鳥才是主人,人不該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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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一個不太高的山峰上,一個遠遠看上去低矮的敖包叫做蘇吉,意譯為(泉水)豐富充足的地方。草原文明的源頭是湧動的泉水,幾泓湧動的泉流,匯流成一條氣勢磅礴的王者之河,滋潤了這片土地,養育了這片土地上的人民。這裡的人民義如泉湧,最懂得感恩;這裡的人民情如河流,晶瑩剔透,純天然,無汙染。

孟老說,這裡曾是茂明安旗旗府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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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說,這裡是1917年前哈布圖·哈薩爾祭奠堂所在地。

這裡才是源頭,叫做高勒額和。

這裡不僅僅是源頭。

晨光熹微, 陰雲低垂,天氣預報有揚沙。我的心裡陡然少了欣喜和慰藉,平添的卻是"落時西風時候,人共青山都瘦","覺人間,萬事到秋來,都搖落"的落寞惆悵。俯瞰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鎮,無法言說的悵然,從心頭洶湧而起。

對我來說,遇見你是美麗的意外,離開你是不捨的傷感。在過往的歲月,我謙卑的千遍想你,如失散多年的母子。同一片土地長大的人們,他們的眼睛散發著神聖的光芒和傷感的淚影,一次次不斷囁嚅,向我訴說你的名字,我汙濁的靈魂一次次接受洗禮。我數次穎悟:在熙來攘往的名利場上,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間,最終讓我們沐浴其中的輝煌是我們生命的最初,而真正讓我們終其一生快樂高興的事兒是讓我們笑著流淚和哭著笑的事兒。我總是想起那些匍匐長跪、跋涉向布達拉宮的朝覲者們,他們有著生死之戀的執著,他們懷揣非生即死的堅定,堅守喧囂中的那份寧靜,保持慾望中的那份淡定,我從心裡崇敬他們。在無際的雪山,在缺氧的高原,在無法穿越的死亡之谷,即使偶爾有車停下,他們都善意地一律回絕,只為了朝聖的虔誠。他們衣衫襤褸,面容黢黑,鬚髮蓬亂。白天他們的笑容比太陽光輝,夜晚他們的笑容比月光清爽。他們的膝上捆綁的羊皮換了一塊又一塊,手上套的用皮子作帶、木板作掌的手套磨掉了多少無法計數。額頭上的血痂好了又結。始終精神抖擻地重複著同一個姿勢,長跪,長跪,不斷地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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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朝聖者說:"我身體不好,再遲我怕來不了了"。若心中有信仰,世間磨難又能耐人如何。我篤信那個信徒一定會萬壽無疆,他的病在肉體,不在靈魂。

孟老說,我們現在走的路線就是艾不蓋河的流經路線。這條路線是平坦如砥的柏油路,而艾不蓋河就在我們不遠的旁側,陪伴著我們一路前行。我看著窗外的艾不蓋河,心靈似乎與她產生了共鳴,感覺她在靜靜的向我訴說她的故事。

之後的流經路線,艾不蓋河已完全乾涸,淪陷的河床只有流光沖刷積澱下的大大小小渾圓的石頭和綿綿塵土,我的眼睛和心靈同時乾澀。彎彎曲曲的崖塄無奈地依偎著河床,一路向北,隱隱約約,時隱時現,如茶馬古道上逶迤的駝隊,又如塌陷的眼睛沒有了眸子,眼眶裡落滿了歲月的沙礫塵埃。瞭望是始終不變的姿勢,縱然已經無法看到。一個瞽工斜倚歲月的更迭,在聆聽河床下隱隱轟鳴的濤聲,千年不渝。

我還在遐思,孟老用指頭捅了一下我:到了,騰格淖爾。

我站立的地方是兩個並列的敖包,敖包上紅的、黃的、藍的、綠的綵帶迎風招展。能夠看得出來這是兩個很少有人祭拜的敖包,零星的綵帶,塌陷的圍牆,頹廢的氛圍。向東是方圓三四公里的黑色凹地,像一口碩大無朋的鍋,它就是騰格淖爾!鍋的外圍是堅硬遼闊的戈壁,上面長滿了一簇一簇檸條類的植物,一峰或幾峰駱駝遠遠地漠然齧啃著這些植物,把孤獨咀嚼得堅硬難嚥。

曾經藍瑩瑩的天和清凌凌的水已不復存在,歲月很殘忍,帶走了這裡的全部,什麼也沒有留下。

西邊是幾丈深的崖塄,崖塄上是明顯的沖刷下一層層如經卷般的痕印。孟老說,在這裡他曾找到一塊披毛犀股骨化石。幾萬年前,甚至更早,這裡曾經是汪洋大海。

《聖經》:"天主說:'在水與水之間要有穹蒼,將水分開!'事就這樣成了。天主造了穹蒼,分開了穹蒼以下的水和穹蒼以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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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淡了許多,風依然很緊。孟老說:總算幫你完成心願了。

站在敖包下,放眼乾涸廣大的騰格淖爾,我不禁感嘆歲月無情,人生無常。

返回的路上,我的思緒無法平靜。狼煙散盡,烽火湮滅,只有二百萬人口的蒙古帝國,如何以鐵蹄征服了擁有三千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空前絕後的疆域?眾多文明何以能裹挾其中?僅僅是生存的需要,還是征服的本質?面對一座坍塌廢棄、沒有多少文字記載的敖倫蘇木,世界各國的專家學者,甚至後代子孫,不遠萬里爬山涉水,尋蹤覓跡。在滾滾流淌的艾不蓋河畔,他們探尋著人類文明同出一脈的永恆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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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艾不蓋河畔的聖城敖倫蘇木與遙遙相對的艾不蓋河畔的廣福寺,包括之後希拉穆仁河畔的普會寺有著怎樣不解的淵源?一個在達茂旗生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語氣十分堅定地說:是風水。在風水學大行其道的中國,皇家更是擇聖水而棲,選福地而居,那聖水無疑就是艾不蓋河水了。名至實歸的王者之河,聖水!

孟老在一座阿木斯日敖包前,給我講了一個怪異的故事:1927年6月,當那支浩蕩的由多國專家組成的西北考察團從包頭到達黑山腳下,人困駱駝乏。艾不蓋河旖旎的風光吸引了專家,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在這裡搭起了帳篷。外國專家"撲通撲通"跳進了艾不蓋河。當這些專家,愜意享受艾不蓋河水的清爽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百多峰駱駝立刻如中了邪魔,揚蹄亂踢,四處狂奔,揚起的沙塵如霧霾遮天蔽日。考察的儀器爛掉不少,駱駝跑了不少,無處找尋。考察團只能向當地牧民買駱駝,把破損的儀器修整後將就著用。從此,當地的牧民夜夜聽見河水如嗚咽的咆哮。考察團走了之後,牧民組織一百多喇嘛誦經唸咒七天七夜,艾不蓋河才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神聖是絲毫不能玷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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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波羅踏進這片繁榮的土地,十幾年後東方的馬可波羅列班·掃馬和徒弟出發,他們的夢想是耶路撒冷。儘管他們不知道這座希伯人叫做"和平之城"的城市從來就沒有過片刻的安寧,他們只篤信阿拉伯語"古德斯"的"聖城"。那裡是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共有的聖地,是世界上五分之三宗教信徒的精神家園。那裡有過耶和華開天闢地的第一道光,耶穌三次進入,最後在那裡受難被釘在了十字架。穆罕默德在傳播伊斯蘭教的第九個年頭,受天使迦百列的引導,從麥加乘天馬夜行至耶城,踏上一塊岩石,接受了安拉的啟示。懷著興奮,懷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抱負,他們開始了對生命的終極探求的心靈苦旅。臨行,他們焚燒了幾炷神香,面對這座富麗的城市默默佇立了一會兒,然後在艾不蓋河畔,掬了幾掬聖水喝下,小魚在手心遊來游去,師徒倆綻開青春的笑顏,一個一個將其放生後,向著心靈的聖地進發。太陽冉冉升騰。八百年倏忽之間,我自信得認為,在當時的世界與耶城能夠相提並論在中國的城市只有敖倫蘇木,而耶路撒冷的聖徒們夢想的中國城市一定是敖倫蘇木——艾不蓋河畔的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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訶額侖

在蒙古帝國的歷史上,眾多的學者一致認為有兩個偉大的女人名垂千古:第一個女人是鐵木真的母親訶額侖,第二個女人是鐵木真的妻子孛兒帖。我想如果能夠排序第三,當數鐵木真的小女兒阿剌海別吉。征戰漠南漠北,對情愛還懵懂的年華,為家國為民族舍愛情捨生命取仁義,香魂隕落。艾不蓋河曾經飄拂過她青澀甜潤的歌聲,漲潮的季節也曾拍岸般一次次接近過她的氈靴。無數次出征或歸來,她牽著她的坐騎,靜靜看著白雲的倒影和星星的閃爍。身邊相依為命的男人一次一次戰死沙場,她只能在女兒山下、敖倫蘇木城邊的艾不蓋河畔飲淚啜泣。於是,艾不蓋河水中沉靜如玉的月亮成了她不變的美麗臉龐,除了皎潔,就是沉鬱。作為女人,她一無所有;作為女人,女人沒有的她全部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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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

多少年後,阿拉坦汗攜三娘子來到這片聖地,意欲重建祖先的雄風,突然發現有許多的東西只能走過一遍,即使重複也只能是夢想,就如人的生命。阿拉坦汗牽著他的坐騎與三娘子佇立在艾不蓋河畔,無語凝噎。阿拉坦汗把手伸進清爽的艾不蓋河水,一任河水繞過指尖肆意流淌;三娘子把沾滿風塵的紗巾放進漩渦一任沖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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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

百靈廟的誦經琅琅,女兒山上婉約的歌唱,艾不蓋河水的流淌,是這片草原最好的和聲。藍天白雲,水草豐美。艾不蓋河畔,女兒山下,百靈歌唱,英雄上馬。這裡是個盛產愛情的地方,不信,你看看這裡十五的月亮,然後去敖包下翹首期盼美麗的姑娘。

"沒有大海的波瀾壯闊,沒有大江的氣勢磅礴,只有歲月激起的浪花朵朵,我是草原上一條小河……"

結束了採風之旅,夜晚我獨自反覆聆聽這首《我是一條小河》,淚流滿面。我再次遭遇人生旅途中的又一次失戀,且無藥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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