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號：桃李春風一枝筆，主筆李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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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巧兒
01
那天晚上，陳煥凌晨才回家，然後我發現他後腦勺的那兩根白頭髮消失了，心裡一緊。
早上他出門時，我已看見他的這兩根白頭髮，當時想著過會兒幫他扯掉的，轉頭一忙孩子的早餐就忘了。——他不可能自己伸手到後腦勺扯掉，誰會幫他扯掉呢？
我想起陳煥這個月有些反常，比如開始早出晚歸；比如和我微信聊天時，一向不喜歡使用表情的他，用上了幾個萌萌噠的表情；比如用上了口腔清新劑，理由是有口臭，但我並不覺得……
我越想越覺得不妙，懷疑陳煥和前女友蔣樂樂又好上了。
果然，一週後，一家專業調查公司反饋給我的消息是：我前陣子回孃家照顧生病的母親時，陳煥和蔣樂樂又在一起了，蔣樂樂還在我家住了兩天。
調查公司把蔣樂樂的朋友圈截圖給我，其中有一張圖片，主角是石子小徑邊的兩棵楓樹，攝影構圖和視覺明顯取自我家臥室的窗口，她還寫道：“美好的心情，從看見這兩棵楓樹開始。”
我呸，偷了別人的老公，竟然還文藝上“美好的心情”了。
然而，我的情緒只是稍微波動了一下，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憤怒。
當初，也就是三年前，我剛生完二寶，雖然終於滿足陳煥兒女雙全的願望，但我成了宅媽，陳煥不僅不幫忙帶孩子，還經常以加班為由徹夜不歸。當我終於發現他和蔣樂樂的苛且時，憤怒的像一座剛醒過來的火山，要不是八歲的女兒哇哇哭著說媽媽不要離開我們，要不是陳煥保證和蔣樂樂斷了關係，我可能就把陳煥剁了燒了。
三年後，二寶大了一些，我也迴歸職場，陳煥貌似也安心迴歸家庭，我對婚姻漸漸重拾希望，他在這當口兒竟然又潑了一大桶冷水過來。
攢夠失望就離開。這次，我再也不能原諒他。
02
然而，對於我們這樣的經濟適用夫妻，經濟往往主宰生活的方方面面，財產的分配、撫養權的爭奪、老人的照顧等等，誰也不想吃虧，但又不想鬧上法庭在親朋間落下笑柄，於是都希望能私下籤好離婚協議後再離婚。
一晚，我和陳煥在關於房產的分配上又吵起來時，都不甘示弱地互擲毒言毒語。
陳煥說：“我答應過你沒有第三次，但是你要作，要提出離婚，那麼你就應該什麼都不要才對！”
我實在是忍不住，嘲笑陳煥：“你還有理了？！你這種喜歡出軌但又不敢幹脆利落地離婚的無能經濟適用男，蔣樂樂到底看上了你哪點？看上你的床上功夫？據我所知你經常堅持不到十秒！”
陳煥頓時一臉黑線，盯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卻被他眼裡的兇狠赫了一跳，大半晚失眠，好不容易在凌晨時模模糊糊閉上眼，突然感覺有人在掐我的脖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早就盼著你死了……”
我喘不上氣，雙腳本能地拼命亂踹時，突然隱約聽到女兒的哭叫，然後脖子上一鬆，呼吸上來，視線開始清晰。
我看見陳煥癱坐在地板上，渾身酒氣，望著自己的雙手發愣。
我哭了。都說酒後吐真言，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沒想到陳煥還有如此兇狠的一面，早就盼著我死。如果再和他鬥下去，不僅我的繩命不保，也有可能讓孩子們受到傷害吧？
我簽了離婚協議書，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陳煥。
03
我回了父母家，幸好他們沒有嫌棄我的離婚，幫我帶孩子，讓我很快找到了工作。
我鬆了一口氣，發誓給力工作和掙錢，離出個人樣。至於陳煥和蔣樂樂，就當作一個屁放了。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那天，我休了八天年假後回公司，在公司的早會上，意外發現蔣樂樂成了我的上司。而她看見我時，竟然主動衝我笑了笑。
我很驚訝，她怎麼突然跳槽來了？而一個人的心是有多大，才能坦然面對曾經的情敵？
我沒有回應她，直至午休時，才從同事們的八卦中得知蔣樂樂是被老總高薪挖過來的。
同事們還八卦：“蔣經理不僅工作業績好，她的男朋友也很吃她的……”
我沉默。同事們知道我是離婚的單親母親，並不知道蔣樂樂的男朋友就是我的前夫。
我承認工作能力比不上蔣樂樂，開始擔憂自己的處境：她會不會趁機給我穿小鞋？
然而，一個月過去，蔣樂樂對我就像普通的上下屬一樣，客氣又不太親近。我們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她在工作上貌似也沒有刁難過我。
但是，我總覺得有事情會發生。
一天中午，我從外面辦事回公司，同事們不在，蔣樂樂的辦公室虛掩著門，裡面有爭吵聲，然後，我聽到蔣樂樂說：“陳煥，我今晚會回去的，求你不要去打擾我爸媽，行嗎……”
我既好奇又意外，湊近門邊往裡一望，正和蔣樂樂四目相對，我頓時尷尬轉身。
蔣樂樂卻掛了電話，招呼我：“可以進來坐一坐嗎？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情，不知道能是否願意告訴我？”
蔣樂樂雙眼泛紅，貌似哭過。
我有些吃驚，聯想到剛才她和陳煥的通話，想了想，那就坐一會兒吧，誰怕誰呢？！
04
這是我和蔣樂樂第一次單獨面對面談話，尷尬和不自在。
蔣樂樂主動打破沉默，說：“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會到這兒工作？”
我說：“是有點奇怪，但後來聽說你是被挖過來的營銷人才，也就不奇怪了。人往高處走，這家公司福利待遇還是不錯的，當初我可是拼盡全力才通過試用期的。”
蔣樂樂點點頭，沉吟片刻，說：“你恨過我嗎？”
我笑起來，說：“以前恨過，現在談不上恨，反而慶幸你促成了我的離婚事件，讓我現在不用再侍候渣男。”
我的答案很實誠，笑容卻是嘲諷的。我沒情緒和蔣樂樂玩真心話大冒險，只想儘快知道她突然找我談話的目的。
蔣樂樂很聰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一聲說：“我和陳煥是彼此的初戀，當年我父母不同意我倆，我才和他分手，和另一位男同學去美國留學。我留學回來後，在同學聚會上遇見他，發現彼此還有感覺，就又在一起了。”
“自從你們離婚後，我和他就同居了。他想結婚，但我發現他不再是從前的他了，他不僅每個月要給你們的兩個孩子撫養費，還總是花我的錢，還總是以直覺為理由懷疑我揹著他又有另一個男人。我想和他分手，他不答應，說當初為了和我在一起，已經鬧得眾叛親離，如果分手就讓我和我父母活不了。你知道嗎？我現在是為你含笑飲砒霜。”
頓時，我被雷得裡焦外嫩！不僅為蔣樂樂碎成一地的三觀，也為她描述的疑似真實的困境。
我說：“陳煥給孩子撫養費，不應該嗎？太應該了！至於他說他很愛你，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為我含笑飲砒霜？你的腦子短路了，竟然有臉說出如此無恥的冷笑話？！”
蔣樂樂卻不置可否地笑笑，很認真地說：“如果我給你十萬元，你願意和他復婚嗎？”
我差點沒笑瘋，也不再顧慮被穿小鞋了，說：“不要以為你讓一個男人為你離了婚，你就可以隨意擺佈別人的感情和婚姻。而且，不要臉這事，幹得好叫心理素質過硬，幹得不好叫賤和渣，你絕對屬於後者。”
說完，我站起身就走，有一種終於撕破臉的快感。
05
然而，蔣樂樂的行為，重新勾起我的記憶未梢，當我獨處時，又不自覺地想起差點被陳煥掐死的那一晚，想起陳煥和蔣樂樂對我的情感侮辱。
我想：蔣樂樂呵，本來我已經放下了，你卻鬧出讓我非常不舒服的冷笑話。你能讓我不舒服，我會讓你更不舒服。對待你這種無恥的強盜，怎麼能輕易地讓你好過？”
我又想：當初我憑著直覺發現陳煥的婚外情，現在陳煥憑著直覺懷疑蔣樂樂有另一個男人，一定不是空穴來風。蔣樂樂願意花錢買自由以擺脫陳煥，應該是找到了一個以為更靠譜更有錢的男人。
我想起公司的老總，是他把蔣樂樂挖過來的，而且，據說老闆有幾個曖味女友，經過他的各種提攜和幫助後，都成了小富婆。
我越想越意難平。
是的，我學不會開心吃屎的厚黑生存智慧，也許我只有狠狠地反擊一次，才能讓自己徹底地從被傷害中解脫出來。
離婚後，我第一次主動給陳煥打了電話，我說：“你知道嗎？我和蔣樂樂現在是同事，我知道她私生活的一些秘密，你想不想聽？”
其實我不確定陳煥是否赴約，但是他來了。
他一臉陰沉地聽完我的述說後，說：“她真的認為我的價值只有十萬元嗎？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我說：“我只想讓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陳煥突然傷感：“哎，樂樂是我的初戀，當年她曾經為了別的男人，以父母不同意為藉口拋棄過我一次！後來她留學回國，又和我好上了！但我也是在和她同居四個月後，才發現她其實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愛我。她說過永遠愛我的。”
我挖苦地笑了：“陳煥，你追我的時候，也說過永遠愛我的，哈哈！”
陳煥滿臉黑線，白我一眼，起身就走，都沒有喝一口茶。
06
我和陳煥見面後的第二天，蔣樂樂一整天都沒有在公司出現。
第三天早上，我剛到公司，就聽到同事們在議論：蔣樂樂死了，在睡夢中被陳煥掐死的。
我有些吃驚，但不得不承認，這不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是的，我要讓陳煥也嘗一嘗我在離婚期間倍受焦慮、憂鬱、憤怒折磨的痛苦，讓蔣樂樂也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這結果，也讓我心生恐懼。
因為，一個小時後，警察出現在我面前，說陳煥畏罪潛逃，找我配合調查。
我突然想起蔣樂樂曾經說過的：“你知道嗎？我現在是為你含笑飲砒霜。”
那一刻，我有些想哭，為我們三個人所經歷的這一切。
我們都以為有能力掌控愛情和婚姻至少三分之二的局面，讓它們往美好而去，卻不知道如果枕邊人的愛情本性難移，最終你的愛情和婚姻還是會成為會成為的局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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