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對我愛理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這句流行語一出現就受到了人們的追捧，一是表達了人們對人情勢利的不滿，二是可作為懷抱夢想、相信明天的拼搏者的勵志之語。下面的這首小詩，既是作者自身的寫照，也是對世態炎涼、人情勢利的的剖析和總結:
小松
自小刺頭深草裡，
而今漸覺出蓬蒿。
時人不識凌雲木，
直待凌雲始道高。
白話韻譯:
松樹小時候隱沒在深深的草叢裡，
現在才漸漸覺得高出了野草蓬蒿。
人們不認識可以高聳入雲的樹木，
直到它長得直入雲天才說它好高。
剛剛破土而出的小松樹，樹頭纖細得像毛刺，隱沒在草叢中。當它漸漸長到比蓬蒿高的時候，人們還是沒有注意到它，因為它還很弱小，很平常。可是，當有一天它長得高聳入雲了，需要仰視才行了，人們就都來讚美它，說它真的好高好高！
作者是以樹喻人，說人在不出名時，就像隱沒在野草中的的小樹，不被踩幾腳就算幸運了。可當人功成名就後，就像挺拔高聳的青松，就有人紛紛肯定和讚譽了。寫的是松樹，隱含的是人情勢力。正如《三國演義》中的詩句所言：“人情勢利古猶今，誰識英雄是白身？”白身，是指無官無職的平民百姓。
這首詩的作者杜荀鶴。他是晚唐詩人，出身寒微，傳說是是杜牧休棄的小妾所生，但爭議很大，一直沒有定論。他雖然年青時就顯露才華，但卻屢試不中，窮愁潦倒。那麼，杜荀鶴真的很有才華嗎？
杜荀鶴畫像
據有關資料記載，杜荀鶴屢試不第，到中年時才中進士，但結果因政局動亂而沒得到一官半職，只好返回故鄉閒居。後來他寫詩頌揚、巴結朱溫。朱溫滅唐建立後梁，成為梁太祖後，任命杜荀鶴為翰林學士、主客員外郎。但是不久後他就得了重病，十天後就死去了。
杜荀鶴雖“乍可百年無稱意，難教一日不吟詩”的一生苦吟，但其詩的藝術水平並不高，一些詩評稱他的詩“失之淺率，不甚耐讀”、“鄙俚淺俗”等。但是，他的宮詞《春宮怨》卻被廣為稱道，有“宮詞為唐第一”之譽：
春宮怨
早被嬋娟誤，欲妝臨鏡慵。
承恩不在貌，教妾若為容。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年年越溪女，相憶採芙蓉。
白話韻譯：
早年間我因貌美誤入宮中，
想梳妝對鏡時卻感到懶慵。
蒙恩受寵不在於容貌多美，
那我為什麼精心修飾儀容。
風和日暖才感到鳥鳴細碎，
太陽高起時才會花影重重，
難忘年年越溪浣紗的女伴，
多想同憶採擷芙蓉的場景。
關於此詩後人評價說，歷來寫宮怨的詩大多不著“春”字，而杜荀鶴卻傳神地把“春”與“宮怨”密合無間地表現出來。這首詩不僅被譽為“宮詞為唐第一”，列為《唐風集》卷首，並且還流傳著這樣一首打油詩：
杜詞三百首，
惟在一聯中：
風暖鳥聲碎，
日高花影重。
由此可以看出，杜荀鶴還是很有才華的。此外，這首《春宮怨》也隱含著“再有才華也未必能得到賞識”的意思。當然了，懷才不遇，自然就有被埋沒的痛苦，於是才有了上面那首閱透人情的《小松》，以及這首《春宮怨》。其實，歷史上抒發懷才不遇的憤懣心情的詩歌很多，比如魏晉時期左思的《詠史》：
鬱郁澗底松，離離山上苗。
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
金張藉舊業，七葉珥漢貂。
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左思的這首詩非常直白，言辭激烈地諷刺和批評門閥制度下，有才能的寒微之士受到壓制。但同樣表達懷才不遇、壯志未酬的詩作，孟浩然的就顯得比較含蓄了，因為詩的本意不為諷喻，而是投贈給時任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副知院士的張九齡，以求得他的引薦：
望洞庭湖贈張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孟浩然志向高潔、才華卓出，這首詩也寫得雄渾瀟灑、氣概橫絕，可是結果他還是終身未仕，而看透了人情世故的杜荀鶴寫出了驚豔世人的《春宮怨》，也是一生坎坷、窮困潦倒。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呢？人才的脫穎和得到重用就那麼難嗎？對此，有個唐代詩人寫出了這樣一首詩，表達了與杜荀鶴的《小松》類似的觀點：
城東早春
詩家清景在新春，
綠柳才黃半未勻。
若待上林花似錦，
出門俱是看花人。
白話韻譯：
詩人最愛的清新景色在早春，
綠柳枝頭的鵝黃色尚未均勻。
若到上林苑花團錦簇的時候，
那將滿城都是出門賞花的人。
這首詩以賞春時機暗喻選拔人才。意思是說選拔人才當在人才寒微之時，猶如嫩柳初黃、春花未盛之際。這樣早些發現人才，人才就會少走彎路，更及時地為朝廷所用，從而建功立業，報效國家。可是，在側微卑陋中被發現的人才又有多少呢？但即便這樣，我們也不要沮喪，因為怨天尤人的人生，姑且不論成敗，至少是不快樂的。最後，以我的一首原創小詩共勉吧：
如果是剛破土的樹苗
要加油成長吧
長到不被踩踏，不被埋沒
伸出刺破雲天的枝丫
如果是寂寞的宮女
就精心梳妝吧
不為他人恩寵
只為自己不負芳華
如果是澗底的松樹
也不要沮喪
努力長得枝繁葉茂
不辜負土地的滋養和育化
如果是無船可渡的人
那就繞路而行
山長水闊終有盡頭
就算走不到夢想的彼岸
也要相期江海
相許煙霞
閱讀更多 古詩詞趣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