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污染|追踪日本水俣病(2)

64年前,一个化工厂造成了世界上最严重的汞中毒事件;64年后,这座饱受重金属威胁的日本城镇,仍然在艰难地进行着善后工作。

无形污染|追踪日本水俣病(2)

图片来源:AP PHOTO/DAVIDGUTTENFELDER

正式确认水俣病

1956年 4 月,居住在水俣市月浦地区的一位少女出现了手足麻痹、不能张嘴、不能进食等严重症状,进入智索公司水俣工厂附属医院留医。该医院的细川院长认为事态严重,在同年 5 月 1 日向水俣保健所报告:在月浦地区发生了呈现脑病症的原因不明疾病,患者已经入院。这就是“水俣病的正式确认”。


初期对策

有的地区不断有人投诉说有手脚麻痹发抖,视野狭窄,听觉困难,运动失调等症状。其中有人经过卧床不起,失去意识等严重的症状后去世了。看到了这种状况后,设立了由保健所、医师会、市立医院、智索公司附属医院、市卫生科组成的水俣市怪病对策委员会,熊本县委托熊本大学进行研究,厚生省(现为厚生劳动省)组成了厚生科学研究组等,开始对疾病原因进行调查研究。

在初期阶段,曾怀疑是传染病等。1957 年 3 月,厚生科学研究组的报告指“现在最大的可能性是(中间部分省略)摄食了水俣港湾捕获的鱼贝类引起中毒。对鱼贝类造成汚染的中毒性物质是什么尚不明确,推测可能是某种化学乃至金属类物质”。

因怀疑食用了水俣湾的鱼贝类而导致水俣病发生,根据熊本县的行政指导,水俣市渔业协同工会(以下简称“水俣市渔协”)从 1957 年 8 月起对在水俣湾内捕捞实行了自主限制。而且,熊本县提出了符合食品卫生法条件,禁止捕捞魚类等方针, 1957年 8 月照会厚生省:食品卫生法是否适用。厚生省对此的回答是“尚未有明确证据,证明水俣湾内特定地区的所有鱼贝类有毒(中间省略),

所以认为食品卫生法不适用”。因此,水俣市渔协继续自主限制捕鱼,并扩大限制区域。

此时,厚生科学研究组注意到原因物质可能是硒、锰、铊等,但未能确定。


原因查明停滞

智索公司 1958 年 9 月,将原来向水俣湾百间港排放的乙醛制造工序的废水改为首先蓄积在“八幡池”,然后将其上清液排放至水俣川河口。结果,次年 3 月以后,水俣川河口附近及以北地区出现了新患者。同年 10 月,通商产业省(现为经济产业省)指示智索公司废止排水渠等,同年 11 月停止了从“八幡池”向水俣川河口排放废水。

1959年 7 月,熊本大学医学部水俣病研究组报告指“现考虑引起水俣病的物质是汞化合物,特别是有机汞”,科技人员中也有意见支持“原因物质为有机汞”。

1959年 11 月 11 日召开的“关于水俣食物中毒对策的各部联络会议”上,熊本大学提出报告指,可以认为是工厂排水造成的有机汞中毒。但其他出席者提出意见认为,其他同类化工厂的排水并无引发同样疾病、无机汞的有机化的机制不明等。在次日的厚生省食品卫生调査会上,对厚生大臣关于水俣病的答辩停留在“主要原因物质是某种有机汞化合物”,未能触及发生源。

而且,为了查明水俣病原因而于 1959 年1月启动的、设置在食品卫生调査会的水俣食物中毒特別部会于同年 11 月 13 日解散。


问题沉静化

熊本大学发表了有机汞原因的观点后,渔民要求智索公司必须完善工厂废水的净化装置及在净化设备全部完善之前停止生产等。而且,水俣病患者要求智索公司作出赔偿,采取了在智索公司水俣工厂正门前静坐等行动。

关于工厂废水净化装置,通商产业省也在 1959 年 10 月对智索公司作出了完善废水处理设施的指导,同年 12 月 19 日、智索公司的凝集沉淀处理装置完工。传媒也报道了工厂废水净化装置完成等,人们期待该装置可以净化废水。但实际上,该装置的目的并非去除汞,后来查明并无去除废水中的甲基汞化合物的效果。

关于赔偿, 1959 年 12 月启动。首先是关于渔业赔偿, 1959 年 12 月 25 日、智索公司与熊本县渔业协同工会联合会之间,通过由熊本县知事、水俣市市长等组成的“不知火海渔业纷争调停委员会”的调停,签订了赔偿合同。关于对水俣病患者的赔偿,在同年 12 月 30 日,智索公司与水俣

病患者家庭互助会之间,同样通过调停委员会调停,签订了所谓慰问金合同,内容包括:“将来即使确定水俣病是由智索公司的工厂排水引起,也不要求任何新的赔偿金”等。

这样,至 1959 年 12 月,通过设置凝集沉淀处理装置及渔业赔偿、慰问金合同等,当地的水俣病相关纷争沉静化,在水俣地区发生的水俣病问题也暧昧地从社会上消失了。至 1965 年发生新泻水俣病的期间,熊本大学对查明原因物质等持续进行了研究,但几乎看不到行政方面的对策进展。

新泻水俣病发生至政府统一见解

1965年 5 月 31 日,新泻大学的椿教授等向新泻县卫生部报告,新泻发现有机汞中毒疑似患者。

新泻县于 1965 年 6 月设立了新泻县汞中毒研究总部,与新泻大学等合作对阿贺野川流域的居民作健康调査。为查明原因而于同年 9 月设立在厚生省的新泻汞中毒事件特別研究组力排昭和电工主张因农药引起的反对意见, 1967 年 4 月向厚生省提交报告,指出根据病疫学的调査结果等,原因是昭和电工的排水。

1968年 9 月 26 日,厚生省及科学技术厅公布了政府的统一见解指出,在熊本发生水俣病的原因,是智索公司水俣工厂“在乙醛乙酸设备内生成的甲基汞化合物”;新泻水俣病的中毒发生的基础,是昭和电工的“乙醛制造工序中副生的甲基汞化合物”。

水俣病损害扩大的拷问

确认水俣病的发生之后, 1955 年代前期努力实施了初期阶段对策。行政方面, 1959 年 11 月认为,虽然尚不能断定水俣病的原因物质——有机汞化合物是智索公司所排放,但可能性大。尽管如此,却未能采取防止损害扩大的对策。因此, 1960 年开始的经济高度增长期间中,水俣病的损害在持续扩大。智索公司生产用于塑料等的可塑剂原料——乙醛的生产量在国内居于首位,同时大量使用了汞。

智索公司停止造成水俣病的原因——乙醛的生产,是 1968 年 5 月,水俣病正式确认后经过了12 年。推算在此期间排放的包括甲基汞化合物在内的汞量多达 80 至150 吨。其间继续出现了新的受害者。未能防止水俣病扩大的背景之中,可以认为不仅存在智索公司水俣工厂在就业和税收等方面对本地经济有很大的影响的考虑,而且有对日本全国的高度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的担心。

另外,不仅熊本县和鹿儿岛县,后来在新泻县发生了第二个水俣病,使人们再次认识到搞清原因和早期措施的重要性。造成水俣病发生的企业在长期间内未能采取恰当的对策,不能防止损害扩大。这一经验教训,至今仍向我们提出这样的拷问和课题:虽然有时代的、社会的制约,但必须认识初期对策的重要性,对存在科学研究不确实性的问题,基于采取预防措施的考量,包括对策在内,应如何应对等等。


无毒先锋

致力于解决“有毒化学品污染对中国人群的健康影响”的社会问题,目前聚焦减少二噁英、铅、镉、有毒塑料添加剂对社会带来的环境健康影响。

愿“无毒中国”—中国再无有毒化学品污染受害者。

微 博:@无毒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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